第五回 被斗争汗流气竭 县委副书记蒙屈跳楼
遭批判精疲力尽 政协副主席含愤投井
词云:[如梦令]
先自揪翻搞臭,更要批深批透。造反罢官时,旧日衙风难抖。难抖、难抖。落魄丧魂如狗。
高帽黑牌初就,台上躬腰俯首。论罪理当诛,舌剑唇枪批臭。批臭、批臭。个个站桩功厚。
却说当年户县县委领导被斗,最惨的莫过于县委副书记曹文青了。
曹文青是本县曹家堡人。老地下党员。1936年,曹希文父子在曹家堡创办了辛垦小学。1938年,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和安吴青训班先后介绍共产党员高沂、李奎、韩潜、罗枫、孟坚、陈权生、雷文钦等人前来任教,同时成立了党支部。他们建立了农民文化夜校,并在妇女中建立了姊妹会,进行识字教育,宣传妇女解放,开展为抗日战士募寒衣活动。周末师生们以自乐班形式演唱进步歌曲,传播革命思想。在进步教师的影响下,不少学生都参加了革命。从1936——1945年,这里始终是中共地下组织的秘密堡垒。曹文青就是这个红色堡垒发展的地下党员,曾担任辛垦学校校长两年,一直利用校长、伪县政府建设科员等身份,从事着地下革命工作,在那白色恐怖极为严重的时代,从来也没有悲观失望,而是谨慎周旋,作出了重大贡献。解放后,曹文青任户县委副书记,从1957年开始,曾长期主持县委工作。
对曹文青的批判,最初是对他加入社的态度及在主持县委工作时的揭发:
1954年6月,他村建立初级社时,,作为县委副书记的曹文青,本应动员家庭积极带头入社,但经村干部多次动员,仍未加入,在群众影响很坏。直到1955年冬全面合作化高潮中才被卷了进来。广大贫下中农相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要求入社,但曹却认为要整顿一下,怕建立了巩固不下来。并说“合作社的步子跨的大了!”把一部分农业合作社办得很小。并狂妄地说:“只要不是搞单干,要分小,还可以。”致使我县很多大社分成小社。公社化后,涝峪公社提出有队要实行包产到户,曹文青竟然同意了这种做法。62年曹曾参加地委召开的包产到户座谈会。我们要问曹文青,你在这次会内外都放了哪些毒?必须老实交待。
1957年涝峪反革命暴乱时,有意放纵匪首张春有等市人民财产受到了很大损失。暴乱前,公安局侦查匪首张春有、杨高山、王子长等在木家庄开会,并经县委会议决议立即逮捕,后由于曹文青极不果断,致拖至当晚3时去捕,匪首跑掉。在公安机关探知敌人准备出涝峪口时,同志们要求给涝峪口派部队包围和袭击敌人,曹态度犹豫,坐失有利时机。敌人聚众暴乱,捣毁我乡政府,枪击我干部,抢去供销社的大批物资,又西窜进山,四处逃窜,致平息暴乱拖延了时间,使我们在政治上、经济上受到了很大损失。
1958年整风整社时,宣布树木归集体所有,但曹的爱人借曹之势乱砍乱伐,大队当即将砍下的树木收回,并给以批评。其妻不但不接受,反表现蛮横无理,大队曾重点进行了批判。曹对其妻这一行为从未进行批评。更露骨的是66年春,大队将曹的一些树木收归集体,曹非但不满,到处散布‘石井公社(曹家所属公社)把树木收的太扎了!把我家不该收的树都收了!’曹文青梦想资本主义复辟不光是表现在对待私人利益上,而且在他指导农业生产时,不管在大会作报告,还是在下乡检查工作,……到处散布单干生产的“优越性”,说什么地主、富农、上中农过去庄稼做的是如何好。并常用他们做庄稼的方法和要求来指导现在的集体生产,叫人们对个体经济念念不忘,企图使资本主义复辟。
1962年5月,我们国家由于苏修的背信弃义,给我们的经济建设造成了暂时困难,这时以杨伟名为首的七一大队三个共产党员向党放出了《当前形势怀感》的大毒草,在这篇9000余字的毒草中他们恶毒地污蔑我们的社会是“民怨沸腾代替了遍野歌声”,“生产凋敝代替了五谷丰登”,“饥饿代替了丰衣足食”,“频于破碎的农村经济代替了昔日的繁荣景象”,并警告我们要拿出“主动撤离延安的精神”,采取断然措施,实行“社会主义单干”,土地分到户,牲口可以私有……毛主席看了这篇大毒草后,明确指示:“反动的、彻底的修正主义观点。”但曹文青却对这篇毒草大加赞扬,说:“这篇文章有些地方还有道理。”我们要们曹老爷,你的屁股到底坐在哪方面?很明显,这个老货在为修正主义鸣锣开道!
后来对曹文青的批判涉及方方面面,如说他大肆重用坏人,把国民党区分布委员杨自修扶持为副县长、把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杨林扶持为商业局副局长、县财贸办公室副主任,把漏划地富成分家庭的阎义侠安排到统计局任局长,把解放前曾两次参加国民党,加入反动组织—通讯联络组任组长的王丙岐准备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等等。这些多有贡献的干部,皆受到批判。
曹文青最大的“罪恶”在于他主持编写了《户县地下党活动史》,“贩卖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黑货”:
1960年,户县县委以曹文青、王丙岐为首,成立了户县地下党活动史编纂委员会。在调查编写过程中,曹从未组织大家学习毛主席的指示,仅只召开了一次工作人员会。会上曹大肆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经过半年的巧作,便出了一部为地、富、反、坏、叛徒、劣绅、牛鬼蛇神歌功颂德、树碑立传、炫耀个人的所谓《户县地下党活动史资料初稿》。这是一株充满着修正主义货色的大毒草,它的脱胎,在我县流毒非浅。
其“罪恶”是:
1、不宣传党的政策,贬低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作用,扩大个人在群众中的影响。……这部长达十余万字的《党史》中,没有用过毛主席的一段语录,很少提到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却长篇累牍的叙述个人在党的活动中的“不朽功绩”!
2、《党史》中未明确提出党对革命统一战线中的领导作用。仅只轻描淡写地说“这时革命统一战线业已形成”,这就大大遍地了当领导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的作用。
3、1925年—19267年,全国工农运动在党的领导下,蓬勃发展,但在《党史》中只着重说明军阀割据与人民的悲惨处境,而对于“五卅”省港大罢工及湖南、广东等处工农运动只字不提,这就不难看出,他们把户县党组织凌驾于党中央之上。
4、1928年月月至4月,间及1933年3月,我县地下党执行了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路线,但是在《党史》中却大加赞扬。
5、吹捧个人作用,把曹文青、曹希文、曹智中描绘得比党组织还高明,突出曹文青的家乡所在地曹家堡,夸张其为“是共产党的大本营”。把村的学校美其名曰“抗日救国的红色基地”等等。
6、曹文青系39年入党,但在《党史》中却吹捧他,说党在36年就把在户县开辟工作培养新生力量的历史任务赋予了自己。为了陪衬曹的“伟大”,将其所办的“辛垦小学”称之为“户县开展抗日救国活动的红色基地”、“党的红色基地—辛垦小学”等赞誉。
7、对上级派来的罗某、孟某,大加吹捧,说什么“这些年轻的共产党员为户县带来了乳汁,带来了希望。”
8、为了炫耀某些领导人,将一些解放后入党的都在《党史》中记入1948年入党党员之列。
9、对反革命分子大加赞许,在《党史》中屡见不鲜。如宣扬血债累累的周、户、眉伪三青团干事长、反革命分子,已被我镇压的郑炳南,在《党史》中曾多次宣扬,把郑描绘成革命的英雄,把名字写成郑向南。。
10、大肆为叛徒们表彰功勋,开脱罪责,先后将26名叛徒予以宣扬,如对现行在押劳改犯、叛徒杨世豪大力渲染,夸耀杨的“功绩”。将出卖同志、背叛组织的民族败类称为同志。
这些说辞几乎将户县地下党一网打尽,无一幸免。后来在县革委成立后,更对户县地下党给以全盘否定,这在后面还要详细叙述。
曹文青在一次批斗会后,奋身跳楼自杀,跌断了腿,但造反派还不准他看病。他在屈辱中度过了那漫漫的十年长夜,人民总算还给了他的清白,在改革开放的初年含笑离世。
再说说对户县政协副主席杨自修的批判。
杨自修,户县庞光镇杨家堡人,为人蕴籍好学。在解放前一直在教育界教书,解放后任小学校长,1954年曾任县文教局科长,后担任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一直干到1966年5月,改任县政协副主席。
文化大革命先从文艺界、教育界开刀,杨自修首当其冲。他被揭露:
他担任副县长时,分管文教、卫生等工作十多年,一贯执行着一条修正主义的纲领,干了许多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毛泽东思想的坏事,犯下了滔天罪行。
他被扣上的第一个大帽子是:
反对社会主义制度,大肆宣扬封建主义、修正主义毒素。
自1959年—1961年,……杨对党的领导的农业合作化怀疑“进度是否快了?”对社会前途发生动摇。63年一次向某某讲“三自一包”、“三合一少”、“毛主席英明一世,糊涂一时”等等。还说“光给人讲人都有鞋、电壶,生活提高了,不能说服人。拿庞光镇来说,过去有酒坊;肉随便买,一天卖几个猪,现在都没有了!”对粮食政策不满,说“对粮食政策我总觉得征购任务大,群众吃不饱,对生产积极性影响很大。我同意把粮食市场保留下来。”
留恋旧社会,留恋资产阶级腐朽的生活方式,从过去他个人的爱好及房子内的摆设看,尽是什么盆花、什么石山、、佛像、古画、,什么陕西通鉴选、渼陂集、丰川集、户县志等杂七杂八的书籍很多……
下一个罪状就是“在文艺战线上歪曲党的文艺方针政策,反对演现代革命戏剧,宣扬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坏戏、鬼戏。为资产阶级、修正主义的毒草鸣锣开道”:
毛主席早在1944年就告诉我们:“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但在旧戏舞台上(在一切离开人民的旧文学旧艺术上),人民却成了渣滓,由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统治着舞台,这种历史的颠倒,现在由你们再颠倒过来,恢复了历史的面目”。杨自修十余年来不执行这一最高指示,反而热情支持户县剧团演出了许多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鬼戏、坏戏!有的还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鬼戏、坏戏!到处散布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毒素,特别是1962年以来,发展极为严重!我县文艺界形形色色的牛鬼蛇神大肆蠢动,大批坏戏纷纷出笼,如对鬼戏‘游西湖’、对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一株大毒草‘谢瑶环’非常重视,并亲自参加排导。当剧团排演‘谢瑶环’一剧时,杨对剧团负责人说:‘这回抓的基石,我打算给你通知呀,你们就排了这戏,要好好地排演!’演现代戏以后,杨对古典戏还表示非常留恋,如65年元月,剧团以收学生为名,杨以县长职权,硬叫服装管理人员打开古典戏箱,化装上演‘黄鹤楼’一剧,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破坏、践踏党的文艺方针政策是什么?他本人也在一次检查中说:‘由于自己资产阶级思想在作怪,留恋‘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等为资产阶级服务的东西,直到64年后大演现代剧,完全停演古典戏时,自己思想上还一时转不过弯来,总觉得古典剧还可能暂演一点’。这不是清楚地说明了它是一个地地道道忠实执行反革命修正主义的走卒是什么?
在戏剧创作方面,我县创作的‘夜哨’一剧,专区评剧组同志认为是一出模糊阶级界限、脱离现实生活,由作者空想、臆造的剧本,但杨肯定是好戏。另外,创作‘万山红遍’一剧时,杨首先同意,将一个贫农、共产党员、老支书、全省劳模林竹英写成反面人物。当同志们指出不能把林竹英写成反面人物进行丑化,但杨还说∶‘可以写,但要掌握分寸。’这一出坏戏的创作是原则上、政治上的错误,从根子上就错了,但杨还强调叫掌握分寸,这是咋样的掌握呢?
杨自修对抗毛主席的文艺方针,积极吹捧和炮制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洋人死人,让他们牢牢的统治舞台,不难看出,他就是要让资产阶级、封建主义、修正主义的毒草黑货、幽灵厉鬼、文人墨客、恶棍流氓等牛鬼蛇神充塞舞台,为资本主义复辟服务!
杨自修在当副县长的十多年的工作被颠倒黑白的被所谓揭发,许多理当进行的工作都被说成是“罪行”,受到反复批斗。
正当扬自修被批斗的心力交瘁之时,东街大队的造反派也闯进县委大院找他算账来了。原来,东街大队的饲养室一直就在正街上,严重地影响了市容和卫生。1965年,作为主管县长的杨自修,曾多方做工作,促使这个大队将饲养室迁到了其他地方。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却成了他的“严重罪行”。
1967年元月30日的下午,一群戴着红袖章的农民闯进县委大院牛棚,找到正在写检查的杨自修,挥舞拳头,大喊大叫地把他拖出来,进行批斗,从批斗的内容看,原来是大队死了5头牲口,大队造反派认为是因为杨自修让迁移饲养室引起的,故此要对他进行批斗。杨自修成了“破坏农村集体经济”、“破坏生产”的罪魁祸首、“阶级敌人” !
天色已黑,批斗杨自修的造反派也斗的人困马乏,便宣布批斗会暂时结束,扬言不把杨批倒、批臭决不罢休。
当晚,杨自修心力交瘁,辗转难眠,决心离开这个世界,于是趁人不备,找到一井,奋身投入其中。但是死也是不容易,很快被专政队人员发现,七手八脚把他拉了上来,浑身已被水湿透,狼狈不堪。人未得死,活罪难饶,他被认为是“向革命群众示威”、“自绝于人民”。对他进行了更大范围的批斗,批斗时说他“罪责累累,罪恶滔天!”扬言:
杨自修这条落水狗,用自杀来威胁我们革命群众、革命干部,企图软化我们的战斗力、我们的士气,这是办不到的,一万万个办不到!
正告杨自修:天下者,我们的天下!国家者,我们的国家!社会者,我们的社会!我们不说谁说!?我们不敢谁干!?我们一定要大造特造他的反!把他这种丑恶嘴脸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的滔天罪行批深、批透、批倒、批臭!
后来,杨自修还被揭发曾任国为国民党区分部书记,这下,他的罪恶更大了,长期处于批斗之中。所幸,他终于渡过了那漫长的十年浩劫,获得了新生,活到了21世纪,在2005年90余高龄的时候,无疾离世。
正是:
书记县长齐遭殃,打到火烧喊声狂。
弯腰低头喷气式,县府顿成炼狱场!
要知何人还受到批斗,请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夏兰秋菊 于 2008-11-25 09:49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