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大家都把曲子称作眉户,我还是趋向于'迷糊'这个名字,虽然我也经常写作'眉户'.眉户实在是一个怪异的名字,据说是由陕甘宁剧团开始这样称呼的,后来也就叫开了,甚至有一些人望文生义,由此断定眉户是诞生于陕西的户县和眉县.岂不知眉县和户县并不使相邻的两个县,而中间还隔着一个更加大名鼎鼎的县周至,曲子为甚麽不叫周眉或者周户呢?可见望文生义的可笑.
眉户的本名应该叫做曲子,或者清曲,弦子戏等.依照传统的称呼,没有填词的音乐叫做曲子,填了词叫做曲子词.在中国文学史上,把没有没有填词的曲子也叫做曲牌.实际上,最早的曲牌都是用谱子的,但是因为文人创作的随意性和传播中间的变异,许多曲子在传播的过程中出现了同一曲名有不同谱子的许多曲子,或者同样的谱子会出现不同的名字,这是专家研究的范围,这里不论.
曲牌的流行的最大意义是解放了那些不懂音律的歌唱者.只要记住曲谱,就可以歌唱,这开创了文化水平欠缺的艺人进行创作的新时代,从而中国历史进入了的音乐文学普及的新时代.但是曲牌也有自己的明显缺陷,一是太过呆板,限制了艺术家的创作;二是篇幅太短,不利于表达复杂的思想.针对这样的缺陷,艺人们选择了两个出路,一个是把一个一个曲牌连接起来歌唱,一个是选择一定的调式进行铺陈.前一种以南北曲最为明显,唱完一个曲牌停下来,再开始下一个曲牌,这种情况昆曲至今仍然如此;后一种以调式进行铺陈的 就是同样的调式可以不断延续,转入新的调式还是需要停下来,这类情况就包括了现在的曲子戏,秧歌戏,道情,莲花落等戏.当然,后来随着专业团体的出现,曲牌(或者调式)之间也有不停顿的,这是约定,并没有本质改变.
不论是唱曲牌,还是曲调,都存在一个调式的问题.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怎样才能保证这些不同的曲牌(或者调式)能是同一调式?这就是中国地方音乐(也包括地方戏)的不同所在.选择调式的不同,就直接反映了不同的地域文化,这是另外的话题,也暂且不论.
需要说明的是,采用调式铺陈的曲子,对于艺人们也会产生两种选择,一是延续曲牌的长短句模式进行铺展,在就回到律师慢调的路子上,形成统一划一的齐句格式,这后一种情况的发展就是板腔体戏曲了.因此我历来认为,曲子是介于戏曲曲牌体和板腔体之间的过度阶段,但在本质上还是曲牌体,因为它没有曲牌之间的成熟的过度模式,这个问题要等到梆子腔发明的导板概念的出现.
再回来说.由曲牌发展(或者说提炼)成调式型的曲子,这绝非一般艺人就可以完成的,需要有精通音律者的参与,但是,关于完成这一重任的过程,并没有文献的记载.不过,看看全国现存的,这种形态的剧种遍布全国的局势就基本可以断定,这绝非某几个人就能完成的.既要精通音律,还要完成全国不同地域的因地制宜的普及,这不由人不想到宗教,尤其佛教的参与.
佛教进入中国就一直伴随者音乐的普及工作,借助普及音乐来完成教理宣讲,这是佛教的最拿手的措施,这也迅速影响了道教等宗教(道学演变成道教就是佛教影响的结果).因为佛教一直最着力的地方在于通俗化,在于让民众,特别是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民众能够迅速理解教理,在这个过程中,佛教徒不拘泥形式,不但吸纳外域办法,还迅速吸收中国本土的新的艺术形式,可以说是佛教完成了中国文化的最直接的普及,也是它让中国人思路大大开阔并且把新思维融入自己的血液.音乐以调式铺陈形式出现应该是佛教徒的创造,或许还包括了道教徒的功劳.君不见,中国流传下来的曲调式长词大多是佛曲或者劝善歌.别的地方不知道,在西北许多地方,佛徒唱经就是用的曲子调式.
同一调式进行铺陈的最大特点在于可以机械歌唱,在不加深思中完成记忆,更重大的意义在于这种状态便于教徒们进入静态,而这才是佛教的最终追求.佛教唱经,往往能让人犯迷糊,荤荤欲睡,因此有人就把曲子叫做'迷糊'.这也是曲子源于佛教的最重要证据.
说点题外话,一次同华阴老腔艺人闲聊,他们实际也趋向于该戏也源自于佛教.
曲子因为通俗易学也就迅速在普通民众中流行开来了,这就是曲子戏了.
全国的曲子戏有多少不知道,但是这样一个形态的小戏应该不胜枚举,至少在西北就有敦煌曲子,华亭曲子,新疆曲子,宁夏曲子等,在陕西著名的有东府曲子(现在舞台上演出的是以东府二华曲子为基础的),西府曲子,陕南曲子(比如石泉,洋县等),陕北曲子(著名艺人李卜就是陕北人,研究院在陕北演出的就是这种)等,另外山西,河南,内蒙等地的曲子至今仍然很盛.
还曲子戏一个本来,就可以迅速开阔视野,不再围绕'眉户'这两个字打圈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