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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将军山下

[转帖]南纬2度--亚马逊穿越连载整理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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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9 08:34: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101

        人心是很微妙的:明明知道一艘小船是解决不了我们最担心的问题的(如美洲豹、鳄鱼、军蚁等),但听说有了船做后盾,大家却都没来由地放松了警惕。--哪怕这艘船还远在天边。
        
        奥兹玛领队大步流星走得飞快;月亮目光呆滞紧随其后几乎看也不看脚下;乱毛压在最后,边走边拿着大砍刀认真地"开路"。--为什么又是走在队尾的人开路?不知道美洲豹路过打酱油的时候会怎么想,我们几个走路的人竟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习惯”这个词真是可怕:即使再愚蠢的行为,如果很长时间没有人质疑,也变成了公认的“团队文化”。
        “你收队的时候为什么要'开路'呢?”很多天后,我才想起来找乱毛追究这个问题。
        乱毛明显被问呆住了:是啊,为什么呢?只是因为原来奥兹玛一直在最后开路来着吗?
        “不挥刀开路的话我该做什么呢?走得很无聊啊。”
       --原来如此,有的时候看似愚蠢的“文化”是用来消耗过于旺盛的精力的。

102.

        其实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过多的精力可以消耗,因为跟着奥兹玛走是一件有点痛苦的事情。奥兹玛走路的方式和他的为人一样直率:安东尼奥说过目标在西边,他就会笔直地向西行走。“笔直”的意思就是说绝不退缩、绝不迂回、绝不避让。如果有一座小山,我们可能会在山最陡的地方爬上去;如果是一片荆棘丛,我们会在荆棘丛中钻过,哪怕只要十米外就有明显的通路,他也会视若无睹。这种走法与安东尼奥是截然相反的:安东尼奥宁可多绕十分钟,也会选出一条最不费体力、最安全的路线带我们慢悠悠地走过。奥兹玛经常长吁短叹地埋怨我们走得太慢了,而带路的安东尼奥则任由他唠叨,不慌不忙地控制着节奏。

        于是,放松了警惕的月亮和乱毛跟随着毫无紧张感的向导,在有史以来最密集的剃刀草丛中穿梭着。本来这几天中已经习惯了对付这种植物,甚至最初的划伤都已结痂,这下倒好,又添了不少新伤。
        “放放血也好,让毒素往外流流。”我安慰着乱毛,也在安慰着自己。其实也是,谁敢说我们这次中了这么多种毒都活下来的成功经验,与一路的"放血疗法"无关呢?
        我们挤进两人多高的灌木从里,仰头望去,巨大的叶子遮天蔽日;低头看去,复杂的植物盘根错节。我突然觉得自己进入了电影"微观世界",正以一只小虫子的视角来欣赏一座奇特的后花园。




      小心地在一片等高线密集的地方下坡时,我脚底打滑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身边的一棵藤蔓类植物。这根藤蔓很长,又与很多植物勾连在一起,晃动一直延伸到密林深处。我刚刚从滑倒的地方爬起来,突然听到了身边传出一阵低吼。
        我拿起相机迅速冲着低吼的方向按下了快门,但植物实在太密,还是没能看到到底是什么发出了这种比狼略微低沉的警告声。


       ”你听到什么了么?”我问奥兹玛。
        “什么也没听到!”奥兹玛回答着,但明显又加快了步伐。
        “我好像也听见了。。。”乱毛望着被草树遮挡着的方向,犹豫着说。
        正说着,第二声低吼传来了。我瞪大眼睛看着奥兹玛。
        “什么声音也没有!”奥兹玛再次固执地重复道,却用两只手紧紧抓住了猎枪。
 楼主| 发表于 2010-8-29 08:37:47 | 显示全部楼层
103

      奥兹玛的反应很不正常。还记得刚入林子时,我们就见到了一只美洲豹。那时的奥兹玛兴奋地舞动着猎枪,恨不得能立刻去逮一只来证明自己的勇猛。而现在呢?他只是用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猎枪,说是准备射击,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难道。。。他真的在害怕什么?
     这片林子里有什么比美洲豹还可怕的哺乳动物吗?看到奥兹玛的样子,我刚刚放松的神经也紧绷起来。我放慢脚步,向低吼传来的方向悄悄窥探。虽然是白天,但阔叶遮天蔽日,树丛的深处一丝阳光也不透。一片漆黑中,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蹲在那边窥伺着我。
     “快走!”奥兹玛有些不满地在前面催促。
     我不情愿地向前走着:这样一来,就是把我们的后背暴露给了身后的动物。这岂不是相当危险?我们若是一副四散逃命的样子,不刺激得它立刻攻击才怪。我不敢跑得太快,保持一开始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快走!”奥兹玛再次催促。

     我加快了脚步,脑中一直闪着刚才树丛中的样子。我为什么认为那儿有东西?又为什么会认为它盯着我?“眼神”这种东西是很奇妙,每个人都会对聚焦于自己身上的视线异常敏感,哪怕你的眼睛正盯在别处。我无法解释原因,只是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被那种眼神盯着,如坐针毡。
     "奥兹玛,我知道你也听见了。这个叫声到底是什么?”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对敌方一无所知的状态了。
     奥兹玛沉默了一会儿,用不大的声音说:“可能是。。。狗。”
     狗?
     我哑然失笑。一只狗,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狗是我最熟悉的动物,我可以发出它们表示各种情绪的叫声,几乎乱真,也就是说,我能用它们的部分"语言”和它们少许交流。早知道是狗,我还躲什么?虽然丛林中的野狗一定性格很差很难交流,但也不至于比美洲豹性格还差吧?
     “是什么狗呢?”我兴致很高地追问着。
     奥兹玛只是紧闭嘴唇走得飞快,再也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了。
     我突然之间记起来,曾经看过关于亚马逊印第安人的传说故事中,有一种狗是具有些神话色彩的。它是印第安人少数绝不会去猎杀的动物之一。但具体是什么狗呢?我记不太清了,只好拼命在脑中回忆着。。。
     "你们打猎的时候会打这种狗吗?"我试探着问。
     “不打。”
     我的脑中突然间蹦出了一个形象,冷黑色的身体,毛很短,肌肉健壮,带着阴郁的目光,仿佛是“英雄无敌”之类的西方游戏中的“地狱犬”形象。我不记得它叫什么了,但是记得对它的描述与西门吹雪很类似:没有人见过它,因为见过它的人都死了。
     它是代表死亡和灭绝的精灵。

     奥兹玛对我的猜测不确认也不否认。对于在城市中受过高等教育的奥兹玛老师来说,无论是相信这种古老的迷信、还是拒绝本族的文化传说,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于是我也不再追问,但想起来刚才被盯着的感觉,仍然心里一阵发冷。
     与这种奇怪的“狗"的邂逅和那终生难忘的寒毛直竖的感觉,成了我心中的一个巨大谜团。回到城市后,我第一件事就是阅读大量的文献,对亚马逊的犬科动物进行全面的调查。
     各种文献显示,亚马逊只有三种犬科动物。其中两种都是Bush dog的近亲,体型小、群居、叫声软绵绵。只有一种,叫做"short-eared dog"(短耳狗,多可爱的名字!),是独自狩猎或者一对儿一起狩猎的。但是关于这种狗,现存的研究中没有任何明确的介绍。它的食性是什么?它到底夜行还是昼行?它的成熟年龄是多少?这一切问题都是迷。动物学家们费尽力气观察,也只能偶尔捕捉到少数几只的影子。在印第安语里,这种狗被叫做“孤独的魔鬼”。有多魔鬼呢?当地人相信它不但会夺走人的生命,还会夺走种族的繁殖:据说,它会叼走成年男子的睾丸。

      读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麻。看来,科学的发展非但没能有力地打破这个古老的迷信,反而提供了些许神秘的佐证。
      安东尼奥没有和我们一同遇见这只狗,我也无从了解他的态度。然而,在城市文化的冲击下,很多印第安人已经现实得不愿再去相信这些古老的传说了。曾经看到一个英文向导甚至在自己的博客里宣扬对这个迷信的不屑。这究竟是好是坏?只能留给时间去裁决了。

      我心情很复杂地掐了乱毛一顿:遇到了这种稀有动物,我们该高兴地庆祝一下还是该去冲冲晦气呢?
这个东西太神秘了,我实在拍不到它的照片。有人用陷阱相机照了几张,我在网上搜到了,贴到这里。



 楼主| 发表于 2010-8-29 08:39:55 | 显示全部楼层
104.

       魔狗的阴森和恐怖与食物链无关,因此,在这个以弱肉强食为主题的恐怖故事里,它很快就被淡忘了。走了几十步,我们的注意力就有回到了地上的毒蛇和毒虫身上。这个现象很有意思:死亡精灵短耳狗大人就仿佛是《2012》里登场的贞子、或《午夜凶铃》里亮相的哥斯拉,白白有着一身恐怖的造型,却出现在错误的场景里,只配当个丑角或跑龙套的。

        可怜的汪汪不了解自己的尴尬地位,小心翼翼地对我们的不离不弃。身后偶尔传来嘶吼声,奥兹玛则闷着头,越走越快,于是我俩也赶得越来越气喘吁吁。有时候我实在好奇,忍不住停下用照相机抓拍它。可是无论我停得多突然、找得多仔细,它也全无踪影,镜头前只能抓到一片黑压压的密林。也好,在这个生死未卜的旅程中,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个代表“死亡”的精灵,何尝不是个好兆头呢?

        “多好,这就叫做'与死亡擦肩而过'。”我自我安慰。
        “你这叫'找死'还差不多。”乱毛不怀好意地嘀咕着。
        找死就找死吧,不过这当口,找个营地比找什么都重要。一条很清撤的小河已经进入视线,河边的树木倒得七扭八歪,地上连落脚处都没有。天上的黑云又开始逼近了,我们如果不想被雷劈死、被树砸死、被美洲豹咬死,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建起一座安全的营地来。
        美洲豹就是在这附近袭击了人的营地,这个消息让我们有点惴惴不安。有没有一种安全些的办法呢?
        事实上,亚马逊河下游的印第安猎人一直沿用着一种传统的宿营方式。亚马逊雨林正像电影《阿凡达》中描述的那样,植被和生态分成了很多层:地上是成团结簇的灌木、中层是鳞次栉比的藤蔓、上层是伸向高空的乔木。美洲豹是会爬树的,但它无法握住太细的树枝,高空的细枝也禁不住它粗壮的身体,也就是说,这位丛林之王的管辖区只限于下层和中层。于是,雨林中的印第安人仿佛是潘多拉星的人们,在危险的情况下会爬上树梢、把吊床绑在细枝上,沐浴着高空的星光仿若天使般酣然入睡。当然,这种睡法就更需要技巧了:也许一个翻身折断了树枝,你就会变成堕入凡间的天使,--还是脸先着地的。

         奥兹玛迅速地判断出我们还不需要采取这种极端的睡眠方式。据我猜测,原因有二:第一,他握着猎枪,很想有机会跟美洲豹一较高下展示勇猛;第二,看看他的肚子,估计爬树也不会有什么太轻灵的形象。在他的坚持下,我们仍旧选择扎营河边了。
         奥兹玛和乱毛找了一根树枝做横梁,开始铺设我们的豪华营帐。









         我一边去烧水,一边看着俩人忙忙活活。这也不错,估计这么豪华的营地,连疯狂的美洲豹都要忌惮三分吧?至少,这巨大的蓝色防雨蓬支在这里,美洲豹估计隔几里地都会看得一清二楚。
         一切都忙活完了,我累得钻进了吊床。身后的密林里又传来一阵吼声,让我哑然失笑。据说,这种短耳狗的领地是有清晰分布的,二里内一般只会有一对出没。看来,我和乱毛这两只来自于地球另一边的生物实在是长得太奇怪了,让这只好奇的小狗对我们穷追不舍。
         奥兹玛大喊一声:“我去游泳!”就飞快地离开营地冲向了河里。乱毛趁这功夫凑过来:“我看看你的蜇伤,现在好点了吧?”
         “我没什么感觉了,也不觉得疼。”
         他掀起了我的衣服,“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原来,部分蜇伤已经逐渐消退,但有几处,已经在毒素下变成了几近坏死的紫黑色,并开始变硬扩散,周围的皮肤也肿了起来。



         “坏了,怎么办?”
         这么严重?可是,为什么我丝毫没有感觉?不觉得疼,不觉得痒,甚至连肿都没有感觉到。我摸摸伤处的皮肤,仿佛打了麻药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感觉。诡异的吼声又一次从身后传来,我叹了口气,笑嘻嘻地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怎么办?照相啊。这种伤,估计一辈子只能受这一次了。快留下纪念吧。”
         怎么办?是啊,在这个情境下,我还能怎么办?
 楼主| 发表于 2010-8-29 08:40:53 | 显示全部楼层
105

         奥兹玛游泳归来,惬意地躺在吊床上摇摇晃晃,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下午的雨林很是闷热,夕阳斜斜地打在水波上,让面前这条红色的小河更添了些梦幻色彩。
         我和乱毛蹑手蹑脚地绕过睡梦中的奥兹玛,换上了泳衣,牵着手走到了河边。宽近四米的河面上水流平稳,约一米半深的水清澈见底。我们两团很久都没能洗个痛快澡的雨林臭肉欣喜得几乎要尖叫起来:这样的河流简直是一座天然的浴池!是啊,每次都是在浑浊的泥坑里简单舀水冲凉了事,只有这一次,时间充足、水源充沛、安东尼奥不在、奥兹玛睡着,我们可以彻底地用香皂洗下身上的污垢和疲劳了。
         说起这块香皂,还是有些门道的。普通的香皂含有很多人工的化学成分,会污染自然界的河流。这样一来,不仅仅水生动物和鱼类会受到恶劣的影响,甚至整个区域中依赖于这个水源的动物都会改变其生活习性。为此,我们特地买了一块户外专用的环保香皂,是由动物油和几种植物简单合成的。搞到这块香皂的过程也算得是大费周章,这里不得不悲哀一下, --现在国内竟然没有卖的了。可惜从进入林子,这块价格高昂的香皂就一直在包里放着,直到这时才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我一步一步踩在泥泞的河底,很心疼地看着清澈的河水在我的脚边散起一团团浑浊的泥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我一点也不担心鳄鱼。也许是奥兹玛刚刚从水里出来,也许是没听到那熟悉的啪啪声,也许是这条河流实在太清澈,更多的,也许是因为我刚刚逃过了一次杀人蜂的劫难。我坐在河中央的腐木上,一边洗着头发一边想着最近如同梦境般的经历。
        突然之间,我的手指微微疼了一下。定睛一看,竟然是鱼!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周围已经聚集了数百条大约手指长短的小鱼。这段河流的酸性很强,小鱼们似乎是被我的碱性肥皂水吸引,贪婪地在我的手上、身上和头发上啃食着。鱼虽小,牙齿却不甘落后,每一下都把人咬得生疼。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却舍不得离开这条宝贵的河。
        我把整个身体沉在水里,让头发随着水波荡漾。雨林很安静,四下只有动物的气息。突然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只有我和乱毛两个人,沐浴着神的宠爱放肆地生活在这里、享受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是真正的伊甸园。”我袒露着肌肤,向乱毛感慨着。
        乱毛无论怎么洗,也没有多少的小鱼围绕。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拍着水,正拼命把鱼群驱赶到自己身边。听了我的话,他不由自主地向营地望去。
        “要说伊甸园吗,如果向导都不在就更好了。”他咧着嘴嘿嘿一笑。
        “不,”我更正道,“向导--特别是安东尼奥,是上帝。”

        亚当同学和夏娃同学在水中足足泡了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让我几乎开始相信神迹了。
        不知名的小鱼不断噬咬着身体,虽微微疼痛,却也像按摩一样,别有一番舒服。我们享受着时间的流淌,连身上被咬破了几处都浑然不觉。果然,亚马逊的每个动物都不是白给的:手臂上一些细嫩处已经有点流血的趋势,而后背被蜂蜇过的硬包却是小鱼们的最爱,被围攻着,咬出了不少细小的伤口。毒血顺着伤口一点一点流了出来,与红色的河水融在了一起。而酸性的河水,也顺着小伤口进入了身体。这样莫名其妙地一弄,我的蜇伤竟然开始消肿了,皮肤逐渐变软,紫黑的颜色竟也慢慢退去。
         我想了想,才明白:蜂毒是自然界动物毒素中少有的易溶于水和酸的毒素。对付这样的毒素,Negro流域的酸性河水可不正是有着天然的优势吗!长时间的浸泡和小鱼的配合,让我体内的毒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解掉了大半。想到这里,我除了佩服大自然的神奇、慨叹自己的绝世幸运,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不想继续被鱼儿咬下去了。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毕,如果任由他们继续胡闹,造成感染就彻底麻烦了。更何况,一会儿如果有电鳗、食人鱼什么的高级鱼种过来,那就不是给我们治伤这么温柔了。在伊甸园的美景中上演一场吃与被吃的血腥剧情,这种哥特风格的暴力美学实在不是我所钟爱的剧目。

        刚刚从水里站起来,竟发现头上的天空阴云密布。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雷电的白光将黑云撕扯开来。当轰隆隆的雷声传过来时,我俩已经撒腿向岸上跑去,我伸手去拿挂在树上的相机,未料到却抓了满手的蚂蚁,原来这一小时里,本地的蚂蚁正在仔细地研究着相机的光学构造。我大叫一声把相机摔在了地上,就跑回了营地。
        乱毛也捡起相机,发出了振幅不亚于我的悲声。“蚂蚁钻进了机身,水沾湿了镜头,还被摔了,这。。。”他看我的眼睛充满了怨毒。
        我没理会他的怨恨,”蜇伤消肿“这件事情的发生实在太欢乐了,掩盖了所有的负面新闻。很快,暴雨倾盆而下,天地间模糊成一片。奥兹玛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略带沉思地看着营地外面的大雨。
        ”是啊,”我有些担心地说,“这么大的雨。。。安东尼奥走到哪里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8-29 08:4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将军山下 于 2010-8-29 14:11 编辑

106  

            我们向大雨中呆望了一阵,就有些无聊地躺回了吊床。安东尼奥没有回来。
            雨停了,太阳已经有些西偏。安东尼奥还是没有回来。
            相机镜头的自动对焦不好用了,趁天色还亮,我开始尝试修理。乱毛的小音箱也受潮不出声了,他坐在吊床上专心致志地鼓捣着。偶尔对望了一下,我俩不由得傻笑起来。两个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的野人状动物在大自然中摆弄着精密的电子产品,若是给外星人看到,一定会代表地球吓死他。
           “安东尼奥不会找不到我们吧?”我看着遮天蔽日的密林,有些担心地对乱毛说道,“毕竟我们今天又走了这么远了。”
           是啊,虽然奥兹玛的确是领着我们笔直地沿着安东尼奥手指的方向走了过来,但这条小河这么长,安东尼奥又怎么能清楚地知道我们到底在哪个河段呢?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惊:手里的相机清楚地给我展示了这张照片。



          这是刚刚在路上照的。奥兹玛走得飞快,我们也跟得很紧。跟据安东尼奥的指示,我们应该在翻过山后遇到的第一条小河边上扎营。而奥兹玛却似乎忘记了这点:他见到照片上的这条小河时候并没有停步。小河淤泥很深,趟水有些危险,我们就寻来了一些树枝,小心翼翼地架了座小“桥”来过河。过河后,我们一点都没停歇,直接继续前进了。或许奥兹玛是觉得我们最近走得慢,想赶赶进度?可是这样,岂不是彻底与安东尼奥走散了?我有些埋怨自己:当时竟然只想着怎么过河的问题,完全忘了“河”应该是终点。
         
          我目瞪口呆地给乱毛指着这张照片,他呆了一下,也恍然大悟。我们,这是走到了哪里了?
          “奥兹玛,我们应该在刚才那条河扎营才对吧?”
          “在这里扎营。”
          “这里才是过了山以后的第一条河啊。”我指着照片。
          “没关系,我们走的方向是对的。我很清楚方向。”
          “我知道方向是对的,可是,安东尼奥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啊。他怎么找到我们?”
          “他能找到。”  奥兹玛有些不耐烦。
   
          好吧。我半信半疑地闭了嘴。乱毛已经修好了音箱,没过多久,歌声就在雨林飘了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等安东尼奥的过程让我有点焦心。我拿起三个人的臭衣裤到河边,开始贤惠地洗衣。可惜,第一次在河边洗衣服的我水平实在不佳,累得满头大汗,还是无法在这个酸性的红水里洗掉那些泥垢。我试过用石头搓、棒子打等所有的办法,都收效甚微。看来,若想当一个真正的印第安女人,我肯定是不及格的。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衣服的臭气弄掉了一点。我安慰着自己:虽然能力很笨,但其心可嘉。月亮很好不用自卑!一边想着,我一边又高兴起来。
          “这里没洗干净。。。”乱毛刚刚习惯性地挑刺,看到我短耳狗般的眼神,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我来帮你晾,看我搭的晾衣架子好不好?”

         突然间,奥兹玛把手掌合十放在嘴边,呜呜地叫了一声。
          “安东尼奥来了,你们听见了吗?”他笑着说。
         我用乱毛的脑袋保证没听见。乱毛表示赞同。奥兹玛耸耸肩表示鄙视。
         我有些不相信地问奥兹玛:“刚才你的声音很小,他能听见吗?”
         “他回答我了。"说完之后,奥兹玛就闭起嘴,不再说话。

         于是我们也闭起嘴等着。
         四下一片寂静,雨林里连风声都没有。我们继续等着。
         等了半小时,哪里有安东尼奥的身影?
         等了一个小时。
         我们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睡梦中醒来。乱毛正推着我的吊床,兴奋地向营帐后的密林中指着:“快看,安东尼奥来了!”



         果然,安东尼奥正笑嘻嘻一言不发地从远处走来,用头顶着自己的背包。--看来那个绳子又坏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半小时以上的路程,可见范围只有几米远的茂密树林,没有指南针或GPS,只凭呼唤就准确地找到了这里。更神奇的是,只有一声呼唤。
         从此,我愿意相信印第安人所说的一切奇迹。
(原帖更新待续)
发表于 2010-8-29 13:5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0-8-29 18:34: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有趣的记录。
发表于 2010-8-29 21:28:20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看的我头昏眼花。
发表于 2010-8-29 22:28:42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0-8-30 14:48:1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才是探险……
发表于 2010-9-1 19:5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不完了,明天继续
 楼主| 发表于 2010-10-6 17: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107
   
        “小心点!”我对着安米尼基走来的方向喊了一声,忘记了他听不懂英语。
        我很担心,因为安米尼基正走在一片剃刀草丛生的地带。不仅仅这样,枯死的剃刀草和各种锋利的树根还混杂在脚下的烂泥中,把这段路变得极其难走。刚刚我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左躲右躲都没能躲过扎伤,而且还不小心扭到了脚踝。
        安米尼基抬头对我笑笑,似乎在感谢我的提醒。但他并没有特别在意,还是以一贯的缓慢而稳健步伐地向我们走了过来。乌特拉对这段路似乎也多少有点心有余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米尼基的脚下,似乎觉得我们的目光能帮助安米尼基排除危险。忽然间,乌特拉大笑起来,转过了头去。
        “怎么了?”我追问。
        “你们看他的脚。”乌特拉摇摇头,笑着说。
        近视的月亮眯起眼睛,但还是看不清楚。我用相机的长焦端看了过去,竟然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



       安米尼基,竟然是赤足走过来的!
        不要小看了他脚边那惹人喜爱的嫩绿植物,其中有一种叶子细长看起来很柔嫩的,就是恶名昭著的剃刀草,也是所有亚马逊穿越者在各种书和文献中反复提到的噩梦之草。看来这种噩梦对于安米尼基来说是不存在的:亚马逊的土生剃刀草完全败给了亚马逊的土著鳄鱼皮。我睁大了眼睛,明白自己刚刚的确是多虑了。
        “喂!你的鞋子呢?"乌特拉戏谑地冲安米尼基喊到。
        “让我给忘到家里了。”安米尼基愁眉苦脸地回答,“这段路还真不好走。”
        这段路,何止是“不好走”而已?我哑然失笑。还记得安米尼基的鞋子吗?那是一双旧皮鞋,也就是说,他是穿皮鞋徒步的。不知是不是为了保护这双皮鞋,安米尼基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上船他都会把鞋子脱下来提在手里,每次回到营地他也往往会把鞋子放在一边,光着脚走来走去。每每看到他在营地附近打赤脚的时候,乱毛就会把自己备用的塑胶涉水鞋给他用。这回好了,乱毛这双鞋就彻底地被安米尼基征用了。




        安米尼基穿上乱毛的鞋,尝试着跳了几下、跑了几步,似乎在试验它是否方便长途行走。
         “这双鞋子是27.5cm的,尺码合适吗?"我有些担心地问。的确,长途跋涉和在营地里对付着走几步路,对鞋子合脚程度的要求完全不同。
         “尺码?"安米尼基疑惑地反问道。
         “尺码。。。就是说,你能穿吗?”
         安米尼基笑呵呵点点头。好吧,也许对于我们这样娇惯的脚丫来说,才存在“尺码必须0.5cm都不差”这种奢侈的要求。

         “安米尼基穿这双鞋子真是够酷够犀利!”我啧啧惊叹着。
         “鞋商有福了,这广告打得太有冲击力了!”乱毛羡慕地赞叹着。
      
         “我发现一条雨林定律。”乱毛接着说,“你说,雨林里谁最厉害?”
         “美洲豹可以吃毒蛇,也可以吃鳄鱼,还可以吃印第安人。所以应该是美洲豹。”我说着,看了看我们的当地向导,“排第二的应该是安米尼基了。”
         “我们呢?”
         “我们。。。应该接近末尾吧。。。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的结论是:在这个雨林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楼主| 发表于 2010-10-6 17: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108.

      安米尼基的兜子可不是白背的,鼓鼓囊囊地立刻吸引了我跟乱毛的注意力。
      是的,你猜的没错。兜子里当然有很美妙的东西:食物!可惜,品尝了鱼之鲜美的我和乱毛却并不动容。我们已经有船了,这就意味着,我们随时都有很好地机会去捕鱼。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更何况授人以方便面乎?
      不过水已经烧开了,我们还是很乖地把一堆方便面下进锅里,开始准备晚餐。可惜这一锅巴西方便面的味道实在是太单薄了,即使是对于肚子时常半饥不饱的我们两个城市饿狼来说,也并没有几分吸引力。我翻出了做紧急备用食品的日式酱汤料和一些海带干倒了进去,希望能有些调味的效果,之后,便开始憧憬起晚上的鱼来。
      吃一口面,想想鱼,再吃一口面。。。月亮想起来月亮爹常提到的一位邻居大爷,人家用筷子敲着咸鸭蛋壳下了一个礼拜的酒。
      “简单吃点就行啦,晚上不是还有鱼吃吗?我们什么时候去捕鱼呢?”放下面碗,我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
      安米尼基摇摇头,见我们吃完,直接端起方便面锅,很满足地大口大口品味起来。




      水足饭饱的乌特拉在吊床上摇晃着,笑着说:“你们可要吃饱了。捕鱼一定要天完全地黑掉才行,所以,今晚上去捕的鱼是明天的早饭。"
      我和乱毛拉长了眼睛。
     “而且,”乌特拉补充道,“这一带的河流情况我们都不太清楚,还不一定能不能捕到呢。No fish, No breakfast。更何况捕鱼也是有危险的。”
      我想起了亚马逊河里的各种可怕的生物:剧毒的水蛇、鳄鱼。。。我们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条丛林守则:绝不能为了明天或许到手的美餐而放弃今天已经到手的食物。
      我们开始翻安米尼基的食物袋子。留着口水、被宠坏了的月亮坚信,身为野餐爱好者的向导一定在袋子里装了不少零食可以让我们偷油果腹。

      就在我们摩拳擦掌开始偷吃的当口,乌特拉和安米尼基商量了一下,宣布了一个决定:“今天晚上,乱毛跟着安米尼基去捕鱼,月亮和我守营地。明天轮班,我们俩去捕鱼,安米尼基跟乱毛守营地。”
      什么?
      这个决定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只有一艘小船,一起行动的确是不可能的了。可是这种分组方式 。。。我看看乱毛,无奈地认同这个分组的超级合理性--谁让乱毛的中国式英语和安米尼基的印第安英语可以对话自如呢?不服不行。
      “船在哪里?”我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为什么一直都没看到船?
      “船还很远。这里的河太小,船进不来。我们需要走夜路穿过一些密林才能到有船的地方。”
      在亚马逊里,走夜路?我惊呆了。

      夜幕渐渐降临了,自从进入雨林之后,我和乱毛头一次分开行动。在聚集了一切地球上的未知危险的亚马逊雨林里,在一片夜行动物的噼啪声中,我看着乱毛的身影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我,正躺在这个美洲豹刚刚袭击了人类营地的河边握着砍刀,身边是在吊床上紧紧抱着枪的向导。
      火渐渐熄灭,我有些害怕,也开始明白:捕鱼,不是个游戏。
 楼主| 发表于 2010-10-6 17:25:03 | 显示全部楼层
109.
     
     印第安人的创世故事很有趣。中国人认为世界源于混沌,这一点与印第安人很相似。而混沌是什么呢?
     对于南美印第安人来说,混沌不是一团气,更不是所谓的“无”,而是一片透不进光的、布满荆棘的、出没着各种毒蛇和恶兽的黑暗的密林。终于有一天,英雄创世者出现了,他让阳光照亮了雨林,并且给自然界的一切生物制定了法则。于是,大多数恶兽开始隐蔽在黑暗里,善兽则生存在阳光下。创世者创造了人类的部落,把他们散布在雨林的各个角落,让他们能够越过荆棘的障碍,打猎捕鱼、繁衍生息。

     营火熄了。月光渐渐明亮起来,透过树林,照得皮肤有些晶莹。我关上手中的电子书,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如手中的南美印第安传说中描述的那样,黑暗和荆棘,对于雨林来说意味着最大的未知和危险。乱毛和安米尼基已经离开很久了,而我只能躺在吊床上,静静地等待着。
     身边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是动物,有些是植物。或许,还有些是印第安的精灵?
     “我走了,你先睡吧。明天等着吃鱼!”乱毛扔下这句话,就兴奋地出发了。可是,我怎么能睡得着呢?我聆听着雨林的音乐剧,思绪很乱。求偶之歌、战斗之舞、捕食与逃脱的悲喜剧。。。这奇妙的交响,在城市中听来或许让人轻松向往,而置身其中,听到的一节节乐章,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诞生与消亡。我们的生命应该被置于何处呢?
     “睡着了没?”我问乌特拉。
     “没有啊。”乌特拉回答着,顺便摇了摇吊床表示证明。
     “那咱们聊聊天吧,这样就不用去升营火了。”我提议道。人声,对于美洲豹来说应该有与火光不相上下的警戒效果。
     “好啊好啊!”看来乌特拉也懒得从吊床上爬起来。“我们聊聊安米尼基吧。他喜欢什么类型的ppmm做女朋友呢?”
      这也。。。太无聊了吧?我张口结舌地看着披着轻纱般月色的雨林,在这如梦似幻的仙境中讨论一个绝世八卦的话题,实在有些大煞风景。
     “我们不是看过他老婆的照片吗?”我开始转换话题,“你还是给我讲个故事吧。讲讲你们部落有什么有趣的传说。”
     “话说我们部落。。。”
     我竖起了耳朵。
     “以前男人讨老婆都是靠抢的。。。”
     我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本以为现场版的传说故事至少会比书上的好玩,看来我还没太搞清楚状况。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变成了我给乌特拉讲故事,从中国的婚俗讲到民间传说,从灶王爷讲到盘古开天地。
     “放点中国的音乐吧。”乌特拉提议。
     “古代的还是现代的?”
     “越古代越好。”
     于是,我再次放起了古琴曲。广陵散还没放上一分钟,旁边就传来了乌特拉的鼾声。

     呃。。。没关系。这个曲子,估计也能防美洲豹吧?至少也可以催眠它。我听着琴曲,些许困意袭了上来。乱毛,你在哪里呢?

     迷迷糊糊了没多久,突然被一双大手摇醒。睁开眼睛,乱毛的大鼻子正摆在我面前,脸上带着点焦急的神色。
     “快起来!快起来!安米尼基受伤了!”
     什么?我回身抓起急救包,跳到地上向安米尼基冲了过去。
 楼主| 发表于 2010-10-6 17:26:14 | 显示全部楼层
110.

         安米尼基正坐在自己的吊床上,两腿垂在地上,脚轻搭在乱毛的鞋子上。我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借着头灯的亮光仔细打量着他:安米尼基光着上身,除了被磨破的肩膀上还白晃晃地亮着我不久前给他包扎的纱布外,身上看不到什么受伤的痕迹。看到我手里的纱布和绷带,安米尼基咧开嘴笑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脚。
          头灯发出的微弱光芒用来做医务处理还是有些勉强。安米尼基的脚上沾满了草叶和泥浆,很难看清患处。我取出一直背着的医用纯净水,小心翼翼地冲洗着他的脚掌。
         “是什么伤?”我问。
         乱毛走过来,给我看他手中的照片:“他的脚在河里被鱼刺伤了,流了好多血,一直都止不住。”




         照片上,安米尼基的右脚一片鲜血淋漓。早就听说亚马逊有一种鱼,也属于catfish一类,体型最大的将近5米,鱼鳍上带着锋利的刺,对自己周围的生物有极强的攻击性。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被安米尼基碰到了。有点糟糕,在野外,止血是个紧急问题。伤处又在脚上,这个位置使用止血绷带紧缠的话不但收效甚微,而且还容易造成坏死。现在伤口到底怎么样了?血似乎与一些泥浆混在了一起,微弱的光线下实在看不清楚状况。我把安米尼基的脚抬高,用脱脂棉小心擦洗着。
         “是这里吗?”我看着照片上血的流向,轻轻按着似乎是伤口的地方问。
        安米尼基笑眯眯地点点头。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才看到一个极小的孔。孔的直径大约只有几毫米,估计扎得相当深,才会流出这么多血来。
        “是被这个鳍上的长刺扎伤的。”旁边的乱毛见到了伤口,举着相机上的照片插嘴道。




        照片上的刺虽不属于成年巨鱼,但也着实不短,据安米尼基形容是完全扎了进去。“听起来就很疼。”我皱着鼻子说。
        幸运的是,面前的这位伤员实在很强壮。血止住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得多。再稍事清洗一下,伤口就开始收缩,仿佛已经经过了两三天的愈合。我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开始进行必要的消毒。对于人类来说,被水生动物弄伤更容易造成感染,在这个酷热潮湿、病虫肆虐的雨林中感染了就真的是大问题了。
        安哥淡定吗?除了遇到杀人蜂时他露出了些许慌张,雨林中的一路同行他可谓是相当淡定。据乱毛说,受伤时老人家也面不改色,回来的路上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甩开双腿在剃刀草中练着草上飞。可没想到,如此淡定的安哥,在月亮下手消毒的时候,竟然龇牙咧嘴了起来。
        月亮不禁有些好笑。这位宁静温和的丛林老人在这一瞬间放下心防,变成了被拽到医院的小孩子。看着他愁眉苦脸又带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放轻了动作,用中文轻声说:“很快就好了,消毒就疼一下。“
        安米尼基仿佛听懂了一样,放松下来,微笑着点点头。--其实就是这样,无所谓用中文还是英文,表达人们最根本的情感(比如安慰、喜爱、愤恨等等)的根本不是某种语言和词汇,而是神色和声音。
        伤口太小,血又已止住,无需过多包扎。消毒后,我只是取了个创可贴敷在创面上,防止接触到污物感染。
        “快休息吧,明天不要走路了。我们在这里歇一天。”我通过乌特拉告诉安米尼基。
        安米尼基摇了摇头,站起来,又跺跺脚,表示自己完全没事儿了。
        “绝对不行。”我把他推回吊床,就拽着乱毛走掉了。

       “给我讲讲,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安米尼基不是穿着你的鞋吗?怎么又会被扎伤呢?"我悄悄问到。
      乱毛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给我讲故事了。听到了我的质问,他却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了。你注意到安米尼基的习惯了吧?每次在近水的地方,他都会把鞋脱掉。穿皮鞋的时候固然是这样,结果穿我这双专门趟水用的塑胶鞋,他还是这样,怎么说也不听。所以划船和站在水中捕鱼的时候他都是打赤脚的。”
      “怪不得!”我摇了摇头。想想水里的各种牙齿锋利的食肉鱼类和虫蛇,我是怎么也不敢赤脚下河的。虽然。。。就算穿了鞋子,也不见得就能增添几分安全。
      “你看到了弄伤安米尼基的那条鱼了吗?"我实在很好奇,这种传说中带着利剑的巨鱼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然!"乱毛兴奋地向我秀着照片,“就是这个。带刺的鳍已经被我们砍掉了。”




      “原来是个小家伙!这是我们的早餐?"我高兴地跳了起来。
       乱毛点点头,继续解说:“幸好我们遇到的是小鱼崽,如果遇到了它的爸爸或者爷爷。。。”
      “那就不一定谁是早餐了。。。”我有些后怕地接口道。
      “倒不会,但那样的话,估计明天我们会有机会好好学习一下怎么修船了。”乱毛扔下这句话,就走进黑暗中,兢兢业业地爬树去了。
      哦,对了。他要挂鱼。
 楼主| 发表于 2010-10-6 17:27:19 | 显示全部楼层
待续!
发表于 2011-7-31 13:54: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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