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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时节,隽秀的文字落下帷幕,轻烟薄柳中,传奇的大门开启,没有朝代,没有背景,徒留一阵轻烟薄雾,散于历史的记忆深处。
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二八芳龄娇俏待撷的年轮,一晕浅红才刚爬上皎洁的脸颊,还未来得及氤氲,便似雾气般消散。一切一切的起因,只因人庸俗的贪念,但其氤氲出的花朵却也与淡蔼薄暮中,平添几抹色彩。
叶家小姐娇俏可爱,本是叶家掌上明珠。无奈风云变幻,人心莫测,一个老爷早逝,所有人心立马现于嘴脸。为那并非富可敌国却也富甲一方的家产,叶心;被一棒敲晕,送与人贩子手中,下落不明。
那天,叶府从里到外白茫茫一片,哀嚎声一片,只见那花圈又里里外外塞了一圈。行人因奇问故。答曰:小姐思父重,一病不起,已去矣。
嗟惋叹惜,那如花佳人竟如此忠孝,实可贵。路人摇头走远,留下叶府小桥映流水,垂枝伴落花。只见那处秀丽别院与目光中渐渐消失,散于天际,静待故事。
叶心姓叶名心却无心,虽人似叶般青葱欲滴,却从小淡心薄情,待叶父早逝又遭陷害,早已将那颗本就腐烂的心掏空挖尽。
自古女子陷身与人贩手中,路只几条,非卖为大户人家的小妾即卖于青楼为妓。叶心的路却有些许不同,或许是主宰万物的神想看一出新剧,便选了叶心做演员。
她被卖给了一家人家的少爷冲喜。若仅仅是冲喜也就仍旧是一俗事了,可很多时候,我们看到了开头,却猜不透过程。猜到了过程,却看不透那结局。
这家人姓齐,这家少爷叫齐天齐。可惜名唤天齐,命却偏不于天齐。算命先生说,齐家少爷只能活到二十有五。算命先生还说,齐家少爷以后一定会娶一位叶家的小姐,这家小姐就是隔壁县的叶心。
也许算命先生说的这两句话本无联系,也就是无心之言,可偏偏齐家老夫人觉得前后必有联系。或者,娶了叶家小姐,我家齐儿的命就会改?老夫人喃喃。
在齐天齐二十四岁的这一年,他的病忽然加重。那天,天上的乌鸦落了整整一树,黑压压的一片,死沉沉地盯着齐府。老夫人被看得毛骨悚然,背后发凉。但这还不是最令人心惊的,最令老夫人担忧的是,齐家少爷忽然连吐几口血,看似已不能撑过今日了。
正在齐天齐弥留之际,天上的乌鸦“呼啦”一声全散了,老夫人往门口一看,却是一个一身劲装的人架着一个姑娘走过。理所当然,这就是叶心,老夫人觉得这是天意,立刻把刚醒过来还处在迷茫之际的叶心买了过来,做了冲喜媳妇。
人都信命,可是你说,倒底是命运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命运。
一切的一切至此拉开序幕,命运开始那一曲不知是凄美或是悲怆的乐章。
齐家天齐本是灼灼其华,白衣飘飘的美男子。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无一不通。曾经的少年黑发如墨,眉目似画,气如谪仙,单是那一笑便倾倒飞鱼落雁。羞花闭月当此词,倚剑赋诗世无双。可惜,那般的完美,也是可惜。因为,那只在于曾经。
人本是狭隘的动物,叶心如是,她是无心之人,自不会凄凄自叹,接受自己的处境,也是一瞬。只是,在得知齐天齐的曾经,她还是惋惜。若是从前的齐天齐配他,也足矣。
但凡世间的遗憾,都要有一个“但是”。是的,但是。但是那只是曾经的齐天齐,现在的齐天齐是个毛发尽失,浑身伤疤,还朝不保夕的残疾。当然,叶心还没见过齐天齐,这些只是听叶家的小丫头说的,虽是冲喜儿媳,齐老夫人对叶心还是很好,给她很好的吃住以及伶俐的小丫头。
明天就是成亲的时候了,叶心坐在皎皎明月下,低头思索。瑟索的秋风,凄廖的残月以及单薄的背影,勾勒成一副唯美的画。冥冥中,这幅佳画又入了谁的眼?
婚嫁简单又繁琐。简单的是娶,繁琐的是嫁。那天,一切那么再正常不过,红灯红烛,敲锣打鼓。只是,为何只是我叶心一个人的婚礼。
一个人拜堂,一个人入洞房,入了洞房安静地坐在床上。
虽是无心,却能伤感,她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这委屈。正在愁绪如蚕丝般剥落之时,门口响起一阵“窸窣”声。叶心顺着盖头望去,却是见了一副轮椅。
那主人把轮椅推得极不顺畅,像是许久不曾做过这般劳作,抑或是从不曾做过。待声音停下,叶心知那人已近在眼前,安静,良久。叶心本是耐不住静的性子,一把揭下盖头,欲发问。待见眼前人,却呆。
那真是一个美人,头上戴着新郎帽,身上穿着新浪服,不是齐天齐又是谁?说好的丑男呢?叶心忽然就想起这句玩笑话。
再抬首,却见他眉如远山着墨画,眼似古井幽彻凉。
鼻翼高挺秀中央,一点薄唇朱砂漾。
唯一美中不足的怕就是坐在轮椅上了吧,哦,还有,还有那红艳的礼帽下,消失的,曾如墨般披肩的秀发。
但见叶心痴痴地望着他,那人却轻低首,脸绯红,手足无措心慌慌。他酝酿半天,终归将他对她的第一句话说出了口:“晚生是想着帮姑娘揭盖头,怕委屈了姑娘。”
委屈?叶心鼻子一酸,倒真是委屈的紧啊!“既然姑娘自己揭了,那晚生,就不打扰了。”他手放在车轮上,欲转身,叶心瞟见他那一脸嫣红,终是叹了口气,几不可闻。
低眉,抬眉的瞬间,已是两种光景。
“相公,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今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为何急着走呢?”清脆的声音,与美少年磁性的嗓音相印成趣,担得起,佳偶天成。
下灯,落帐,一切那么水到渠成。窗外,残月倒挂,似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嘲弄的望着世人。
你怎么知道,他爱的不是你并不完美的内心?在你以为你掩藏得很好的时候,其实,你早已被他看透。
流光飞影,年华匆匆。造物者亮起一盏灯。世人以为那是光明,匆匆前往,越近越远,越远又近,终其一生不得,老死,升天,方明了,那光竟是天边一颗星。
愚昧的世人,你在一颗星上,又怎么到得了另一颗星。也许放弃,才是唯一的途径。或者享受拥有,也不失为一种美好,可终究没人看透。
其实,齐天齐真是个不错的人,有男孩子的羞涩,有男人的刚强。时光匆匆已半年,叶心有时对着睡梦中似小孩般单纯的齐天齐痴痴地想,不过,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一个无心的女子,我一直在强调。可是,她又是个可爱的女子,可以引起任何男子的爱恋,她懂得利用自己的弱点去引齐天齐心疼,一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她能感觉齐天齐静默的爱意。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在嘲笑齐天齐,一个愚蠢的男人,一个被自己的伪装所欺骗的男人。想必他的爱,也是表面的吧!只是这个愚笨的男人可能还以为自己是真爱她叶心的。
春走秋临,落叶无心,片片飘落至天明。盛极而衰是夏末秋至,亦是人世因果循环。那满树的繁华尽失,那一夏的葱茏转瞬便逢枯木。一如,那人世变迁。
“心儿,想什么呢?”渐回首,目光划过那一池落叶,那一丛假山山脚,定格在那微漾的古井般的眼上。
欲将永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叶心就这么想起一句诗,那是齐家少爷对他唯一的妻子叶心说的。那又如何,为妻子写这首诗的元稹不也为莺莺写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可见,但凡世间人,尤其是男人,是不能尽信的。
“天齐,时间快到了。”叶心看着眼前人的脸畔,伸手自如地为他佛起那一缕散发。看着他额头点点的汗迹,微乱的白衫,终是叹了口气,收回手去。
“我知道。”一句平静的话,平静地只要不去认真听就听不出话底的坚定与忧伤。叶心忽地回头,望向他的眼。那眼,依旧平静如波。叶心心惊,忽生出一种无力,难道自己从未看透过他,难道这人已明了一切?
终是,未开口。
可无论人心如何思量,既定的终归是要发生,就像秋暮冬必临一般。
那天,齐府忽然败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夕,齐府就那么顷刻间瓦解了,似那多米诺骨牌,倒得彻彻底底。
那天,来接受齐府的是叶心。叶心也一并接收了叶府。
世人多爱刨根问底,也爱杜撰妙事奇人,比如并不存在却嫁给秦少游的苏小妹,比如不知逝于何处却与范蠡定居西湖的西施,又比如齐府的冲喜儿媳叶心。
这个杜撰倒有几分说服力,姑且细说一番。
世人皆传,叶心本是那叶家大小姐。可是齐家少爷命薄,齐家老夫人求教于算命先生,那先生掐指一算,说齐郎不过二五庚,命定要为叶女嗔。说法浅显易懂,却也更惹人遐想,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这嗔又是何种嗔法?
当然,齐家老夫人本来并未放在心上,那些个说法本就是听而忘的。可是在齐天齐二十三岁那年,因遭了一场大火,落下一身病根后,便伤残不断,日益病重。医者说,伤及肺腑,无药根治。此话如一记闷棍打得老夫人呆了半天,可一声电闪雷鸣,老夫人又清醒了过来。老夫人想起了那世外高人的话。她深觉,只要叶家小姐肯嫁为小儿冲喜,或有一记余地。于是,落俗。提亲,被拒。断然,叶家老爷是不忍掌上明珠做这等受辱之事。或是爱子心切,恰逢天下父母心,齐老夫人便联合叶家外戚,给叶家老爷来了个釜底抽薪。只此一计,便让叶家的天翻了个个,亦让叶心一生走上另一条路。
叶心是聪明的,这前后关系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叶心也是心狠的,是她的,她必要夺回来,欠她的,定让别人偿还。于是,帷幕如流水般拉开,命定的演员一个个上场,故事落幕,又再开幕……
又听闻,齐家被收的那晚,齐老夫人一袭白绫,驾鹤西去,再不问世事。这本是天理所在,欠债偿命,也算圆满。
只是,可惜了那份柳丝互缱绻,飞花共缠绵。
怕是那故事所有的不圆满,就是那温润如玉的齐家公子了吧。
还好,故事并未结束。很多人喜欢读正史。殊不知,正大光明现于人前的却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有时候,真正的美景却不是那雪景,而是那雪下掩藏的春色,一如那覆灭于青史中的风月传说。
却道司马相如那曲《凤求凰》是至上浪漫,自古男女相爱总要自比一番。却又有何人知,数年后还有一曲“无亿”诗流传于世。可阅,凡事不能看开头矣,不然,那其中滋味便不能尝个透了。
某日,风和日丽,依旧是那小桥流水人家,正于斜阳倒挂处静立一瘦马,恰是那曲古道西风瘦马。为应景,自然地出现一位清瘦男子,真真是不知人入画或是画映人了。
却与此处,画中景嘎然,男子并未远走天涯。但见他解下马身上的包裹,用力地甩在身上。白衣男子显然是个不慎强壮的人,做完这一系类动作后,累得已微喘。而后他轻轻试了下前额,不知是拭汗还是拂尘。夕阳的余辉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那单薄的身影被拉得狭长。他寂寂地伫立在小桥旁的垂柳下,轻轻地望着那座府邸,仿佛在看心仪的爱人般,那眼神温柔又忧伤。只见那府邸上,沉沉地躺着两个隽秀的大字: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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