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这样的朋友，足矣”—赵寿山将军临终不忘习仲勋

武威

“能有这样的朋友，足矣”—赵寿山将军临终不忘习仲勋

习仲勋（1913—2002），1913年10月15日出生于陕西省富平县一个农民家庭，早年接受革命思想，参加进步学生团体。1926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8年春参加爱国学生运动，遭国民党当局关押，在狱中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930年初，到杨虎城部做兵运工作。1932年3月，组织发动了“两当兵变”。 1933年2月，从事武装斗争、农民运动和青年工作。同年3月后，与刘志丹等创建陕甘边区革命根据地。1934年11月，当选为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主席。1936年1月，任关中特区苏维埃政府副主席、党团书记。

1945年6月，在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候补中央委员，同年8月，任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抗日战争胜利后，历任中共中央西北局书记、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政治委员、陕甘宁野战集团军政治委员、西北野战军副政治委员。

新中国成立后，习仲勋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二书记，西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代主席，西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第一野战军暨西北军区政治委员。

1952年9月，调任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兼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党组书记。1953年9月后，历任政务院秘书长、国务院秘书长。1956年9月，在中共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1959年4月任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

1962年9月，在中共八届十中全会上，因所谓“《刘志丹》小说问题”，遭到诬陷。在文化大革命中又受到残酷迫害，被审查、关押、监护前后长达16年之久，1978年底才得到彻底平反。

1978年4月后，历任中共广东省委第二书记、第一书记，广东省省长，广州军区第一政委、党委第一书记。1982年9月，在中共十二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2002年5月24日5时34分，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9岁。

赵寿山和习仲勋

赵寿山和习仲勋祖籍都在河南，后又成为陕西乡党，更是解放战争时期的老战友、老同事。习仲勋小赵寿山近二十岁，平时他对赵寿山很敬重，总是“赵老”长“赵老”短的。1959年底赵寿山调北京工作后，特别要和习仲勋、杨明轩同住在一个胡同里，距离不足百米，步行来往十分方便。陕西的乡党们来看他们时，可以安步当车，连串三家。

有一次，几个老朋友在一起玩牌，不知因何发生争执，习仲勋笑着对赵寿山将军说道：“赵老啊，我看你真是马老了不识途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一下子把赵老将军惹恼了。

赵寿山虽然年近七旬，但他向来不服老，最怕人家说他老了，“全不了龙了，保不了国了（秦腔‘二进宫’中的戏词）”。赵寿山将军在他的“自叙”诗中，就以诗言志道：“老马虽老能识途……”因此听习仲勋敢说他老了，一生气站起来就把牌桌掀翻了。

习仲勋哪里知道赵寿山最忌讳这句话，更没有想到一向宽厚的赵老突然会发这么大的火，他急忙笑着向赵寿山赔不是：“赵老啊，你咋和我这个娃娃一般见识呢！”事情过去以后，赵寿山将军翘起大拇指，连夸习仲勋是“这个”。两位老战友之间发生的这件小小趣事，过后谁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更加了解到对方的脾气秉性。

1962年9月24日，中共八届十中全会在北京举行。毛泽东在会上作了关于阶级，形势，矛盾和党内团结问题的讲话，再一次批判了所谓的“单干风”、“翻案风”、“黑暗风”，提出阶级斗争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等。

习仲勋在会上，因小说《刘志丹》问题，被扣上“利用小说反党，这是一大发明”的反党帽子。毛泽东曾多次找习仲勋谈话，希望他能认识所谓“错误”，周恩来也劝过他，但习仲勋始终不因强势而低头认错。这样，中共党内又一件大冤案发生了。

会议决定成立两审查委员会，分别对彭德怀、习仲勋的所谓“反党集团”案进行审查，接着又殃及池鱼，清查、株连出一大批党内外干部。从此，党内同志之间正常的关系，更加严重扭曲，人人自危难保，如履薄冰。说假话搞浮夸吃香，说实话讲真话有罪。就是你想持消极态度，不肯助纣为虐、落井下石也不行，立即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党和国家的正常政治生活和经济秩序，遭到了严重破坏，习仲勋被撤销一切职务，遭软禁两年多，他们全家也被迫离开了北京。

习仲勋的冤案发生后，有心怀叵测者以赵寿山和习仲勋来往十分密切为由，企图把他也牵扯到所谓的“反党”集团中去。但也有人不以为然，说赵寿山把习仲勋的牌桌都能掀翻，早已是心存芥蒂，面和心不合，还能有什么密切关系可言？甚至最后还有人分析，说赵寿山是因此才躲过一劫。真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本来一件平常小事，却被传的真够邪乎的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在那个极不正常的历史时期，党内外高级干部之间的关系十分敏感，就是无风也起浪。平日相互之间说句客气话，偶尔点头打个招呼，或许都能“打”出问题来，甚至被“乱点鸳鸯谱”，更不要说像习、赵这样的密切关系了。

习仲勋遭冤枉诬陷后，亲友侧目，部属缄口，门可罗雀。赵寿山将军通过彭德怀和习仲勋接连无辜被冤枉，愈发感到党内有佞臣小人弄权，因此他几次去找毛泽东，为习仲勋讲情鸣不平。赵寿山甚至还给毛泽东打保票说，他了解习仲勋，仲勋不可能反党。

为见毛泽东，赵寿山几次看人家的冷脸，坐某些部门的冷板凳，末了生一肚子窝囊气回来。但他明知凭一己之力难以回天，然而却情愿同罪，也要为老战友说上几句公道话，尽管到头来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

在那个以言治罪的历史时期，像赵寿山将军这样敢于直言者，确实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毛泽东虽然没有为他给习仲勋讲情而“龙颜大怒”，却一直是“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明确表态。

1965年，习仲勋被“发配”到河南洛阳矿山机器厂，担任所谓的“副厂长”，实际是监督改造。1965年初，赵寿山将军被检查出患了食道癌，整个人最后已瘦成一把骨头。但直到他老人家临终昏迷前，仍惦记着彭老总和习仲勋，不时喊着：“仲勋，仲勋，我见不到你了……”十年浩劫之后，彭老总和习仲勋的冤情总算得到了平反昭雪，只可惜彭老总本人没有能熬到这一天，实在令人痛心。

习仲勋恢复工作后不久即重新返回北京，赵寿山将军的儿子赵元介夫妇专程去看望他，正巧赶上习仲勋因工作脱不开身，但他在电话中一再叮嘱：“元介，你们不要离开北京，我一有空马上来接你们。”第二天赵元介夫妇见到习仲勋后，吃饭中习深情地对他们说：“赵老对我是有帮助的，我很感激他。”

1985年6月20日是赵寿山将军病逝20周年，习仲勋为此专门在人民日报发表了署名文章。他满怀真情地写到：“今年是赵寿山同志逝世20周年。我以十分崇敬的心情，对这位老战友、老同事表示深切的怀念……赵寿山同志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光荣的一生。他爱国爱党爱人民，胸怀大志，忠贞不渝；他识时务，顾大局，正直坦诚，爱憎分明；他讲团结，守纪律，生活简朴，平易近人；他活到老，学到老，严于律己，身体力行……他的光辉业绩永远铭记在人民心里。”

赵寿山将军和习仲勋既是生死战友，又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

他们在危难之中更是奉行道义，舍命相帮。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足矣！

笑笑生

不用说，赵先生是户县人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