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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农历七月二十四日,我想起了我们村的古会。
傍晚,妻子还没下班,看着没有着落的晚饭,于是决定自己动手,做一顿“美餐”。打开冰箱,除了一块水煮五香大肉以外,几乎没有可以选择的食材。突然锅台上一块锅盔馍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一块已经搁置了一周,妻子准备丢弃的“半成品”,我照着周北“祖庵马驹泡馍”的做法,进行了加工,不大一会,一碗香喷喷的自制泡馍就上桌了,味道确实不错。
吃完泡馍,惬意的躺在沙发上,我突然怀念起这个特殊日子来了,于是关于这一天的一些往事如同小小的浪花在我心头不停地翻腾着,使我不由得撷取几朵。
我小的时候,正是以阶级斗争为刚的年代,吃不饱的我们整天盼着过会,因为一到过会就能吃到白馍、就能吃到生产队分的几斤大肉和母亲做的臊子面。记得每年过会前一天,爷爷从队里领回肉后,在做臊子时,总不忘切几大块肥肉,放在锅里,肉熟出锅前先给我们弟兄一人舀上少半碗臊子汤和两块肥肉,让我们泡上一大片锅盔或者两个蒸馍解馋。在我的记忆中,那碗臊子泡馍就是天下绝美的佳肴。
生产力水平的低下、物质的匮乏,加之饥饿贫穷的年代,这一天最丰盛的席面也不过是红芋粉条、凉拌豆芽、白菜烩豆腐,碗面放几片肥肉罢了。而亲戚拿的礼物多是两把挂面,一斤点心,爱好的再加上一斤白糖。
关中的七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说来也怪,七月二十四这一天,几乎年年下雨。我家门前的路面较低,下雨容易积水。我清楚地记得, 有一年过会下大雨,几个比我大一点的孩子,在路中央挖了一个小坑,这个恶作剧曾使许多亲戚一只腿栽进坑里,跌倒后不是坐在水里就是爬在泥里,将崭新的衣服弄泥弄湿,将提货笼子摔在地上,将礼品浸湿,而制造闹剧者则躲在一边拍手、附和、看笑。
七月二十四毕竟是七月会里最迟的会了。越是贫穷,勤劳可怜的人们越是舍不得,尤其舍不得吃过会亲戚拿的礼品,总是存放着以便回礼, 于是我们村的人经常吃的是附近村子亲戚提前过会接到的礼物。
八十年代初的一个秋天,一伙村民去山上扯葛条辫包谷,中午时分村长拿出午餐——过会接到的点心,打开后竟然全都发霉了,最后饿着回家。颇有点生气的村长晚上立即召开村委会一般人马,决定改会。有人提议将古会改到十月,理由是秋高气爽,天气变凉,走亲戚方便,饭菜、礼品好存放。可一老人出来反对,说是村子很早之前也曾将会改到十月,改后的村子连连出事,于是又改到七月。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后,村长最后发言:我们吃了亲戚这么多年的霉点心,干脆叫他们也吃吃我们的霉点心,和咱村亲戚最多的XX村七月初五,我们改为七月初四吧。于是第二年七月初四,村子唱大戏,方圆数里前来观看,热闹非凡,古会改成。
改后的古会,正是盛夏,天气炎热,酷暑难耐,亲戚到后,手持扇子,仍汗水直淌。饭菜准备少了怕不够,准备多了怕剩下。剩下的饭菜,往往放不到第二天早上,就变坏了。再说七月初也没有鲜菜上市,餐桌上过来过去只有肉,导致许多年轻人不愿意走亲戚,怕热、怕吃。
我从沙发上坐起,回味着刚才用一周都没有变坏的锅盔做的大肉泡馍,不由得怀念起七月二十四的古会来了。是啊,这个日子,不热不冷,食物容易存放;这个日子秋高气爽,适宜宾客;这个日子也是农闲时节,亲戚朋友聚会,其乐融融,其喜洋洋!
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七月二十四,这个特殊的日子早已成为村民一年里最平常,再也不会关注的一天了。
九月九日 农历七月二十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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