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河流过我的心田

lynco

有河流过我的心田

睹物思人，一件物事总是因为有值得回忆的故事才显得那么珍贵，即便是萧瑟不堪，也如敝帚自珍那样守护。岁月悠悠，沧海桑田，几经轮回俨然物是人非，但是那些藏在心里的故事总是在不经意间唤醒那心扉的波澜，不惊，却如此激动。

我家住在古涝河的河道边上。大人的记忆告诉我，我们这里在很久以前只是一个满目荒草的地方。曾经的秀沟春熙乃我县八大景观之一，也只是因为这里草长莺飞，芦苇飘荡，弱柳扶风，野鸭争鸣罢了。

忆往昔，宋代诗人程颢，时任陕西鄠县主簿时。于某个春日郊游，即景生情，意兴所致写下一首诗。

《春日偶成》：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假如不是这个前川，那么我将会踏着他的足迹成长，这个前川就是古涝河。我的家就在古涝河西岸边上，而且因之取了个很形象的名字：水亭。在村人的叫法中，听到最多的不是村子的官名，而是耳濡经久的小名“水磨儿”，这个得用老家的话念（shuimeer）起来才那么顺耳，此名也是因为处于河道水流湍急处，适合架上一座水磨坊，后来因之而得小名，大名反倒被忽略了。

历史一直在加深，岁月也不曾停歇。风云变化中，曾经的前川转道东边，成了至今依然存在的只有三十余米宽的河流了。而我们的村落也从风吹草低中显现出来。就在古河道的最低处，依然有条小河在静静流淌，那就是伴着我成长的小河，一条充满记忆的小河。

这条小河的水不再是原来涝峪山的水，我不曾到过他的源头，能肯定的是，他是从我们的南山上流下来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虽然巍峨连绵的南山离我家只有十几里的路，但是我也未曾沿着这条河流走到源头。只是在每次雨过天晴的时候，站在河边，畅想着它的源头一定很美，很美。因为我们的水很美。人常言道：山美，水美。不是么！

这条小河不仅哺育了两岸的父老乡亲，也给了我记忆的风帆，让我在心海中冲浪。

说到小河，得感谢两位给了我两次生命的人。第一位是薛西户，第二位是吴鹏勃。这是他们的大名，在村人的叫法中，一般都取最后一个名字念成一双，这样一来，常在耳边响起的就是他们的乳名：“户户”和“勃勃”。也就是这条小河，差点儿要了我两次命，还是我和阎王不熟，人家不收咱，让咱继续活下去，即便至今一无是处，也还是在活着。

那两次生命的玩笑相隔了两个春秋，但同样是在放暑假的期间，而不同的是，一个在雨季，一个在旱季。

第一次是在那个多雨的夏天。

听说小河的水涨了，都漫过沿岸的庄稼地了。打小还没见过水漫庄稼的场景，就穿着父亲的人字拖，顺着小路去看水。果不其然，河水真的涨了，幸亏庄稼地有一定的坡度，这样靠近河道，低矮的地方都浸在水里了，成片的玉米地都站在水里。还有那鲁迅笔下的蚕豆，和着枝蔓一起游在水里，随着微波时而冒出嫩绿的枝叶。由于好奇，就准备去下水摘蚕豆，忽然发现路上有人，就放弃了，这个放弃也正是挽救了一个欲将行窃的心灵。

行窃无果，便坐在桥头，拖鞋放在桥头，将双脚伸进水里，踢腾水花玩，那朵朵泛起的水花使我忘掉了蚕豆的清香，心花怒放，忘乎所以。就在扑通扑通踢的时候，那拖鞋不知何时已经飘浮在水面上了，顺着水迅速远去。忽然一种怕被严厉父亲责罚的心态，使我忘记了水有多深。就赶紧沿岸一路追逐，顺便攀折一个树枝去打捞，结果飘到河中间和岸较远，被伸在水里的树枝挡住，停下来了，够不到，我就下了水，揪着一根细长的藤蔓，慢慢向水里走，隐约中感觉前脚踩不到底，就左脚撑着，左手拽着藤蔓，右手去探拖鞋。那个时候水已经漫过了我的脖子，而且水波上下中，还时而呛着鼻子和眼睛，朦胧中，我感觉抓住了凉鞋，结果水有些急，将我飘起来，左脚失去重心，右脚踩不到底，左手也不自觉地就放弃了那根藤蔓。

“救命，救命”

这是我有生一来第一次喊。那声音似乎是从水里发出来的。我是个旱鸭子不会水，感觉一会儿踩着底了，就猛蹬一下，探出头，喊一声，就这样喊了几声，感觉就要喊不出来的时候。

“伸出手，靠岸边些，抓住树棍儿”

这个声音给了我希望，我拼命靠岸走，一高一低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人字拖。左手摸索中感觉抓住后了棍子，就狠劲儿抓住，向岸边靠，等头完全可以探出水面的时候，真是感觉走出了鬼门关，那个兴奋劲儿似乎被被恐慌所淹没，上了岸，还没来得及对伸出救命树棍的人说声谢谢，就抱着人字拖一溜烟跑回家，至此的那个夏天再也没有去过河边。

而这个人就是“户户”。此后每次碰到人家都哈哈笑，同时也暗示他不要高诉别人，我怕被人笑话。

在一次村里喜事儿聚餐上碰到了他，他说，我得学会游泳，不然以后发水了就只剩淹死了。那是一个秋天，水凉了，只能等待下一个夏天了。

第二年的暑假，天气却是奇旱无比，玉米都赶上我高了，可就是滴雨未下。还好我们住在河边，大家就从河里抽水。由于水位较低，村人就在比较低洼的河道建起了堤坝，那里的水还算是比较多的。在帮着家里忙活完了农活后。很久没下水的我，又按捺不住孩提的调皮，跟着村里几个小孩子偷偷跑到村二队东头的拦河水坝去玩水。我先是坐在岸边，看着他们怎么游泳，也学学。

村里小孩子的游泳基本都是自学的，甚至是自创的，各种姿势。常说的就是狗刨式，双手在前面刨，双脚在后面扑通扑通拍打着水面，这就能往前游了，因此还形象地叫做“打扑通”，陕西话念作“dabudeng”。还有蛙泳，蝶泳，仰泳。我们经常比赛的是潜水功，看谁在水里憋得时间长。我当时也就憋个一分钟吧。令我称奇的是，他们有的竟然可以躺着水面只露出一张黄脸蛋儿。

看着看着，我就激动，忍不住脱了衣服就下水了。有了去年的那个教训，我就沿着岸边慢慢下去。结果一不小心，踩到深坑了，身子一斜，潜下去了。

“唉，豆儿不见了”

隐约中听到这个声音。我期待着人们来找我，也在拼命拍打着水，想使自己浮出水面，可是就是浮不出去，依然在深水中挣扎，就在这时，一个人拉着我的手了，我就顺从地被他牵到岸边了。又是一个惊魂未定，在心里噗噗跳的时候，看见村里比较高的小孩就站在我刚才差点儿溺水的地方，水才刚过他的脖子，那就是说，只要我踮起脚尖，就可以看见大家了。可是回想刚才，我那个傻样，不知怎么了就蜷缩在水里了。好像是失去了重心，反而使自己展不开手脚了。

这次拉我的人就是“勃勃”。也就是他相当于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一条小河，将一个旱鸭子差点儿要了两次命，而又神奇地遇到贵人相助。在感叹命运的多磨时候，也在慨叹自己为何不学会游泳呢？

生活中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喜欢什么，但总是学不会什么。就像我喜欢水，却学不会水，只能站在岸边看着游泳健将浪里淘沙，自己空留羡慕罢了。

在后来的儿童时期，大旱一直困扰着我们，河水很小，而且时常断流，并且小河水不止一次被抽干，只剩下黑色的稀泥，那个时候也是我们孩子的乐园，因为黑泥里泥鳅特别多，还有河蚌，当然还有很多鱼儿。这大人们为了浇地，将水抽干了，就殃及了河里的生命。这些生命没有因为缺水而换来人们的同情，却换来了如狼似虎的我们。

每每到了河水抽干的时候，我就和小伙伴们带着竹篮瓶子还有罐子，跑到河道里捉螃蟹，捉泥鳅。只要顺着河里黑泥的印记就很好找到泥鳅。我们捉到他们一般是回去放到水里养活几天，看着他们是怎么生活的，结果往往不到一星期，他们很多就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留下一具具催人泪下的尸体。我就在喟叹，我的养鱼功夫也太差了。随后在大人们抽干河水的时候，我们带回去小鱼儿，螃蟹，虾米，泥鳅什么的，就泡在盐水里几天，等差不多了，就捞出来，加上些许青菜，然后煮一锅汤，美滋滋地喝了。

小孩子似乎就是这样，前头还看着死去的鱼儿伤心，结果下次就直接吃了人家，真是富有喜剧性。

如今长大了，在外工作，每年才能回去一次，但是每年回去必做的事情就是沿着河岸走走看看。

今日的河流俨然没有了往昔那种自然的景观，水里也没有鱼了，只有清澈见底的水，和翠绿绵长的水草。当水里没有了游动的鱼类，那么似乎就少了很多生机。

顺着河道往上走，是曲抱村的刘海庙，沿着庙前的小路就是清澈水源的主要地之一。那是政府给打的自喷井，据说很深。附近很多村庄都是饮用的这个自喷井的自来水。由于自喷井水源源不断流出来，就有富足的水送给小河了，和南山下来的涓涓细流会聚一起淙淙向东流去。

这东流的水何时能停歇，何时又能复还呢？

杨哥

晴亦雨

好文采！

感悟

春梦无痕

夕阳西下谁把手？东流逝水岂回头。

lynco

回复 5# 春梦无痕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只因江水天上来，东流到海不复还。

但愿激流有时退，故里乡亲共盛世。

太子33

没事看看、、、、、路过

关中子

lynco

回复 8# 关中子

感谢关中子的厚爱，晚生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