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先生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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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再读的自然是张爱玲，而绝非李安先生的《色，戒》了。总觉得张爱玲真是个奇女子，那些个微不足道的小情小爱在她笔下变得有血有肉，甚至触摸得到灵魂。中学的时候，读过她的《色，戒》，是和《倾城之恋》、《金锁记》、《留情》等一起，只能算草草翻过，似也不曾看懂。最近因为李安先生的新作在媒体上大肆宣传，票房再创新高，不禁想问问，看懂了吗？问别人，也问自己，于是乎，又找出那本张爱玲全集，依旧不能说完全看懂。

和她以往的作品风格不同，隐晦，模糊，但仔细读来，却觉得也许这正是她想要表达的，张爱玲小说中的角色是食得人间烟火的（因此才有味道，无虚幻之感），而这些角色在天地之间却又显得渺小甚至悲哀。
小说中，在首饰店易先生给王佳芝买戒指的一幕，易先生情场老手似的微笑在王佳芝看来却是 “一种温柔怜惜”，小说的结尾，暗杀易先生失败，街道被封锁，革命青年们被“一网打尽，不到晚上10点统统枪毙了”，王佳芝作为女主角的命运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就结束了。

而在电影里，王佳芝与易先生的感情纠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也许文字和电影本是反映生活的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吧，张爱玲在 《色，戒》中到底想说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但是从上述两个重要场景的描述中，我丝毫看不到任何有关爱情的美好的东西，看到的只是一个女人的悲哀，一个时代的悲哀。王佳芝误以为的真爱，不过是猎人和猎物的游戏。只不过，最初的猎人变成了猎物，而猎物却自始至终都是猎人，无奈猎物不但自投罗网，还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猎人，殊不知，猎人的职责从来就是捕获猎物，毫不留情。尽管王佳芝死后，易先生也想到“她是真爱他的”云云，但这样的内心独白只不过是一个情场老手对丑态的自我释怀罢了。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场景，这样虚伪的爱，这才是张爱玲想说的，这是张氏作品与其它爱情文学最大的不同，真实而直接，正是这一点，反映了人性，反映了作者对爱复杂而深刻的理解。

在李安先生电影的结尾，易先生的泪水似乎预示着他对曾经的真爱的忏悔，的确，也许这正是大众希望看到的。虚伪的爱也许真的不能被以真善美为准则的价值取向所接受，但问题是，它的确存在。

[ 作者：赵怡雍  转贴自：三秦都市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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