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昆小说：缺憾

陕西西安张昆

            

       缺憾

          张 昆


       心颤的日子，生命如约。相约在你我分手的五年后。五年的别离，五年的相思，簌簌如秋叶竟都化作丝丝心雨，沁湿一个个难圆的梦。感叹岁月蹉跎如白驹过隙，问一声：“今宵你好吗？”
       今宵无月，今宵无语，今宵灯火阑珊，行人匆匆。你说，昨夜下了一场透雨；我说，相思是杯苦酒。幽幽岁月已在你的额头刻下几尾鱼纹，昔日单纯美丽的少女如今已是美丽成熟的少妇，风韵卓然，玉态翩盈。
       你说，忘不了五年前的相思相恋。我说：那只不过是一场情事，一场梦幻而已。
       五年前轰隆隆的列车一路颠簸把我驮到北方的一座边塞小城，那时你我的信件才如这座小城的雪花般纷扬。我们谈论着无爱的话题，交流着朋友多年的坦诚。
       我说，第一次远离亲人，远离父母，呆在这座陌生的小城很是孤单，很是寂寞。
       你说，那就让我多陪陪你，多问候你，但愿能为你减轻一点孤独寂寞的感觉。
       于是有你信的日子我很充实；而没你信的日子我又很怅然。写信成了我最大的乐趣与最好的摆脱寂寞的方式。
       我们频繁地鸿雁传书。直到有一天，你突然泪流满面地对我说：男友弃你而去（你的男友我以前认识的）。你没有更好的倾诉的地方，我便是你最好的“情感倾泻站”。
       你痛苦流涕，悲不欲生。你说，失掉男友，你连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便如长者如大哥般地哄你劝你宽你的心。拥着你的信如拍着你的肩膀，劝你振作起来，忘掉过去，忘掉伤痛，生活永远是向前的，恋爱不是生命的全部。
       你一遍一遍地倾诉着；我也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直到过了春天过了夏天过了秋天又来到了冬天，──冬天是一切种子沉睡的时候，你突然来信说很长时间没有收到我的信，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很奇怪，是不是邮局丢失了我写给你的信？很长时间都没收到你的信，我也是忍着等着盼着，而不去问你，原来只为保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的信对于我们是多么重要！
       而我们的情感呢？我们的心何时真心融合？
       于是这年春节，我是如此心急火燎地登上返乡的列车，一路无眠。我多想直截了当地当着你的面说：I love you 或我爱你！然而事情并没像你所预料的那样，世俗、偏见、不屑、闲言碎语紧紧裹绕着我们，家人的反对更使我们无奈，我们只好缴械投降。
       于是，春节过后，我伤心地踏上回归的列车。上车时你没送我，而上次你是送我的（就因为你上次的送我，才有了我们纷扬的书信往来，也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故事和结局！）。北风呼呼地吹，像要吹裂我身上的每个细胞似的：这难道就是我的初恋？没有缠绵，没有缱绻，心颤心动仅仅是昙花一现？
       我伤心极了，抹不掉那份忧愁那份相思那份刻骨铭心。寂寞的夜里我孤独难奈，你甜甜身影总是轻轻地踏进我的梦里，可我再也不能给你写信了，因为我已有了一个她，而你也有了另一个他，──虽然你的影子从我心里再抹不掉挥不去，可我却必须忘掉，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剪不断理还乱。直到又重新见你，那禁锢不住的感情才如满园春色般关也关不住。
       既无缘又何必相识，相识又何必相知，相知又何必相依，相依又何必别离，别离复又何必重逢？
       人生跌宕，今日的你我已非当年的你我，有情亦无，无情亦有，常恨常悔，常怨常思……明知旧梦难圆，却有企盼你我之间再生出些故事来，明知这样想是对你的他我的她情感的背叛，却又关不住这道逾越的闸门。
       只怨命中无你，只怨天地无情，只怨时光荏苒老了你和我！
       相见时难，相对更难。下雨般的日子，默默无语……
       倏然见，天地一片豁然。你一声悠悠的哀叹，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我后来知道：当年男友的绝情，就因为你那条因车祸而被装上假肢的双腿。
       而你又说：如今怜爱你的他，其实，人还可以……
       我一阵木然：难道就因为你那条已不再完美无缺的双腿而注定了我一生的缺憾么？
       我不禁簌然泪下。

   （作者为西安多爱书画院宣传中心总监、多爱传媒及西北建设全媒体记者、国际港务书画院宣传中心总监、陕西周至楼观台道文化研究会特约文化宣传大使、西安市蓝田县竹石茅舍艺术展览馆红色宣传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