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杨涛老师

户县山果

怀念杨涛老师（散文）


      和杨涛老师认识，已经三十年了。而杨涛这个名字，四十年前就在印象里扎根。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乡里中学读职中。去了个太平口的女生，叫崔纯。因为我当时是一个狂热的文学爱好者，所以她对我比较欣赏。通过几次课后交流，她推荐我去见一个在户县地区小有名气的人物，说这个人叫杨涛，笔名恒毅。虽然我那时还没有笔名，但我觉得一个人如果连笔名都有了，那他应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作家，比如鲁迅、矛盾、艾青。在此后的交谈中，崔纯告诉我“这个杨涛是九中的语文老师。也是她的老师，杨老师还写了一篇小说叫做《该怎么审判他》”这让我这个在黑夜里徘徊的文学青年，看到了北斗。遂产生要见见这个杨老师的强烈愿望。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在家乡做民办教师。文学创作是我那个时候最大的业余爱好。毫不讳言，虽然经过七、八年的创作历练，但收效甚微。有一次，我返回学校的途中，遭遇大水，不能强渡。为了不影响工作，我采取翻山越岭的方式，绕行回了学校。这件事情给了我启发，如果一条道走不通的时候，可以考虑走另一条路，只要努力，都是成功之路。于是，我把写作的着重点转移到了新闻写作。也许是上帝的眷顾，转型之后，我在新闻写作方面如鱼得水，短短两年，就在县广播台，发新闻稿百余件。 还在《红烛杯》《水利杯》《残疾人事业征文》等大赛中获一二三等奖。顺便加一个插曲，这期间我的一次婚变，让我给自己取了一个“苦果”的笔名。这个时候，有热心人给我指点迷津，说让我去县委宣传部找杨涛老师，他是宣传科长，可以以他的威望，把我的新闻稿朝省市级新闻单位推荐，如果能在省广播电台“对农村广播栏目”发三篇以上稿子，就可以做陕西人民广播电台通讯员，那可是新闻写作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怀揣梦想，在一个秋天的午后，我按照别人的指点，敲开了杨老师办公室的门。我终于见到了我心仪已久的大作家，不免有些激动。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杨老师个头不高，其貌不扬，说话声音小。说明来意后，杨老师一边示意我落座，一边看我随身携带的几篇新闻稿子，其中的一篇《城市学校涝峪深山送温暖》的新闻稿，引起杨老师的重视，鼓励我把这篇稿子投到陕西人民广播电台新闻部，兴许可以发表。我提议杨老师给写个推荐信，他婉言谢绝了，称编辑重文而不是重名，只要作品好，不管你是谁，都可以发表。
        还真应了这位杨老师的话，我的这篇稿子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早晚间新闻滚动播出了，我还录了音。之后，我的又一篇新闻稿《乡亲帮我种洋芋》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播出。当然这篇稿子，我也提前征询过杨老师的意见。连续两篇稿子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我有些飘飘然了，特意带了几篇稿子坐车去了省电台，当时省电台在西安北大街。给我的印象是，门禁制度森严，而且有武警荷枪实弹站岗。查验我身份证和学校里开据的介绍信之后，武警明确告诉我，除记者和通讯员之外，其他人不得入内 。
        在省电台吃了闭门羹，让我生出一个想法，我想做省电台通讯员。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又一次找到杨老师，希望能写一封推荐信，推荐我当省电台通讯员。杨老师非常严肃的告诉我，多写，多练，多投稿，等条件成熟了，电台会发约请书的。再说了，通联部只管通联，审稿子有编辑把关。只要写得好，稿子照样可以播出，当不当通讯员是无关紧要的事。
        虽然在杨老师那里遭遇拒绝，但我想当省电台通讯员的心一直不死。     
        一九九一年，我又一次恋爱失败。此时的我，再一次萌生了当陕西人民广播电台通讯员的想法。原因是我注意到了县广播台的一位女播音员。她年轻漂亮，热情开朗，还是户县十佳歌手。我的百多篇新闻稿，大半都是经她播出 ，她对我并不陌生。我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想走《人生》中高加林的路子。我天真的幻想，如果当了省电台通讯员，说不定还能进县广播台做个记者。而那位漂亮的播音员，说不定就是我想追求的黄亚萍式的才女。当然这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实现梦想，我再次造访省电台。不过这次是有备而来。当时省电台《黄土地文苑节目》正在搞一次全省范围的征文。我这次带上了征文稿件。吸取上次的教训，当人家问我要找哪位记者或编辑的时候，我说我要找李娜（李娜是黄土地文苑节目的编辑）见我能说出编辑姓名，武警放行。其实，我的真正目的，是来通联部索取陕西人民广播电台通讯员申请表。发申请表的工作人员，特别叮嘱我，必须在省电台发表三篇以上新闻稿，如果数量不够，可以由基层新闻单位推荐。
         带着美好的憧憬，我先找到县广播台，一位姓李的广播台台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叫李安民）亲自为我写了推荐信，还盖上了户县广播台的大印。这位李老师告诉我，最好去县委宣传部，让宣传部也写一封推荐信，打上双保险。不巧的是，宣传部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杨部长当天有事在家（此时的杨涛任宣传部副部长）我敲开了杨老师的门，因为是第三次见面了，杨老师一眼就认出了我。当我说明来意后，杨老师非常严肃的告诉我，他虽然在宣传部工作，但不能以宣传部的名义写推荐信，况且公章也不在手，最后告诉我，还是不要贪图虚名，多写多练，功到自然成。
        被杨老师拒绝后，我依然不死心，遂去了县委宣传部，找到一位叫王明武的工作人员，传假指示，说杨涛老师让我来的，杨老师让你在这张省电台通讯员申请表上盖个章，再写几句推荐语。王姓工作人员没有怠慢，非常爽快的给我盖了县委宣传部的公章，还写了推荐语。当听说我是杨老师的“学生”。这位王姓工作人员还送我一本《新闻写作三百题》的书籍。有了户县广播台和县委宣传部的双推荐，我顺利的拿到了陕西人民广播电台通讯员证。
        一九九五年，《户县报》复刊，杨老师任首任社长兼总编辑。因为此前的一来二去，我和杨老师成了熟人。每次见面，都会约稿。在杨老师的鼓励下，我的十多篇诗歌和散文作品在《户县报》发表。
        进入新世纪，杨老师任户县作家协会首任主席，办公地址设在县政府对面花木店巷，这时候的杨老师，除了文学之外，还迷上了绘画。这也是他逆袭的成就。我手头就有一本杨老师签名的赠书，里面收录了他的国画。
       二零零九年五月的某天，我带上一份陕西作家协会入会登记表，又一次敲开杨老师的门，当我说明来意，请求他在这份表上签字，作我的入会介绍人的时候，这次，他破例没有推辞，瘦削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连忙说了声祝贺，并且，在介绍人栏端端正正的写下“同意”二字。
         一个人与时俱进，在文学、新闻和艺术方面都取得不菲的成绩，不能不令人敬佩。由于生活所迫，我这些年一直在外跑运输。偶尔在街道见到杨老师，他总是热情开朗。鼓励我不要放弃写作，也不要贪图虚名。踏踏实实做文，老老实实做事。
        杨老师病故的消息，我在鄠邑作协群里看到，又在抖音里看到，只是因为给一家私企开车，无暇前往吊唁。平心而论，我读杨老师的作品并不多，但他朴实无华的人品，却在我脑海中扎根。愿他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