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

涝河濯缨

天鹅

富翁某，双胁下生巨疮，痛不可支，饮食难安，遍访关中名医，无人能识，亦无药可治，乃居家奄奄待毙。一日，忽有游方郎中摇铎闾里，翁子延至病榻。郎中细察疮处良久曰：此病非病，君之命也，无药可疗。富翁叹曰：某卧榻半载，细思平生所为修桥补路之事甚多，自忖阴骘当不菲薄，不意竟有此报，或苍天无眼欤！

郎中曰：君既做此想，吾有一偏方，可令先生一睹天命，疮疾立愈，然甚费资财。富翁霍然而起，抚掌笑曰：先生若能治愈疮疾，某愿以家财之半相赠。郎中曰：此方甚秘，汝一人知之可也。乃附翁耳嘱咐良久，富翁神情渐至委顿，付诊金若干，郎中摇铎而去。

翁召其子曰：游方郎中果然见多识广，曰此疮名鸳鸯疮，需原配白天鹅一对煲汤，饮之数合即可。子笑曰：现值深秋，渭水之滨水鸟云集，此不难致。翁叹曰：贩夫走卒之流性多狡诈，恐以家鹅相欺，余当亲睹鸿鹄入锅。翁子乃重金求药，然数日无应者。翁问其故，子曰：鸿鹄者，吉祥鸟也，弋人皆以屠之不祥，虽百金不猎。翁叹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聘金加倍可耳。

不日，果有勇壮弋者应招，翁与子驱车往滩涂观猎。未几，有天鹅凌空至，弋者张弓射中其雌，收索得之，扼其颈反身即走，其雄悲鸣盘旋，愈飞愈低，左遮右挡，弋者不为所动。

三人至弋者居所，见院有大锅，薪火熊熊，沸水溢漫。弋者投雌鹅入沸水中。翁曰：仅此一雌，何足疗疮。弋者曰：雄鹅顷刻即至，先生但观可也。顷刻雄鹅果悲鸣盘旋至，见其偶锅中翻滚，忽一飞冲天，复凌空直下，如巨石堕锅中，沸水四溅。翁大惊，急伸双臂掩面，不意毒疮迸发，出脓血数升而死。

春有百花秋有月

好悲凉！

春有百花秋有月

好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