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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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住的时光
-文/大漠

“是的，我们都知道了：妈妈要回的“家”，不是任何一个有邮政编码、邮差找得到的家，她要回的“家”，不是空间，而是一段时光。在那段时光的笼罩里，年幼的孩子正在追逐笑闹，厨房里正传来煎鱼的滋滋香气，丈夫正从她身后捂着她的双眼要她猜是谁，门外有人高喊“限时专送，拿印章来”…… 妈妈是那个搭了“时光机器”来到这里，但是再也找不到回程车的旅人。” -龙应台《回家》

其实，在人生的舞台上有好多的感动或者无奈的事都在不停上演着。主角会在我们的周围甚至会是我们的至亲。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只会沉迷于生命的斑驳绚烂里。而只有少数人会静静的坐下来，拿一只笔，将一份感动，一份心思用心记下来。如龙应台先生这片散文《回家》。她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患老年痴呆症每天背着铺盖卷念叨着要回家的外公。

记忆里外公从六十岁开始，他的思维就跌入了斑驳的往日时光里不能自拔，以至于到他离开这个世界时，他依旧在寻找他心里的那个淹没于岁月流年里的那个“家”。而那时年少的我对于外公的行为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医生所说的一种老年痴呆症。我们自以为将老人关在我们自己认为当下的家里就是尽孝，心安理得的认为老人吃喝不愁这就是在享福，就是安享晚年。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阅历的增加，当我们年少时自认为司空见惯理所当然的东西随着时光的推移慢慢的跌落进时光的河里终将消失不复存在时，不知不觉从心底翻涌而起的失落感会让我们瞬间感觉到手足无措。开始感叹起岁月流年时光匆匆了。

比如，有一天突然发现镜子里新添的青丝霜染。比如，突然发现父母已开始了老态龙钟。比如，孩子们像小鸟一样的长大了，开始展翅高飞，再也无需我们早送晚接，膝前嬉闹。比如，祖祖辈辈居住的村子一纸公文就要变成一片废墟，舍弃曾经的老屋尚可接受，其实最不愿面对的还是村头村尾，房前屋后的那些刻进脑海里的往日时光。面对青丝霜染老态龙钟，我们或许还可以接受，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天命不可违。而在这朝阳向晚，人生旅程的单行道上，不断的失去，舍弃，离别，却如何使人能够直面这莫可奈何的心痛，感伤，不舍与匆匆逝去的往日时光。

记得女儿七八岁的时候，每次逛商场，她总会站在玩具区看着那个有着一头金发旁边放着好几套时装，还有漂亮的梳妆台的芭比公主跟前不肯离去。而我看着标牌上不菲的价格总是会找个理由哄着女儿离开。这几年奔波在外，陪女儿的机会少了。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总觉得欠了些什么。年前陪女儿去商场，我说买套最贵的给她。女儿不屑的说现在谁还玩这个。不知何故，心里面酸酸的。人生呀，就是这样子，美好的时光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收拾打理老屋里的东西，面对阁楼上的笤帚簸箕锹锄犁锨，堂屋里的板凳桌椅木床栏杆，楼上楼下灯具挂画，工具储物，书包杂货，让我如何做出取舍。这老屋里的那一样东西映进眼里，都是一段熟悉难忘得时光。旧物尚在，此情可托。房前屋后，吾心之安。我说能带走的都带上吧，留个念想。孩子们却说，都不要了，能处理了就处理了，处理不了的就扔了吧，城里新装修的房子放不了这些往日的旧器杂货。是呀，我知道孩子们说的对着呢。恍惚间，我突然感觉此时的自己多么像那时候的外公，我揪住往日时光不放手，多么像那个那个搭了“时光机器”的老人，变成了再也找不到回程车的旅人。

那年奶奶患病后生活不能自理，每个星期六下学后我都会徒步十几公里去看望奶奶。每次见到奶奶，奶奶总是拉着我的手说你看外面树稍上有个小人每天都在给她说话呢，说终南山里有个大夫可以把她的病看好。我顺着奶奶手指的方向看去，院子里的老柿子树枝叶茂盛，树影婆娑，阳光无恙。我知道，奶奶一定又是回到了她的昔日时光里，她和爷爷一定也说了同样的话。那一次我说等我挣钱了我给您买上您爱吃的甜甑糕再带您去山里找最好的郎中看病，奶奶高兴的应着，仿佛时光开始了倒流。可是，直到奶奶走了也没吃上我给她买的她喜欢吃的甜甑糕。而今，每当在城里看见卖甑糕的小摊，我都会忍不住想起奶奶，想起那赶着十公里路去看奶奶的美好时光。

我知道，谁也留不住时光。但人到了一定的时候，总还是想留下些过去的念想。在我的坚持下我还是把老家房前屋后我侍弄了好多年的苗木花卉装上车拉进了城里的新家，我给所有的苗木花卉都更换了高档的花盆，挑了老屋几件有纪念意义的老物件和着旧日一段时光一起带上，就算是留住了些许往日时光。

岁月悠悠，时光无恙。睹物思人，总会忆起过去的日子。那些历历往事，如何使人能忘。想起那些飘着袅袅炊烟，艰苦清贫的日子。弹指一挥间，都变成了画面，一幅一幅挂在心头，使人留恋，难以忘怀。

今昔岁又三月，柳绿花红。岁月淡淡，流年匆匆。时光无恙，就让往事随风。慨而不叹，向猪而生。怀揣着几丝温暖，花红柳绿静静赏。眉开眼笑醉斜阳，不叹人生苦短。不慨岁月空总，任时日无休，携手一缕时光，自由穿行。

-2019.03.19.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