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大唐轶事》第十三章

月池弋客

杨玉环终于把伊然盼上了山。早上小玲儿把从山下送上来的膳食摆好，照例先品尝之后让贵妃动筷子。杨玉环夹起菜品了一口觉得今天的饭菜特别有味特别香，这也是自她逃难以来第一次吃到了肉，而且是她最喜欢吃的长安市上的腊肉，就特别想多吃一点，这时又想起了什么，问小玲儿今天是谁送饭来了，小玲儿说：“是你最想见的那个人。”
杨玉环再也无心思吃饭了，美丽的明眸充满了惊喜激动的光亮，问他：“人呢？”
小玲儿说：“我让他在门外等候。”
杨玉环站起身说：“快请他进来坐。”
小玲儿答应一声出去了。杨玉环借机赶紧把她身上的衣服抻了抻，又把发髻摸了摸，她怕给伊然留下不好的印象。此时她真想找一面镜子照一照她的容颜，可这里什么也没有。
伊然听小玲说让他等一等，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小玲儿把食盒提进房间后，他就一直站在门外恭敬地等候。
杨玉环见伊然低垂着光头跨进门准备行跪拜大礼，急忙抢步上前用手搀扶住他说：
“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坐。”

伊然感到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杨玉环又伸出素手扶住他的肩膀。他本来就有些心慌意乱，一直默念着阿弥陀佛来平静自己，杨玉环这一举动几乎让他彻底崩溃了，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不住地紧念着阿弥陀佛。
杨玉环的心情也很激动，想拉伊然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伊然说：“多谢施主，贫僧不敢。”
杨玉环见伊然很固执，心里有点不舒服，说：“伊然，不必这么拘谨，你就当我是一位平民女子吧。”
“贫僧不敢。”伊然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杨玉环有些急了，无可奈何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顽固不化？”
“贫僧乃出家之人，本就愚钝。敢问施主有何吩咐？”
杨玉环本来想让伊然陪她坐坐说说话，以解她心中的孤独苦闷和寂寞，没想到伊然会这样，叹了口气说：
“谢谢你今天专门为我送来这么可口的膳食，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也真难为你一位出家之人了。你先别急着回寺里，我想让你陪陪我。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就在山上到处走走，看看风景；散散心。”
“这……”伊然显得有些为难。
杨玉环有些伤心生气，说：
“怎么，怕我会吃了你吗？”
伊然又有些后悔，忙改口说：“贫僧罪过。贫僧遵旨。”
杨玉环见伊然答应了，心情也好多了，对小玲儿说：“玲儿，快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小玲儿说：“那您赶快吃饭，饭菜都凉了。”
杨玉环说：“我吃饱了，把它们收拾了。”
“可……”小玲儿想劝她再吃一些。
杨玉环不满地看了小玲儿一眼。
伊然说：“请施主吃饱了膳食再出门，贫僧在外恭候。”说完转身出了门。
由于天气很热，杨玉环穿着一身很时新、很华丽、很单薄的红色绸纱衣裙，这一身衣服是住持大师从李员外家借佩漪小姐的。人是衣服马是鞍，杨玉环穿上这身漂亮薄如蝉羽的纱衣，使她的身姿更显得漫妙性感：容颜更显得年轻娇媚。
尽管伊然一直不敢抬头直视杨玉环，但他早已让她的美艳惊呆了。伊然虽然修行于深山老林，但他是位学者型僧人，京都长安又近在咫尺，曾无数次去过京城，在繁华的大都市见过无数大唐和胡人美女，可谁也没有让他这样为之心惊胆颤，过目难忘，并始终牵挂于心的。他出了房门，站在院里，面对玲珑假山，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叹：“不愧为大唐美女、一代名妃，真是举世无双！”
杨玉环在伊然的引领下出了翠荫轩按照由下往上的次序对每个景点逐一游览。
杨玉环显得特别激动特别开心，她第一次感到这山上的花草树林、飞流清泉，林间的飞禽走兽，就连丑陋的山石都让她觉得那么可爱，那么亲切。一边走着不住地指着路边的各种野花树木等等向伊然问这问那，显得既新鲜又好奇。每当伊然耐心细致地给她讲解时她始终用那对美丽的明眸 ，神情专注地注视着伊然；菱角一般漂亮的嘴唇始终含着微笑。
伊然始终不敢看杨玉环，他一直保持着恭敬庄重的神态，低垂着头耐心细致地回答她的一切好奇的提问。
当他们来到月亮池时，杨玉环显得更开心，简直就像个玩皮的小姑娘。月亮池对杨玉环来说，除了翠荫轩，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一方面这里是她常来沐浴梳装的地方；另一方面这里茂密的丛林、明镜似的湖水、婉转乐耳的鸟鸣都深深地吸引着她。杨玉环站在汉白玉雕砌的小拱桥上，手扶着雕花石栏，神情专注地听伊然给她讲月亮池名称的由来，想起了她初上山在此沐浴更衣后，看到这奇特的自然现象，耳听着清泉和画眉鸟的歌唱，忍不住舞蹈时，两位小尼姑以为她就是月宫仙子嫦娥下凡，吓得急忙磕头下拜的情景，觉得很自豪，就给伊然讲了起来。
伊然听后说：“施主乃绝世佳人，《霓裳羽衣》曲是圣上梦游月宫所得，又是你给编了舞，在此沐浴并舞蹈，无论谁见了都会以为您即是月宫仙子。”
杨玉环终于听到了伊然对她的夸赞，激动地说：
“我以为你们出家人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铁石心肠，没想到你不但学识渊博，连我们宫里的事也了解得这么详细。”
伊然说：“我等出家之人乃以善为本，修身养性，并非不学无述之辈，亦以非草木之无情。”
杨玉环心头一阵激动，满面潮红地开玩笑说：
“原来你们还是人！”

就这样他们边谈论边游览，先后到了“仙人桥”、“鹰嘴岩”、“月兔洞”，等景点，每到一处伊然都会向杨玉环详细介绍并讲一些有关的民间传说。杨玉环总是被伊然那渊博的学识，溜利的口才；充满阳钢之气，深沉乐耳的男中音深深吸引着，她觉得和他在一起总让她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种感觉深深地打动着她的心，让她觉得激动、兴奋、幸福、甜蜜，她早把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和危险忘得一干二净；她对伊然更加感激、敬佩和崇拜了。但伊然始终一幅恭敬庄重的神态却又让她感到有些压抑、沉闷，不可亲近。
为了和他把距离拉得更近一点，杨玉环也曾多次找机会故意和伊然开玩笑，想打破他们之间这种严肃的气氛，可每次都让伊然巧妙的以深刻禅语应付了。
杨玉环没有想到，当他们上到山顶的花蕊亭时，机会终于来了。
伊然和杨玉环并排站在亭内，指着身下不远处的一巨石问：
“施主，请看那座巨石，它像什么？”
杨玉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想都不想说：
“像一头巨大的金龟，它正深情地注视着这朵美丽的莲花。”

伊然本以为杨玉环会解释为：它正伸着脖子，望着这堆莲花石叹惜。没想到从她嘴里描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种形象，顿了顿只好说：
“施主好眼力，此景名曰：‘金龟戏莲’。”
“‘金龟戏莲？’”杨玉环略一沉思，心情一阵激动，注视着伊然说，“对，是金龟戏莲！”之后又问，“有什么传说吗？”
伊然有些难为情，他不想说，但架不住杨玉环的一再追问，只好说：
“民间传说，在东海龙王举行的一次宴会上，金龟仙子看上了美丽的荷花仙子，欲娶其为妻，荷仙不从，又迫于龟仙的软磨硬缠，便欲躲藏，龟仙穷追不舍。荷仙逃至此处见前无去路即求于我佛，佛逐将其点化成石以断龟志。龟即望而叹之，久而久之亦即成石。”
杨玉环注视着伊然，她的心情激动得不得了，不得不在亭内的木椅上坐下。由于天气太热，此时早已香汗淋漓。
小玲儿一直站在她身边为她煽扇取凉。
杨玉环满面桃红地注视着伊然，见他仍然一幅拘谨的样子站在那里，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背，心疼地让他放松一点，坐下凉一凉。
伊然不敢。他感到有无数根绣花针在他的背上乱刺。
杨玉环回过头看了看小玲儿。问他还有水没有。
小玲儿说他这就回山下去取，放下小纨扇提起竹筒出了花蕊亭下山去了。
杨玉环拾起纨扇故意对伊然说：
“伊然，过来为我煽扇取凉。”
伊然不得不转过身从杨玉环手中接过小扇。
由于杨玉环是坐着的，伊然在伸手接扇时，不但感到了杨玉环那火一样的目光，而且无意间看到了那雪白的酥胸，特别是下边那被红色丝绸半遮半掩着的乳房，透过细纱，珠圆玉润；乳沟深美撩人……伊然感到轰隆一声，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脸上似乎有一团火在炙烤；手抖得几乎接不住那把小扇。
伊然不由得转到了杨玉环侧面，把头低得更低了。
杨玉环早看到了伊然的紧张、慌乱和羞怯，她也有些紧张激动，心里更多的是甜蜜和幸福。她是过来人，而且很成熟，知道该怎么做，故意转过身面对着伊然。
伊然只管低垂着头弯着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扇，是否把风扇到了杨玉环身上他都不知道。
杨玉环站了起来走近一步。
伊然手中的小扇啪地一下扇到了杨玉环高耸的乳房上。伊然吓了一跳，抬起头，杨玉环正这么近地站在他面前，含笑凝视着他，美丽的明眸里满含无限柔情。伊然不由得脱口而出：
“施主……”
杨玉环推开他的手，抱住他的腰身，把头紧紧贴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上，柔柔地说：
“你说错了，荷花仙子并不是不爱金龟仙子，她是故意引他来到这美丽的圭峰山上相会的；她也是为了能和她真心相爱的人终生相守才化做巨石的。”
杨玉环说完仰起头注视着伊然的眼睛动情地说：
“我是你的荷花，你是我的金龟！”
伊然手中的小纨扇啪地掉在了地上，佛戒从他心头消失了，双臂猛力地揽住那漫妙的身姿，低下头大胆地第一次去亲吻一个女人的双唇。
当杨玉环把她身上的最后一块衣衫剥下时，伊然被她的美艳完全惊呆了，傻愣在那儿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杨玉环这才知道伊然还是一个童子之身，她更加激动，走近他，用纤细的指尖一戳伊然的眉心调笑说：
“真是个大金龟大傻瓜蛋！”
她亲吻够了这个心爱的男人后又像一位师傅教他如何体验拥有她。
伊然在杨玉环那美丽迷人的山山岭岭，沟沟壑壑，贪婪地游走着，就像个顽皮的孩子。
杨玉早已软成了一团面。伊然的大手和嘴就像一只蜜蜂，所到之处无不酿出甜蜜和幸福。伊然面对她的娇艳完美痴迷发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一个女人美妙的身体，他惊奇、激动……
无限风光在险峰。荒草丛中，牡丹的花蕾含苞待放。
一只蜜蜂翩翩飞来，在花蕾上亲吻着，滋润着；溅溅地花朵张开丰腴鲜艳的花瓣，带着晶莹的雨露，为他绽放了。
杨玉环说：“这朵花由于长期得不到她心爱的蜜蜂的滋润，被摧残得几乎快要凋谢了，今天她终于等到了，她又换发了青春，绽开美丽的花瓣，尽情欢畅地迎接这只蜜蜂来采酿那醉人的琼浆玉液。”
杨玉环勾住伊然，希望他能像饿狼一样吞食她，她愿意为他就此消失。
琼浆终于酿成，淹没了一切，迷碎了世界。

杨玉环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高雅娴淑，像一团火在燃烧。
伊然也早已忘记一切。
慰蓝色的大海中，一叶小舟在远航，那汹涌的波涛一下一下猛烈撞击着小舟，每一次的撞击都会把小舟抛上高高的峰顶浪尖。
他们的疯狂早已忘记了一切。当小玲儿从山下取水上来听到贵妃的叫声时，很吃惊，急忙绕过莲花石，看见伊然竟然那样欺负贵妃，很生气，正想举起竹筒向他身上砸去，却见他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他立刻明白他们在干什么，羞愧地悄悄躲到巨石后等待。
当俩人累了清醒了之后他们都想到了小玲儿，可贵妃依然不想离开伊然，伊然只好又带着杨玉环上到了最高顶的欲仙楼。
欲仙楼又名扪星阁，这是几年前诗仙太白到此游览时留宿一晚，提笔留诗曰：
夜宿峰顶寺，举手扪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从此有人提出把欲仙楼更名为扪星阁。欲仙楼上藏有许多经文，这里也可以说是云际寺的另一个藏经楼；还有人把这里叫峰顶寺。
伊然从楼上取下几本经书交给杨玉环说：
“
无事看看它，它会使你获益匪浅。最好能在此看看云海日出，它会使你心如天地的。”
杨玉环知道伊然要离她而去了，接过经文深情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说：
“常来陪我。”
伊然沉默片刻说：“你多保重。”一转身迈大步急急出了欲仙楼。
杨玉环追出门，站在悬岩边的围栏前，目送着伊然，眼含泪花喊道：
“金龟，保重，我等你！”
伊然没有回头，当他走到花蕊亭看到小玲儿时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