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烟雨彩虹》第三章第一节

月池弋客

1美术班一开始学的是素描，刘志峰先给大家讲解了铅笔的类型和使用方法，然后就让同学们学着画，他在一边指导，画的对相正是那尊很像李斌的石膏相。刺绣班学的是平针绣，也就是把最简单的图案用线走下来，难点就是如何配色。张老师没有要求统一的图案。由于女同学大都不会绘画，更谈不上自己设计图案了，只好照书本往下腾，尽管如此也腾不像，有的就去求美术班的学员。女学员能找的大都是她们认为不会遭到拒绝的；而这些男学员也很乐意为她们效劳，这是绝佳的表现机会。当然也有男青年主动找女青年献殷勤的。
余敏想找的人肯定是戴春晖了，但她不想给他说，看他有没有这个心。吃过晚饭春晖见大部分男学员都给女学员绘图案了，心想余敏待他这么好他应该帮她，但余敏并不开口，就又想到了张晴，但张晴也没向他开口。他想问，他知道两个班已风传他们在谈恋爱了，他怕这样的风声，于是准备回宿舍学他的函授课，这时余敏见她不开口不行了才开了口。张晴见余敏叫春晖给她画了图案，后悔她没先开口，但她知道春晖决不会忘了她的。
这一晚上整个培训班几乎乱了，男的来女的往，几乎让人弄不清谁是那个班的了。春晖先给余敏画好后又有几位女子求他，他也没客气，直到所有女子都有了，他闲下来后又想起张晴，但他知道白云一直趴在张晴缝纫机上给她画了；又想起同路乡党屠红霞，见红霞也有人给画了就出了门，准备回宿舍。张晴见他要走了抬起头很自然的给了他一个很特别很迷人的微笑。春晖也很自然的朝她笑了一下，见她并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把图案往布料上过，有些疑惑，问：“有吗？”张晴微笑着没言语，站起身拉他出了刺绣班教室。春晖心想不就是画张图吗，为啥弄得神神秘秘，让同学们看见了又要说闲话。出了刺绣班春晖故意问：“白云不是给你画了吗？”张晴说：“我想让你再给我画一幅。”春晖问：“画什么？”张晴说：“你喜欢什么就画什么。”春晖说：“那就画对金鱼吧，线条清晰，色彩也不复杂而且有动感。”张晴说：“行，我也这么想。”
春晖给张晴绘好了图案本想给她送过去，张晴手里拿了块白布料过来，看了那对漂亮的金鱼很满意，绽开白布对春晖说：“麻烦你再帮我把图案过到这块布上。”春晖见是一块新布料就说：“这是练习，绣到这上面岂不是把这么好一块布料浪费了？”张晴又是那么好看的一笑说：“浪费不了。我让你画你就画。”
春晖很细心地给张晴绘好了图案，没见张晴过来取，他想给她送过去，当他走进刺绣班时有好多女子已在后边的床上睡下了，但张晴和余敏还没有睡。余敏见春晖手里拿了块白布料还以为是春晖想让她给缝什么，没想到春晖经直走到了张晴身边说：“张晴，我给你画好了。”张晴绽开布料，余敏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俩人一看都很吃惊，没想到春晖会画得这么好。两条金鱼在如盖的荷叶下戏耍，就像真的一样栩栩如生。春晖知道太晚了，正准备回去休息，听到教室后边有人在哭，盾声望去，原来是一位年龄较大的女子，他想起她叫乔爱爱，人长得很难看，说话有些装腔做势，把自己装得像个小女孩，刺绣班很少有人和他开玩笑，就问余敏她咋了。余敏本来见春晖给张晴画了这么好一幅画心里有些不美，说：“走吧，管那事弄啥。”
春晖出了门，余敏追出来问：“张晴想拿那块布干啥？”春晖说：“不知道。”余敏问：“真的？”春晖点点头问：“乔爱爱到底咋了？”余敏说：“她的对相从部队给她寄来一封信，中午她村里人给她捎来了，大家一见就跟她开玩笑，谁知她经不起耍，一气之下连看都不看就把信撕成碎片扔到了厕所，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有人就骂了她。”春晖听后笑了，说：“我原以为只有我们山里封建，山外还有比我们更封建的。”
第二天午饭后春晖见张晴和余敏都去洗碗了，他观察了一下乔爱爱，见她买的饭还没吃一口，正趴在缝纫机上写东西，好奇地走过去。原来她并不是写信，而是在画图案。她是从一本书上把图案给纸上腾，由于画技不行把图案腾走了样。她发现有人来看，心里很不高兴，就用书盖住。春晖说：“我来帮你画。”当她听到是人员很好又多才多艺的戴春晖时，没想到他会来帮她，愣了一下，脸腾地红了，不知说什么好，站起身让了位子。
由于她是照着书腾，春晖只用了几分钟就画好了。爱爱见春晖画得既快又好，一高兴把积压在心中的闷气全消了，但她又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对春晖的感激之情。她同村的小寒说：“春晖，谢谢你。”爱爱这才连忙端起碗说：“春晖，给，吃饭！”春晖见她心情不错，开玩笑说：“饭吃饱了，有喜糖的话更好。”爱爱羞愧的一言不发。春晖假装伤心地叹了口气说：“可惜没人给我写情书，要是有人给我写情书的话我就当着全体学员的面念给大家听，让大家看我有多幸福。”爱爱笑了，大家都笑了。春晖又说：“天天想来夜夜盼，只恨路远不得见，分别一日如三秋，想得妹妹心焦烂。朝也盼暮也盼，终于盼来南归雁，一封情书轻又薄，怎抵妹妹情如山，既恨又恼不想看，一把一把扯稀烂，骂声薄情寡意郎，今后休要再见面，当心我把你生吞又活咽！”爱爱被逗笑了，接着是一片掌声和笑声。
春晖走出门后余敏跟了出来责怪他说：“你太多事了，刚才大家都替你捏着把汗。

春晖说：“放心吧，今后她再也不会那样了。”
晚上春晖正在美术班画素描，张晴悄悄走到他身后。春晖知道张晴一般情况下很少主动到这边来，心想她肯定有什么事，就起身问：“咋了？”张晴矜持地一笑说：“缝纫机坏了。” 春晖撂下铅笔就往外走。白云发现张晴来找春晖就拦住她问：“张晴，怎么了？”张晴微笑着对白云说：“没什么事”。径直出了门。
俩人走到走廊上，张晴把一把水果糖放到春晖手心上说：“爱爱给的。”春晖说：“我知道她会这样。”
春晖跟张晴一走进刺绣班教室，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有人说：“爱爱，张晴把春晖叫来了，快把他的嘴堵上吧！”爱爱不紧不慢地说：“我给的还不如张晴给的甜，他才不吃呢。”春晖走到张晴缝纫机前问张晴缝纫机到底咋了，张晴说太重了转不动。春晖坐下试了试感觉确实很重很死，找螺丝刀动手拆了起来。
爱爱走过来把一大把红红绿绿的水果糖放到缝纫机板上说：“张晴，没看出他还会修缝纫机。”春晖说：“就是没当过媒人。”爱爱说：“我就把你当成大媒婆了。”玉婷见春晖和张晴走得这么近心里高兴，插话说：“爱爱还是怕春晖这张嘴，先让张晴帮她甜，这会儿又自己来甜了。”春晖一边修着缝纫机说：“她是想听我给她编的顺口溜了。”教室里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很活跃。张玉蝉见堂妹张晴叫春晖来给她修缝纫机了，很不放心地过来问：“春晖，你会修缝纫机吗？”春晖知道玉蝉是张晴的同宗姐姐，开玩笑说：“学呢。”张晴假装很失望地样子说：“春晖，原来你是拿我的机器学手呢？”春晖低着头拆着机器说：“对，是你让我学的。”张晴假装无可耐何地叹了口气。余敏转过头说：“不懂别装，小心把聋子治成哑巴了。”春晖说：“那就等于我没修。”
春晖清理了卡在机器中的废线头，碎布渣子，又上了点油，把缝纫机装好，让张晴试。张晴坐下一试，果然好了，而且比先前更好使了，就跟新的一样，心里很高兴很激动，看着春晖会心地一笑，朝他点点头。春晖见张晴满意他也高兴，顺手抓起缝纫机板上的水果糖一扬手说：“大家吃爱爱的喜糖了，越吃越爱！”像天女散花一样扬了出去。
从此春晖成了刺绣班女子们的义务修理工，他从不分谁长得美丑，年龄大小，一律有求毕应。大家都以为他本来就有这手艺，其实他以前根本就没动过缝纫机。缝纫机这东西就跟自行车一样是件奢侈品，别说他家就是整个龙潭村也没有几台，他凭的就是胆大心细，善于分析思考；当然也有他修不好的，那就是得更换另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