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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馆没有几个人,而且都没骑自行车,这让他有些失望,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在这里等。这时余敏跟张晴出了大门,在外绕了一圈。春晖看见她们觉得丢人,赶紧转过身。余敏在往回走时,故意把一样东西拿出来在手里抛着玩,对张晴说:“张晴,听说有人把自行车丢了,我拾到一把自行车钥匙。”春晖转过头一看,正是他自行车上那把带着用塑料输液管编成金鱼的钥匙,仿佛看见了他的自行车,激动高兴地说:“能让我看看吗?”余敏故意把钥匙在他面前一晃,装进衣服口袋,动作非常快,但春晖还是看清了,那正是他的自行车钥匙,心总算安稳了一点,正不知说什么好,余敏说:“开饭了,知道不。”车子有了着落春晖心里踏实了,他想肯定是这位姑娘跟他玩把他的自行车藏了,见余敏跟张晴前边款款地走了就跟在她们身后上了楼。余敏、张晴进了刺绣班,春晖向东去了男生宿舍,准备取碗打饭。当他进了宿舍却发现他的碗筷又不见了!宿舍有好几位男生围在一起吃饭,边吃饭边说话,他仔细看了看他们的碗都不是他的碗。心想这是什么地方,连碗筷也有人偷!正准备向几个人打听,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他回头一看正是余敏。余敏见春晖回头看她,转身又走了。春晖明白了,一边往外走心想,这小姑娘咋这么调皮,刚见面又不认识咋不断跟人开玩笑?当他跟进刺绣班时,一眼看见他的碗里已经盛满了面条,摆在张晴面前的缝纫机板上。
春晖生长在山区,思想比较保守封建,在校时就从来不跟女孩子打交道,一见女孩子就脸红手脚都没地方放更不知该怎么说话,见余敏给他买了饭,心里很感激,忙从身上往外掏粮票。余敏给了他一张凳子说:“我叫余敏,她叫张晴,你呢?”春晖脸上火辣辣地忙也自我介绍说:“我叫戴春晖。”张晴见他掏粮票说:“先吃饭。”春晖还是拿出上午刚用面粉和苞谷糁换来的饭票说:“那咋行,你们帮我打了饭我还没谢你们呢。”问“多少?”余敏说:“十斤!”春晖知道她是在跟他开玩笑,给了她一斤。
春晖不想跟女孩子坐在一起,他觉得不自在,别扭;特别是这儿还有一个张晴,她不但长得漂亮,衣服穿得好,气质也不俗,让他感觉她太优越,太高傲了。他来自山区衣服破旧,很自卑;但他知道余敏还拿着他的自行车钥匙,他必须知道他的自行车放在哪里他心里才踏实,只好很不情愿地在凳子上坐下。
三人低头吃着汤面片,春晖心里不踏实,吃了几口就问余敏:“你把我的自行车搁哪儿了 ?”余敏却一直不吭声。张晴抬头看看余敏又看看春晖,忍不住想笑。春晖见余敏不吭声又不好再问。张晴看出了春晖的为难的样子,对余敏说:“余敏,春晖问你话呢。”余敏见张晴帮着春晖心里有些不高兴故意说:“我没见自行车,只拾到一把钥匙。”春晖信以为真说:“真的?”余敏说:“真的。吃了饭该咋找还咋找,可别诬赖我。”春晖看到余敏一脸的严肃他心里也没了底,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无名火,腾地站起来说:“余敏,咱们刚刚认识,我希望你别把玩笑开得太过奋了!”谁都没想到春晖看起来清秀,文雅,火气却这么大,这么经不起玩耍。余敏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春晖,眼泪溢出了眼眶。
整个刺绣班四五十名女子都看着春晖和余敏,余敏更觉得丢人,下不来台,扔下筷子转身跑出门。
张晴见余敏丢了人哭着跑了,放下筷子也追了出去。
春晖傻傻地站在那儿,见这么多大姑娘都吃惊地看着他,他才知道自己太鲁莽了。心想我咋能这么粗陋呢,人家还是个小女孩,显得我太没修养了,真是大山里出来的!于是转身也向外走,想向余敏道歉。他刚走到门口正好张晴又回来了。张晴还以为他还想找余敏要自行车,栏住他说:“你还不了解余敏,她是个淘气的小妹妹。自行车肯定是她跟你玩给你收拾了,别生气,快回去吃饭。”春晖说:“我知道我错了,我向她道歉。”张晴说:“吃了饭再说。”春晖还是推开张晴出了门。
余敏站在门外的走廊上,面对操场左一下又一下地抹泪。春晖走到她身后,很尴尬地说:“余敏,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余敏并不理他。张晴拉起她的手说:“行了,我的小妹妹,人家都向你道谦了。回去吃饭吧?”余敏才被她拉回了刺绣班。
当三个人重新坐下吃饭时,姑娘们已经洗了碗。余敏吃了一口饭忍不住抬起胳臂擦了把泪。春晖本来就很内疚,见余敏还这么伤心就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张晴见春晖放下碗筷,看了看余敏开玩笑说:“余敏,咋没完没了了,难倒还想让你这位大哥哥哄你不成?”余敏说:“谁比谁大还说不定呢,说不定我还是她大姐呢。”张晴见余敏不再生气了,为了使气氛更活跃一点故意问春晖:“你属啥的?”春晖说:“属马的,三月二十九生。”张晴愣了半天,脸腾地红了。春晖见她发愣,问:“咋了,你也是……”张晴没有回答,对余敏说:“余敏,你还是个小妹妹。”
春晖后来才知道,张晴正好比他小一岁,余敏比张晴小近十个月。
春晖吃饭吃得快但他并不急着去洗碗,他想余敏给他打了饭,他还惹她生了气,想等她和张晴吃完了,把三人的碗拿去一块洗。张晴吃完了却拿过春晖的碗,催余敏吃快。春晖知道她要干什么,就把碗往回抢。余敏把碗往上一摞,抱起来就走。
余敏去洗碗了,春晖更觉得不好意思,正想离去,大个子姑娘屠红霞从缝纫机后抬起头问春晖家在哪儿,春晖见她年龄很大,有二十三四的样子,说:
“平峪乡龙潭村。”
红霞家在县城东南方的屠家庄,距离县城只有两三公里,属城关镇;正好在平峪通往县城的公路边。红霞说:“这么说咱也算是同路的乡当。”春晖说:“也可以这样说。”张晴插话说:“春晖,原来你跟余敏还不是一路的?”春晖说:“我不知道她是哪儿的。”张晴说:“她是东北方向余家河的。”春晖又问张晴家在哪儿,张晴说:“你去过南郊的涝池湖没?”春晖说“去过。”张晴一笑说:“那你肯定知道湖西岸的竹园村。”春晖明白了说:“那儿是你的老家吧?”张晴一愣说:“我是土生土长的竹园村人。”春晖想了想说:“那儿风景很美。难怪。”张晴问:“难怪什么?”春晖欲言又止。
这时一位瘦高的青年走进来问张晴:“张晴,余敏咋了?”他说着一口谱通话,但不流利,也不太标准,此人叫崔洲。张晴说:“她没咋。”崔洲点上支烟说:“刚才我洗碗时见她站在走廊上哭。”张晴说:“那你咋不哄哄?”刺绣班的许多姑娘都跟着起哄说:“就是,崔洲你咋不哄哄呢?”崔洲说:“我是想哄,刚问了她一句你怎么了,你们猜她说什么,她说,噼!”众女子哗地一声乐了。春晖知道他们来的早早已很熟了,从这一点看大家都很开化,很爱开玩笑,想起他对余敏的态度,心里更加惭愧。崔洲又转向春晖:“你是才来的吧?”春晖也用普通话回答:“是的,我今天刚到。我叫戴春晖,来自平峪乡。”春晖的普通话说得既标准又流利,不但让崔洲吃惊,刺绣班的众女子都很吃惊。崔洲掏出一支金丝猴牌的香烟递给春晖问:“你也是待业青年?”春晖举手挡了回去说:“我是农民。”崔洲以为春晖客气,硬把烟塞给他,又划着火柴伸了过来。春晖本来就不会吸烟,见崔洲这么客气只好点着学着别人猛吸了一口,谁知这一吸呛得他咳嗽不已。张晴一把夺过来一扬手扔到了门外,对崔洲说:“崔洲,你这是害人!”崔洲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见面发烟这是我们男人的见面礼,我咋知道他不会呢。”张晴说:“人家一再说不会不会你非让人家抽不可,这不是故意害人是啥?”崔洲见张晴这么袒护春晖,问:“他是你的乡当还是亲戚?”张晴说:“是不是又咋了?这跟你有关系吗?”崔洲一笑说:“当然没关系了。”又问春晖,“你是学刺绣的?”春晖说:“不,我是学美术的。”崔洲说:“那你咋一来就跟她们在一起?”春晖正不知咋解释,张晴一边试着缝纫机说:“坐这儿咋了,这儿又不是女儿国,你崔洲不是也常来吗?”崔洲见张晴处处帮着春晖说话对付他,说:“今怎么了,两位美女咋都这么讨厌我。”对春晖说,“走,去咱们班,跟这伙娘们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春晖是想等余敏回来,问清他的自行车到底放在哪儿,对崔洲说:“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崔洲刚走到门口遇见了余敏,被一脸怒气的余敏堵住了,问;“崔洲,你刚才说谁是娘们?”崔洲文话水评不高,他本想在姑娘们跟前卖弄斯文,没想到却骂了她们,被余敏这么气势汹汹地一问,自觉失口,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四方脸憋得像鸡冠子,陪着笑脸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侧着身子从余敏身边溜走了。
崔洲灰溜溜地一走,教室里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屠红霞从缝纫机后扬起头说:“余敏,崔洲是关心你来了,没想到先叫张晴教训了一顿,刚走到门口又叫你训了一顿,崔洲今的运气也太不好了。”
余敏说:“谁希罕,假洋鬼子一个!”她把春晖、张晴和自己的碗筷一块放到教室后面大通铺下的木箱子里。春晖心想这个女孩到底是啥意思。
圆脸姑娘温玉婷说:“余敏,崔洲可是待业青年,你将来如果嫁给他就有机会进城吃商品粮了。”余敏咯咯一笑说:“到底是农民还是待业青年还很难说。玉婷,不会是你看上他了吧?”玉婷说:“我才没那个福分。”
余敏见春晖还坐在张晴缝纫机边,知道他在等什么,想起他刚才跟崔洲的对话问:“你也许不是假洋鬼子吧?”春晖解释说:“我们村附近有座军工厂,我从小就在他们子校上学,在学校我们都讲普通话。”余敏、张晴和众女子这才明白了。
余敏在她缝纫机前坐下掏出自行车钥匙给春晖说:“车子在一楼的存车房里跟大家的车子在一起放着。真是山里出来的稼娃,人家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春晖羞红着脸,接过钥匙说:“余敏,对不起。其实过后我也挺后悔的。你说得对,我来自山区,思想是封建落后了些,今后一定向你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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