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微小说）

绿叶子

        又是金秋，连日的雨，今年的老天爷似乎是特别的多愁善感，又是十一月，当我终于在同一日又站在那里，想起的是那时候自己的心是含着盼望的，等着你，想着你。而今呢？是等不到你了。踌躇了许久，才确定这次登山的计划，我只是想看看，没有你，我还可以做什么？父母亲很高兴，为我准备了许多的食物。他们看着蜗居在家半年都没有出门的女儿，终于决定出门了，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哪怕是天公不作美，他们只细心地在行囊里加上了一把伞。下来公交车，大山里的空气让人觉得久违，游人如织，多则几十人相伴，少则一家三口，独我一人。看着他们笑着说着走上山去，我踟蹰不前，问自己，是否还有独行的勇气？回看来时路，思量再三，终于，我还是踏上了旧路，即使是独行，红叶远望依旧是那么绚烂如火。
缓缓拾步前行，许久不曾爬山的我，已经开始气喘了。这天气，也如那天一样，只是那天的空气中飘着的初见时的快乐，今天的却是山雨欲来的飘摇。习惯性地想将背包交于你，可是你不在。独行的人是不是就该什么都不带？因为，没有人可以和他共同分担，无论是喜悦亦或是忧伤？凭着记忆，我踩踏着两年前我们的足迹，感觉似是而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走错了路。只好跟着那些人，亦步亦趋地前进，偶有自己一人的时候，心里便生出恐惧来，想要找到一双手可以握着，我知道，我还是在等待着，期盼着前方有你的手伸出来，而你的笑脸如阳光般灿烂。前面又是那个我们第一次相拥的地方，你故意躲开了同伴，给了我们机会。我站定了，沉重如铅的双腿再也移动不了一步。
那一天的红叶也如今天的一样红的似血，我欢呼雀跃中，你忙着给我拍照。只是如今，那些照片都已经被我永久的删除掉了。可是记忆该怎样删除呢？你能告诉我吗？似乎是每一个望景台上，都曾有过我们的背影，我好像还看见那背影在那里指点远方，模糊的视线中，不敢再前进一步，待到看清楚的时候才知道那不是我们，是别人成双成对的背影。不知道当年的我们，是否也和他们一样？也有一双泪眼望着我们，含着失望和追忆？
我又独自踏上那块高台，俯视着仙人桥，今天的我没有踏上那条岔路，是你曾经指引给我的。我不敢，完全地走我们那天的一起走过的路，我想我还是没有信心，再次望见我们曾经的背影。仙人桥依旧，游人依旧在桥下聚餐，香气弥漫着，我还是要继续走我的路。
缓缓地向上爬着，每一处被你叮嘱我要小心的地方我都小心地通过了，远远地望见那坐落在山顶的砖庙了，我回头望去，满山遍野的红叶。忽然觉得心生歉意，对它的美丽视而不见，却追忆着遥不可及的你！久久凝望着，凝望着红叶给山披上的新装，以绿叶子死亡的悲壮，只为了大山最后的红颜。绿叶与山，彼此相依相恋着，历经沧桑而不曾改变。只是我们，已然是不再相见，或许只有不再见，才能是真的永远？
终于，在爬过最后的石台阶之后，我来到了山顶。很多人各居一角在休息和用餐，我虔诚地上香跪拜之后，站在崖边，崖下的那棵崖柏隐约可见，又想起你，似乎那时候的一起在下面洞中用餐的我的笑声还回想在耳旁，却不是我，看着身后每个人都笑着，吃着，说着，我想我该要离开了…也许，坠入红尘的是我？不是你？我逃离了我们数次相拥的地方，就好像是逃离了那个虚妄的爱情。
我在爬下那一个个的台阶之后，终于明白，没有你的日子，我还是可以独自登上这山顶，我想我终于可以忘记你了！
下山了，慢慢地仿佛已经释然，悠然自得地欣赏着满山的红叶，把你忘记了。心里异样的轻松，不再回头，不再留恋，这满地如血的红叶，必然也丝毫不会惦念枝头？待到来年春天，新的绿叶子会长在枝头，重复着又一个相同的故事吧？
到了山下，果然下雨了。雨中，我伞下悠然，没有行人，只我独行。或许再远的路，也会有尽头，再长的雨季，也会有晴朗的那一天。而你，或许只是那万千红叶中的一片，在我生命的天空里翩然而落。
我继续走着，不再回头，不再回望：那满山的红叶还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