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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根据叶广芩长篇小说《青木川》改编的电视连续剧《一代枭雄》的朋友,肯定对匪首王三春有印象,搜集了一段王三春的故事,王三春于1939年在户县太平峪被抓。给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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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春是窜扰川陕边区多年的一股巨匪,聚众于陕南镇巴及川北一带。当时正值军阀混战,他乘机扩大了自己的势力,全盛时聚众数千,占据数县地盘,引起蒋介石的重视,多次派兵进剿,都被他用拖的战术将进剿部队一个个拖垮了。十多年中,仅蒋介石的中央军及陕鄂地方团队就先后动用了大约十多个师和许多团队多次对他进剿。但王三春十分狡猾,到处流窜,他的口号是:“我打不垮你,拖垮你。”而中央军的致命弱点是:兵力少了不敢进山;兵力多了不但行动不便,而且在深山密林里行军饭都吃不上,只有望山兴叹而已。这就是王三春能幸存的原因。
1938年武汉失陷,南京政府退到重庆,王三春不断在川陕边界窜扰,成为重庆国民党政府的心腹之患。于是,王三春在1939年3月间,被中央军由川鄂边境撵到陕南镇安、山阳、宁陕一带。
王三春窜入陕南,对陕西当局震动很大。这时日军由山西黄河北岸风陵渡隔河炮击陇海路,使陇海路中断,白日不能行车,由洛阳向西火车只能通到渑池镇,西安东行车只通到东泉店,西安随时有被日寇进攻的可能。国难当头,秦岭山区又出现这股土匪,国民党中央和西安当局都深为焦虑。当时蒋鼎文是西安行营主任兼陕西省主席,他命令驻商县任西荆公路预备第一师师长谢辅三率部入山进剿。笔者是1938年参加谢辅三部队的,在三团当少校团副,这次进山剿匪,任三支队副支队长,支队长是三团副团长郭宗汉。根据陕南山区的特点,谢辅三制定了如下剿匪方案:
(一)山地行军持久,部队容易疲劳,导致战斗力减弱。如部队频繁调部,又不易侦察匪情。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决定打破原编制,组成若干进剿支队,抽调各团副团职军官,担任指挥官。这样,部队疲劳时,可轮换休整,而支队指挥官不变,便于指挥人员熟悉地形和匪情,对完成剿匪任务收到良好效果。
(二)保安团队武器训练都差,战斗力弱,令其为驻守部队,分驻各交通要道及较大村镇,对小股抢粮匪徒进行追剿,造成匪的主力难以抢劫,使其趋于瓦解。
(三)根据山区特点,改以班为伙食单位,取消行军锅,改用特制的薄铁桶及搪瓷盆为炊具,每个士兵经常常五至七天粮食,军需处将粮食运到有驻军的村镇,以备进剿部队给养的补充。
(四)各支队配备无线电一台,每晚定时问师指挥部收发报一次,及时汇报匪情及接受指示。
(五)每支队配备便衣队一排,专门负责联系群众,了解及侦察匪情,及保卫支队部安全。
(六)为了适应秦岭山深林密,道路崎岖,指挥困难的不利环境,每个支队以二至三个连的兵力组成精干武装力量,便于独立作战(通过一年的实践,证明这个方案,对进剿获得成功,作用很大)。
我们在镇安以西百里左右的东川街一带,第一支队保安第一团突然与王三春部相遇,双方主力相距只隔一个小山岭,不到五里距离。团长朱笠清若能越岭出击,并由两侧出兵包围,虽不能将匪全歼,也能使其受重创。因为王三春处抢掠烧杀,群众望风逃避,恨之入骨。我们进山的消息,王三春匪众一点也不知道,其时正悠间地散居东川街及几再山村,毫无戒备。朱团长临敌畏缩,坐失良机,不立即组织出击,却在下午4时左右,下令宿营,坐使匪众从容脱逃。王匪虽未被围歼,但受惊不小,他知道有大部队进剿,立即将数千名匪众分成六、七股进行窜扰,他们地形熟,行动快,使进剿部队很难捕捉。
1939年5月初,我接到镇安师指挥部电告:匪首王三春在户县南太平峪和周至南田峪之间的深山中窜扰,东面已为二团严密堵截,西面为我三支队阻击,命我支队入山进击。当时师部认为王匪已被我四面包围,我支队进山追击,定获全胜。想不到这个惯匪居高临下,完全掌握了我军动态。而三支队却不明匪情,且被调出一连,只剩两个连,数十里防线只能防堵各山口。匪乘我入山之机,在我堵围地段中十多里悬岩绝壁间实行突围。这断壁悬岩地段连野兽都难以行走,加之兵力不够分配,郭支队长未配预备兵力,匪缒绳索而下,冲出了重围(当时若设游动哨,尚可在匪缒下时及时发现,进行堵截)。多日的操劳布置又告失败。师指挥部又调动所有围剿队,分头向西追寻匪踪。但多数部队的指挥官对这个悍匪心存畏惧,每到关键时刻,抓不住战机,所以造成匪部轻视官军,进剿部队受损。如预备三师一个营和匪交战中,竟被这支悍匪将机枪抢走两挺,更增加了一部分人的怯惧,形成裹足不前,名为追击实则观望。
兵书说“哀兵必胜”。因为王匪是在我三支队防线突围的,全支队官兵引为大耻,大家发誓与匪决一死战。我们支队多日追剿十分疲劳,师部令我们休整,而官兵纷纷要求参加战斗,想挽回面子。我乃用电话向师部请战,师部批准我们配合二团的一个支队协同进剿。
这时军民关系比入山时好的多了。匪的行踪我们很快能从山民口中获得,约六七天后,在周至县南王家河的深山中,发现匪踪。我们根据当时匪众盘距的地形和我们的兵力,由我带队从南沿山脊居高临下,向匪发动进攻。二团是一个全营兵力,在沟底将山口封住。这样的布局是最合理的,但二团连级以上军官一致主张他们由山上向下打,叫我们堵山口。我明知这样太不公允,可是年轻气盛,赌气援受了任务。按计划他们与匪首先接触,没想到山路崎岖走,当我们与匪发生战斗时,他们在高山尚离战场十多里,如能闻声急奔,怡能达到重创匪众的目的,可是他们不是闻枪声奔赴战场,而是闻枪声观望不前。我们原计划是把住山口堵截,现在是突然遭遇,发生激战。这个悍匪异常轻敌,多次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向我猛扑,都被我猛烈的火力阻住。这个悍匪一贯不打硬仗,这次想拣个大便宜,居然和我们激战了四五个小时,梦想抢我们的精良武器,结果是伤亡了几十个人后退了。事后得知,被王视为左右手的普骡子被我们打死了。这时节,山中阴雨连绵,我们又追踪了五、六天。官兵们每日在森林中出进,受尽了千辛万苦,高山地带的雨天,气温很低,要想停下稍事休息,便会浑身冷的打颤。这样的天气,给匪徒带来的困难,当然也不会比我们少。这一天,足足下了一天雨,匪徒们断定我们一定不会行动。他们安然住下休息了。可没想到当日天黑时,我们冒雨突然对匪徒进行袭击他们仓促应战,伤亡数十人,败退时也因天雨路滑,群集一个断岩下。因为天黑路滑,我们实在无力追赶,双方都在天雨不停的情况下,停止行动整两天。天一放晴,在海拔高度仅次于太白山主峰的天地梁上,重新和匪接触。这次他们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形,摆下打的架势,实际上他的主力远逃了。当我们攻下制高点天地梁,发现匪已向山北逃去。我们追到山下时,他们又向东南方向的秦岭高逻逃去。据山民讲:王三春知道昨晚这个村子驻了队伍,他断定上午天地梁交战的队伍,可能就是昨晚住在这村的队伍。于是他骂道:“你上山老子下山,你下山老子再上山,看你咋办?”我气得也骂道:“你再上山老子也再上山!”于是,我向官兵说:“半年多来,我们从未夜袭过他,他认为我们队伍根本不敢夜袭他,尤其是今晚,他不到有水的地方不会停下,而有水的地方,至少离这里是七十里,我们今天已走了一百四十里了,王三春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今晚敢夜袭他。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官兵们听信心十足地出发了。不到半夜,已到山顶,发现了火光,派人侦察,发现七、八个匪徒在剥牛。我决定尾随剥牛的匪徒,找其主力。果然在西行十多里处发现匪徒的主力,遗憾的是距敌太近,士兵咳嗽声被匪众听见,匪喊山上是何人?逼的我们仓促发动了袭击。潜伏在匪后断岩上的前卫排,一阵手榴弹将匪的后卫全部歼灭。我们的全部火力向匪徒猛射,打得他们人仰马翻。天明,我们清扫战场时,发现王三春视为左右手的候连长被打死,死伤匪徒数十人。事后听王三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惨败。此后,他逃到太白山里藏起来,直到两个月后,才又发现他们的踪迹。两个月后,接到报告,说王三春潜伏在太白山主峰一带。师部将二团及保安一团放在太白山南,防其南窜;派我和郭宗汉率三团两个营的兵力,由西安乘火车到眉县,分两路入山进剿。一路由郭和我率领直奔主峰,一路由一营姚营长率领进驻离主峰约百里的小岭子,中间为渺无人迹的深山老林。当我们进军到离主峰仅20里之文公庙时,突接师部电报:令我连夜率一排人到小岭子,防匪北窜。就在当夜,匪知道又被我包围后,连夜突围,由太白山向西南洋县方面逃去。师指挥部不敢撤秦岭之兵。以防匪回窜。后由汉中警备部司令祝绍周先后调动近十个团兵力将匪围困于洋县之九池梁老山中。大家一致认为,悍匪王三春的末日到了。祝绍周在召开军事会议期间,曾为庆祝剿匪胜利而设了庆功酒筵,席间群起向谢师长举杯致敬。但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悍匪竟能像幽灵一样,穿过几十道堵截线,又突围向东逃窜,气得谢师长抱头痛哭。这次王三春突围,只逃出十几个人。要在茫茫林海里搜捕这十几个人,尤其象王三春这样的悍匪,真是大海捞针,极不容易。但不彻底消灭王匪,他肯定会死灰复燃,后患无穷。
师部最后决定:保安团队仍旧执行堵截任务,全师撤回商县整训,只留我带一个步兵连,寻踪追击,不获匪首不得收兵。
我接受任务后,由佛坪县袁家庄出发,将一连人分班组象鱼网一样撒开,山山水水,沟沟岔岔,一家不漏地来了个大搜查。在西起佛坪县,东到东江口的近400里山区内,用了近七天的时间,一家不漏地进行搜查,但无匪踪。我们到了东江口,接到师部命令:王三春率匪徒十余人在户县南铁锁桥北的太平峪深山中潜伏,令我火速带队连夜入山追剿。我在东江口急令部队连夜向铁锁桥出发。我们在深山中搜捕数日,驻守保安团送来王三春老婆邓芝芳。原来他们逃到九池梁时,还有四五百人,突围后只剩十多人。按理说人少了,不易被发现,但山区所有村庄,都驻有部队,匪徒人少了丧失了战斗力,不敢靠拢村庄找粮,就陷入了绝境。派他的老婆下山察看虚实。
我和邓芝芳做了长时间的谈话,劝她夫妻早日弃暗投明,共同抗日。邓相信了我们的诚意,她拿出了她和王三春约定的信号,让她的义子王保安(十六、七岁)拿了我的信,带领我派的排长上山洽谈,经过多次往返谈判(为了防备我们的袭击他,每次会面,都变换地点),王三春终于率众下山,于1939年12月下旬出了太平峪,由户县坐马车到西安住预一师留守处。至此,动员近万人,为时一年整,终于将这个窜扰抗日后方,蹂躏陕南人民的巨匪擒获了。
巨匪的就范下山,轰动了西安的军政界。省保安司令徐经济和司令部的高级幕僚,纷纷到留守处会见王三春,并有消息说蒋介石要召见他。师长谢辅三已准备了护送去重庆的人员,其中有我。蒋鼎文的意见:将这人留下,万一将来战局演变,在秦岭山区发动游击战时,这个人是有用处的。但听说监察院院长于右任不同意,他认为王三春扰乱后方,破坏抗日,使陕南多少人家破人亡,田地荒芜,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因为于是国民党的元老,有些地方蒋还得迁就他。就这样,王三春被押送到西华门保安司令部的看守所,押了一月多,最后被枪毙了。
原文作者: 张连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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