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爱的传说》

裹足农妇

爱的传说
裹足农妇
第一章
一

西安郊区的一个小镇上，有几十家大大小小的机械加工厂，其中一个规模较大的，是由本镇三十出头的付超和邻村他舅舅家的近邻，二十五六的付建平合办的。俩人虽然比这里所有的老板都年轻，资历都浅，但他们头脑灵活，社交广泛，加上敢想敢干敢拼，反倒把生意做得比别家更红火，蒸蒸日上的，不到三五年，要扩大规模呢，一边继续生产，另一边加盖厂房。

零三年元月三号，付建平前几年在南方打工认识并相恋的未婚妻高亚婷要回来了，和她同行的，有她的表妹高亚荣及同学刘晓娜。付建平要去火车站接她们，他的合伙人加好哥们付超要一起去，于是俩人安排好厂里的事务，收拾一番，开着自家的越野车赶往车站。

付建平穿枣红西装，精明帅气，付超，光头，笔直的腰板，健美的身材，白色西装敞开着，花格子保暖衬衫，领口处一副粗粗的白金链子连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一起若隐若现，右手食指上套一枚硕大的钻戒，嚼着口香糖，墨镜后的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四处搜寻性感的美眉，还不住向建平对她们评头论足。

一个风骚女郎远远映入他的眼帘，他忙吩咐建平靠上去，把光头伸出窗外，轻佻地冲那外女郎打着口哨。汽车一闪而过，光头意犹未尽的说；

“那小妞的身材比楠楠还正点，要不是赶时间，哥一定搭上她！”

建平笑着批评他的不规矩：“你呀，什么时候才有正形!”

他无所谓地说:“男人嘛，又没结婚，干啥都无所谓。”

“你有野食吃当然无所谓，可老祖宗不答应呀！我年前一结婚，她一定又要急红眼了。你还是赶紧收收心，别让老祖宗干着急了!”

“我也急呀，可不能因为着急就随便拉一个凑合过吧?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那么多花红柳绿环肥燕瘦风情万种的女娃，真就没一个能上你的眼?我看你是太挑了！”

“那么多也比不上你媳妇，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修养有修养，要个性有个性，要感觉有感觉的!------瞧瞧，一说起她，你小子都美死了!”

建平提起未婚妻，真的美得不行。

“那崔颖不但要什么有什么，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私立医院的接班人，比我们不知要强多少倍呢！你又非说人家优越感强，非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等人家俯首帖耳拜倒在你脚下。我看你别纵着纵着把人纵到别人怀里去了。那个范西同不去大城市，钻到咱镇上，可就是冲她来的！”

光头胸有成竹地说:

“放你一百二十个心，她要真看上范早就看上了，还用等到现在?我跟你打赌，不出半年，她一定来找我!”

“这么自信？”

“那当然！你哥我对女人比你有研究！不是跟你吹，不管是谁，哥只要看她几眼，说上几句话，她什么类型，干什么的，在想什么，你哥不说能全猜对，那也是八九不离十！咱就拿你媳妇儿说，你没对我说过她多少事吧？哥我也只见过相片吧？但我也知道她属聪明能干心地正直敢爱敢恨一类，对你小子热情似火，并且，她其实应该是个大学生而不是打工的，也不知你小子哪辈子积了德，让老天爷叫她没上成大学，阴差阳错地让你小子碰上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建平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略显吃惊的眼神中就知道付超说得没错。付超臭美地笑了。忽然又问：

“唉，你表妹不知咋样?能和你哥我发生点什么吧?”

“她？那么多女娃你都看不上，她就根本不用考虑了！”

建平说着话，一位气质高雅美丽动人的年轻女子随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从购物中心出来，付超就又看直了眼，连建平的话也没听清。只见他扭转身体，目光紧紧追随着人家，直到人家钻进自己轿车，看不见了，才感慨万千地说：

“妈的，天下好东西真是太多了！只可惜好的都被人家提前占了！没咱什么事！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唏嘘了好一阵方才回过神来，问建平刚才说什么。建平又好气又好笑说:

“我说亚婷的表妹没戏!”

“不会吧?你媳妇那么靓，她表妹能差哪儿去?你不会是嫌哥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怕亏了你表妹吧?”

“哪儿呀，我巴不得和哥你好上加亲呢！可她表妹那人，长相倒还说的过去，可那脾气个性和别人不一样，根本不适合你！”

见付超不信，建平干脆说:       

“得，你凡事都要眼见为实，她到底咋样，你自己感觉吧。反正你对女人有研究，今天就再试试你的本事！”

说话间建平停好汽车，俩人向车站走去。光头大大咧咧走着，一双眼睛仍然四处搜寻相貌出众的年轻女子。看见后立即吹口哨挑逗人家，招来责骂和白眼也不介意。当然，凭他极具品味的衣着打扮及帅帅酷酷的潇洒样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美眉都报以会心的，甚至受宠若惊的一笑。

裹足农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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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足农妇
第一章
二

列车到站，旅客蜂拥而出。两人迎着人群向站台靠近。终于，在建平的指点下，几个拖着行李箱，背着包的姑娘出现在光头的视线里，他搜奇猎艳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脑海里立刻迸出几个词语来：浓眉大眼潇洒干练，珠圆玉润甜美可人，衣着时尚妆容动人！不过这只是对前两位的评价，而对另一位比她们的装扮差之千里，只因和她们相互关照才让人感觉她们三个是一起的，捂着大口罩，看不清长相，衣者繁多臃肿，看不清身材的姑娘，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平常，平常到在人堆里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存在。第一位他在照片上和建平的手机上见过，是建平的未婚妻高亚婷，比照片上真实漂亮多了！另两个，谁是刘晓娜，谁是高亚荣？

付超怂恿建平上前拥抱未婚妻，建平还在不好意思，高亚婷却大大方方地拥抱了他。‘甜美’捂嘴浅笑，‘口罩’松开行李箱，顾自整理背上被撞歪了的背包。付超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地盯着‘甜美’如花的笑脸，嘴上批评着建平的不大方，心里还惦记着‘口罩’的长相及身份。

亚婷和建平相拥礼以毕，忙向付超介绍，‘甜美’原来是刘小娜，‘口罩’才是高亚荣。‘甜美’甜甜地冲他一笑，甜甜地叫到：“超哥您好。”‘口罩’并没有摘下口罩的意思，露在大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目光淡淡的，似有似无地迅速掠过他，略略一点头，不轻不重地道声：“你好。”就算打过招呼了。

付超急于知道高亚荣的庐山真面，于是调侃道：

“摘下口罩，让人一睹芳容嘛。要不以后见面都不认识，那多失礼！”

可是，她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摘下口罩，或开个玩笑拒绝，看也不看他一眼不说，眼神和动作似乎还显出了不满，不，应该还有一丝嫌恶——对他这个人的不认可！

光头付超从没这么近距离、这么直接地在人面前，特别是女孩面前丢过面子，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

高亚婷忙过来打岔：“超哥，车在哪？咱走吧。”

为了显示他的大度，付超大咧咧一笑，顺手去拎高亚荣的行李箱。但是，高亚荣却抢先拖起了自己的行李箱，毫不领情地兀自向前走去！付超的手僵在那里。还是高亚婷，像早有准备，忙把自己的包塞过来说：“超哥，帮我拎着这个！”

短时间里，付超就接连遭此冷遇，他心里这个不痛快！但不痛快的还在后面。当大家拖着行李走向汽车的时候，前面的高亚荣却顾自与大家分道扬镳，向另一边走去。

见建平和付超不解，亚婷忙解释说：

“她不回去，先去我大哥家，然后就地找工作上班。”

“三四年都没回来了，还不先回家看看爸妈。打工有那么重要吗？”建平有些责怪地问。

“她有她的打算，你就别多管了。”亚婷回答。

“她大哥家在哪？”建平又问。

“在西高新。”

“离咱路过的地方不远，可以捎上她。”

“不管她，由她去吧。”亚婷忙推脱。

“咱有车还让人打的，这不是打哥们儿脸吗！”光头看着已经随人流穿过斑马线的高亚荣，悻悻地命令道：“叫她过来!”

亚婷为难地说:“算了吧，现在喊她也听不见。”

“打她手机!”光头不容商量。

“她没手机。”

建平冲光头一使眼色，意思是:“研究成果怎么样，没骗你吧?”

光头不说话了，闷头帮着把行李放好，启动汽车，调转方向，一踩油门，汽车像脱缰的野马向前窜去。

元旦期间，正是旅客出出进进的高峰期。街上出租虽多，但要碰上辆空车却相当不易。高亚荣背着包拖着行李箱，在寒风中等待出租。一辆越野车突然窜过来，靠近她身边嘎然而止。

冷不丁地，她给吓了一跳。她不满地扫了汽车一眼，同时拖起行李箱向旁边躲闪。车里的司机冲后座的人吩咐道：“叫她上车！”后座的高亚婷从后视镜里看到光头的脸色，只好跳下车喊道：

“亚荣，快上车，正好顺路。”

高亚荣听见是表姐，这才扭头，扫见是那个色咪咪的、油腔滑调的光头开的车，拒绝道：“不用，你们走吧，出租马上就到。”说着又向前行。

本来已输过两次的光头，这次要再输一次，面子可就丢大了。他倔劲上来了，索性熄了火，一副她不上车就不走了的架势。情形至此，小娜也跳下车，帮亚婷一起劝说她。大街上拉拉扯扯的，立刻引来人们好奇的目光，高亚荣似乎就怕引人注意，不再坚持，上了车。

光头终于胜了一局，从后视镜看去，只见依旧捂着大口罩的高亚荣，因为这样被强迫拉上她不喜欢的人开的车，不情不愿的，眼里含着一丝愠怒，扭头向窗外望去。

光头坏坏地一笑，但心里对这个好哥们加好搭档的妻表妹，打的分数却一降再降——对，这个女娃先不说长相，就她目前所表现的个性，的确如建平所说，别说不适合他择偶的标准，就连做普通朋友的标准都够不上：不爱美，不懂礼貌，冰冷无趣，根本不像在南方花花世界呆过几年的！

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个局面，建平转身向后座的小娜打趣：

“小娜，两年多不见又漂亮了！有对象了吧？”小娜嗤嗤笑着，没有回答。

“有还是没有？要是没有，哥给你介绍一个，包你满意，咋样？”

“你给我介绍？算了吧。有好的你还不先紧着你自己人！”

她指的自己人当然是高亚荣，她这是拿建平和亚婷一起打趣的。亚婷不乐意了，和她在后座上打闹起来。

光头一见漂亮女孩如花的笑脸就忘了所有不快，不由从后视镜向后看去，可是，除了这俩女孩甜美的笑脸，另一个女孩事不关己地向窗外看去的冷漠表情也映入眼帘。他再一次感到扫兴，本想加入几句玩笑话的打算也立即消失。

不过这几个人倒像早已习惯了，仍旧玩笑着。

好不容易把高亚荣送到她指定的地点，光头终于按捺不住地问亚婷：

“你表妹是不是你亲表妹？她不会是从哪个穷山沟捡来的吧？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亚婷知道他对表妹有看法，笑着说：

“超哥你真会开玩笑，她就那样，她怕冷，你千万别介意！其实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她人挺好的！”光头笑着，却在心里说：

“就这一会儿都够人受的，谁还愿意长时间跟她呆一起！”

麦客风

乡党原创？插队看连载

浪迹天涯

裹足农妇

三
高亚荣的大哥高欣，是一家合资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嫂子张丽是一家设计院的骨干，两人一心忙事业，三岁的女儿高聪就常交给退休在家的教师外公外婆照看。昨天，高亚荣打电话告诉哥嫂今天回西安，两人特意赶回家，接回女儿。刚到家不久妹妹就到了。一家人把她迎进门。
看着小姑子大外套小外套厚毛衣薄毛衣里三层外三层的打扮，嫂子简直无言了。
高亚荣从包里拎出一件漂亮的小衣服，冲瓷娃娃一样漂亮，好奇地看着她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姑姑的小侄女抖开说：
“聪聪，看姑姑给你买的裙子漂不漂亮？”
“漂亮，谢谢姑姑！------姑姑，你自己干吗不穿漂亮衣服？”
“看看，连这么小的人都看得出你穿得难看，难怪我老说你！赶紧把那身衣服脱了去！真是的，年纪轻轻的干吗老把自己弄得像农村没文化的傻妞似的，亏你还在大城市里呆了那么多年！我给你买衣服的钱都干嘛了？”
高亚荣已经习惯了心直口快的嫂子，大大咧咧任她数说着。
“你要是嫌我难看，把你不穿的旧衣服给我得了，反正你不喜欢，给别人还不如给我。”
高亚荣拒绝了张丽拿来的几件好点的衣服，自己从衣橱翻出一件灰棉衣，在身上比试着，满意地说：
“这件挺好。”
“小姑奶奶，那是我怀孕时穿的！这么宽的你能穿啊?!”
嫂子扯着宽松的旧棉衣嚷嚷。
“还行，我爱穿大点的衣服，舒服。”
“！------姑奶奶！你不小了，二十三了！该找对象该结婚了，还老这么不修边幅！”
高亚荣这下不乐意了：
“说什么呢！什么谈对象结婚的！”
不高兴地钻进洗手间。大哥以为妹妹给说得不好意思了，笑着说：
“你看你，刚见面就说她。”
“我不说她等别人说她就晚了！”
“穿得不好怎么了，当年我也穿得不好，你还不是死追着不放！”
“少臭美了！当初要不是你老往我家跑，巴结讨好转了我爸妈，谁倒正眼瞧你！”
“那还不是因为咱有内涵，我的教授丈人慧眼识珠，认得咱是匹千里马？酒香不怕巷子深，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爸爸，什么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今天还喝酒吗？”
三岁的聪聪好奇地问，高欣就向女儿解释这句话的含义，小女儿听得似懂非懂，张丽打断他：
“你少跟我女儿灌输这种思想。现在社会讲的可是个性的张扬，外表的包装，节奏快得跟啥一样！你穿得没品位没格调，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谁还会主动接近你，花时间发现你欣赏你的好品行？哎呀，亚荣，你咋这么磨蹭！快出来把衣服换了，咱出去吃饭，吃完我再帮你挑几件衣服！快，抓紧时间，我还要赶任务呢！”
“不就穿你件衣服嘛，不想给算了，至于说这么多吗！”高亚荣出来了。
“你个死丫头，谁不想给你了！我还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别管那么多！”高亚荣相当不快地说。
“高欣，你看你妹！”
“亚荣你怎么了？你嫂子说的没错，你的打扮确实太差了！我所以没说你是怕你脸上挂不住。你嫂子让你换衣服、买衣服都是为你好，是想让你漂亮些，你怎么------”
“我就是我，漂不漂亮关别人什么事！”
“话怎么能这么说？你也不小了，到了懂得爱美的年纪了，你穿得漂亮了，找的对象好了，我们也高兴呀！”
“找什么对象！我不结婚！”
“说着说着就胡说了。”高欣哑然失笑        。
“真的！我不结婚，到时你们可要支持我！”
“姑姑，我们幼儿园田歌说他将来要和米莎莎结婚呢！”
小聪聪听到结婚，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张丽和高欣被她逗笑了。高欣下午也赶工作，他只当妹妹不好意思，于是笑着打哈哈：
“行行，只要爸妈那关能过，你爱怎么哥都支持。”
高亚荣推辞了哥嫂的帮忙，又找到前几年打过工的纺织厂，上了班，因为她不喜欢和人打交道，面对轰隆隆的机器，反而觉得更自在。
四
建平和高雅婷通过几年相恋，感情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双方家庭也早已准备就绪，在农历腊月二十二，高雅婷从南方回来的二十来天，俩人结婚了。
高雅婷的表妹高亚荣在休息日替别班一个孩子生了病，实在不能上班的员工上完两个早班，顾不上休息，匆匆赶回故乡，陪表姐度过少女时代最后一个晚上。黎明时分，陪她盘完头，化好妆，送上自己的礼物和祝福，辞别即将被迎娶的表姐，又匆匆返回西安上早班。
一早，长长的迎亲车队驶进渭河南岸的高家寨，场面气派隆重，在这个宁静的小乡村引起巨大的轰动。
以光头为首的一群帅哥簇拥着英俊潇洒的新郎官付建平拥进雅婷家。在光头带头地起哄声中，新郎抱起新娘送进了花车。
光头发现除小娜和三四个不认识的姑娘外，新娘唯一的表妹，那个让他不痛快的丫头高亚荣不在送亲行列。
婚礼结束，宴席散了，建平的哥们送亲朋好友回家。光头付超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于是他拉上小娜和另几个新娘的同学朋友，一路上和她们说说笑笑，好不快活。送完其他人，只剩小娜了，付超这才问起：
“今天怎么没见雅婷的表妹？”
“亚荣呀？她说厂里不让请假，天没亮就赶回去上班了。”
“她还来过？”
“呆了一晚。”       
“她找了什么工作？能挣多少钱？厂里没她就工作不下去了？”光头没好气地说。
小娜听出他在责怪高亚荣的不近情理。是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护她容她的表姐结婚，工作再重要也该放下的，更何况是纺织厂那种又脏又累，工资又不高的活！
付超想的却多，他突然问：
“她不肯参加她姐的婚礼，该不会是姐俩同时------？”
小娜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说：
“不是不是！她就是这样，除了上班挣钱，什么在她眼里都不重要。她从不轻易请假不说，过年过节也想办法另找临时工，弄得我和雅婷想玩不敢玩，想回家也不好意思回的。这不，前两天她休息日，还替人上了两个早班呢！”
“她那么辛苦挣钱，是给家里用吗？”
“她家里不缺钱，才不要她的。倒是她哥嫂嫌她太仔细，还经常两百三百的给她钱让她买衣服打扮自己呢！可她还是多余一分都舍不得花，全攒了起来。我和雅婷攒了三万不到就觉得不错了，可你猜她攒了多少？最少也有五万多了！”
“一个女娃，年纪轻轻的攒那么多钱干吗？财迷啊？”光头奇怪了，问。
小娜笑了笑，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保密的？”
光头一见她甜美的笑脸，心情就格外愉悦，不由问。
“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她俩准得找我麻烦。”
        “好，我保密！”
“其实，亚荣好像有个男朋友，大学生，长得很帅。可是在大学里跟一个家里很有钱的女的好上了。她拼命攒钱，可能就是为了那男的。”
“大学生啊？她眼光倒挺高！可她是怎么认识人家的？”
“他们是一个村的。”
“这样啊。------那男的不会只为了钱就跟了别人吧？”
小娜知道他在指高亚荣的个性以及和那个大学生之间的差距，说：
“其实亚荣这人也挺不错的。”
“她还不错？”
“除了有些孤僻，确实不错。”
付超作了个怪表情，表示不肯苟同。就算她人不错，但人家是大学生，再加上是那么小、什么也不懂的时候谈的什么所谓恋爱，随着时间和地位的改变，人家甩你是迟早的事，这个不用脑袋用脚就能想明白的问题，她竟还这么死脑筋地沉在里面，异想天开用打工挣的那点少得可怜的工资来挽回或许早已不存在的所谓感情，把自己刻苦得老气横秋、可怜兮兮的，这个女娃不是情痴就是脑子有问题！倒是小娜，能在一个男的面前诚恳地夸赞别的女孩，不但甜美单纯，而且善良可爱。于是他不想再提什么高亚荣，而把话题转向小娜：
“雅婷结婚了，她表妹也有了心上人，那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小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羞怯的笑脸让光头心情更加愉悦，他调侃着：
“要是没有，超哥给你介绍一个。想要啥样的，看超哥行不行？”
小娜的脸更红了：“你哪能看上我呀！”
“看上看不上，咱先处处再说吗！”
“你真会开玩笑------”小娜的家快到了，光头意犹未尽地说：
“留个号，以后超哥找你也方便嘛。”小娜留下自己的手机号，轻快地向家跑去。
五
过完年，在家闲得无聊的小娜在高亚荣的邀请下，也将就着进了纺织厂。女孩子到了二十二三岁，找婆家嫁人眼看就是眼眉梢的事。等找到一个好婆家，老公有本事能赚钱，谁还干这又脏又累的活！她的老同学、好朋友高雅婷不就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归宿吗？这不，人家老公建平和那个光头付超合办的厂子，不到几年，规模就扩大了近两倍，新厂房落定，新机器装备完，过几天的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就要大张旗鼓的开始投入更大规模的生产，赢得更大的利润呢！人家高雅婷现在每天要干的事，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吃好喝好玩儿，完了在家数钱呢！
她小娜要是也能找一个那样的好老公该有多好呀！那个坏坏的，又帅又酷又有本事的光头，那天对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过几天，应他及建平两口的邀请，去参加他们开业庆典，该穿什么衣服？小娜边学技术边心驰神往。
阳春二月，乍暖犹寒。爱美的女孩们却不畏严寒，早早丢掉了厚重的冬装。这天，经过精心准备，仔细梳妆打扮，本来就漂亮的小娜更加精致动人，更加把依旧穿着厚笨、捂着大口罩、不加任何修饰的高亚荣比得黯然失色、毫无生气。
两人早早赶来，在老板娘高雅婷的陪伴下参观他们的新老厂区。小娜从心底羡慕这位有福份的老同学，高亚荣也由衷地替表姐感到高兴。
建平和付超两位老板的各路朋友相继前来，祝贺的鞭炮声响彻云霄，经久不息。两位老板支起好几桌麻将，好烟好酒地招呼客人。
这些老板模样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衣着鲜亮打扮入时珠光宝气。但由于多是些农民企业家，文化素养毕竟有限，言谈举止就不乏粗鲁庸俗者。雅婷周旋于这些人中间，不免也入流随流，和他们打成一片，偶尔也讲出一些不雅的谈吐来，气氛相当热闹。
小娜羡慕地看着这些人，可高亚荣却很不适应这种场合，于是对小娜说她想离开。
一起来的，现在她要走，小娜怎么办?小娜为了难。
“那你留下吧，我一个人走算了。”高亚荣说，并找机会向表姐悄悄告辞。离吃饭时间不远了，表姐不肯放她走，小娜也跟着劝她留下。但高亚荣非走不可，小娜只好随她准备悄悄离开，不情不愿的样子立即引起正在和人天南海北神侃的付超的注意，他赶过来问：
“怎么回事？”
捂着大口罩的高亚荣没有理他，依旧前行。雅婷忙说：
“超哥，我表妹临时有事，我送送她。”
“我猜就是她！”光头心里不舒服，但上门就是客，何况她是他好哥们加好搭档的妻表妹，再不痛快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笑着拦住高亚荣：
“马上就吃饭了，什么事再急也得吃饭不是！吃完我用车送你，保证误不了你的事！”
高亚荣的反应更让他不痛快，只见她像没听见他的话，没看见他这人一样，对跟在后面地雅婷挥手示意不必再送，然后什么也不说，旁若无人地绕开他出了厂门！
光头被晾在那里，气得简直想骂人了：
“这是什么人这是！耍什么个性，装什么清高！”
小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扫兴，付超按住不快，笑着对小娜说：
“得，人家是大忙人，不肯赏脸！小娜，你不会也不给超哥面子吧？”
“超哥，对不起，我妹真有事，你千万别生气！小娜，你就别走啦！”雅婷忙不迭地替表妹道歉，留住了小娜。
        六
建平有个远得几乎粘不着边的姨奶，中年丧夫。当时大女儿出了嫁，儿子还没结婚，小女儿邓维刚上高中。为了供一心要上大学的女儿念书，他姨奶得罪了未过门的儿媳，婚事眼看就要黄了。
儿子不愿为了妹妹舍了媳妇，在丈人家的指点下和寡母摊牌：要儿媳就别供女儿念书，要供女儿念书他就不认这个寡母！老母一时犯了难，还是邓维人小志气大，和哥哥击掌为盟，说她将来养活老母。有了这个盟约，嫂子一进门就分家另过。她的寡母伤心之余，把自己后半辈子就寄托在了小女儿的身上。好在邓维争气，一举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在学校的推荐照顾下，她在县城一家银行就了业。
老母看到了后半辈子的希望，对女儿服侍得更加周到入微。她还有个心思，就是一心想让女儿找个既没有拖累又有钱的主儿——她女儿不但有本事，而且长得漂亮嘛！要是这样，那她就可以随女儿一起过去，过上好日子了！
她四处托人留意这样的对象。有次和建平妈说起，建平妈不经意间说起了付超，她像捡了个大元宝，偷偷看过付超的房子和厂子后，更是一千个称心，一万个如意，于是好说歹说非要建平爸妈促成此事。建平爸妈推脱不了，只好让建平提起。
付超一听说人长得漂亮，又是大学生，而且是建平的远亲，立马来了兴致，顾不上多问就答应见面。第二天，他收拾整齐，在建平的陪同下，前去相亲。
邓维长得的确漂亮，优美的身段，白皙得能透出蓝色血管的肌肤，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话虽然不多，却句句说得正是时候，语气表情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是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时尚女孩。
能看出她和她妈一样，对付超也是一百个满意。可是，付超却察觉出邓维对她妈的态度多少有些不大尊重。
菜上齐了，大家礼让客气一襎，付超借机拉起了家常，这才了解到她家的情况。菜过几道，他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上趟洗手间。”
邓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连忙表示没关系。付超起身走出包间，却突然回转身，悄悄躲在门外。
果然，当建平问这位小阿姨对他的看法时，她沉吟一会说：
“什么都好，就是那个光头------以后要是能把头发留出来就更好了。”
“可不能在他跟前提这事！省的惹他不高兴------他留光头说明他恨他爸，以后不会认他爸------”传来她妈着急而小心翼翼的声音，可话音未落，就被邓维不耐烦地打断了 ：
“我知道知道，谁要你教！”
光头听到这，闪身离开。
吃完饭，建平借口脱身，把时间留给付超和这母女俩。三人一起逛商场。邓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客气一番，发现付超一副不吝钱财的样子，终于选购起来。她眼光很好，正合付超的品味。得到他赞赏的目光，她大受鼓舞，于是从衣服到鞋袜到一些小饰物，痛快地挑选起来。
付超很大方，只要她喜欢，就让服务员包起来。她妈庆幸钓到了这个金龟婿，带着巴结的意味喜滋滋地跟在他们后面，等着女儿把一个个购物袋交到她手里。不大会，她的双手就拎满了女儿挑选的东西。
女儿又看上一双皮鞋。为了更好、更仔细地研究这双鞋的皮质及做工，女儿随手把自己随身挎包也交到她妈手里。
邓维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那么善于察言观色，却没有发现付超微笑着的脸上，随着她看也不看一眼因拎了太多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而步履蹒跚起来的妈妈，已悄然浮起一丝阴云。
此刻，她很专业地挑选着皮鞋，姿态优雅地坐在鞋凳上，把那双漂亮的脚伸进漂亮的鞋里，自我欣赏一番后，抬起头，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察看付超的反应，这才突然发觉不对。她忙脱下那双鞋，乖巧地说：
“算了，咱不买了。”
“你要是喜欢就拿上。只是千万不要让老人全给拎着！”
说完来到收银台前付了款，并让把钱找给老人，让她们自己打的回去。然后留下面面相觑的母女俩转身就走。
她们哪能这样放弃他？邓维妈一连几天苦苦恳求建平一家劝说他回心转意，但付超坚决地回绝了。理由是，他不想选择一个亲人之间骨肉疏离情感淡漠自私自利的家庭作为自己的另一半，哪怕女方长得再漂亮，气质再优美，品味和他多接近都不行！这次相亲又以失败告终。
        七
非典来袭，建平和付超的建超机械有限公司响应号召，为员工体检，并在厂区喷药消毒。
镇上私立医院未来的主人，二十五岁、医科大学毕业、气质高贵、才貌俱佳的女医生崔颖，骑着自己的木兰驾临建超公司。
她可是稀客，建平暗暗冲付超做鬼脸，连忙热情地上前招呼。老板付超却淡淡地说：
“什么风把崔大医生吹到我们这小厂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预防情况。”说着，她径自向正在喷药消毒的工人走去，又专业又认真地指导他。建平紧跟其后，又是奉承又是赞美。她也不客气，四处查看一番，最后大方地走进老板办公室，指出了一些毛病。建平连连应诺，立即改过。老板付超却坐着没动，不哼不哈的。崔医生的矛头指向他了。
“环境问题该注意的我都说了，个人更该注意！应尽量减少外出次数，少到人多的地方去，杜绝到不卫生的地方去！”
付超知道她说的不卫生的地方指什么，却故意装作不懂地问：
“什么是不卫生的地方？”
“就是，就是太公共的场合！比如饭馆、理发店、洗浴中心！        ”
“饭馆？不去，我吃什么？”付超‘可怜巴巴’地说。
“你自己不会做？！”
“没学过！再说了，要做饭就得买菜，买菜又得上菜市场，菜市场是公共场合，你不是说不让去吗？是吧，建平？”
“那你到我们医院来吃！”
“你们医院？更不能去了！那地方不但是公共场合，更是各种病人集中的地方，病菌一抓一大把的------”付超做出害怕的样子。
他太坏了！崔颖气得狠狠地瞪他一眼，可他的话又无懈可击！建平忙上前打圆场：
“超哥，你就会开玩笑！就算有病菌，有崔医生在，别人不敢说，你还用怕吗？”
“还有，不让去发廊，我的头谁来剃？不让去洗浴中心，脏了臭了怎么办？”
“家里洗澡！头我剃！”崔颖瞪着漂亮的丹凤眼，狠狠地说。
“那可不敢！您那是什么手啊，咱哪敢劳您大驾！”付超拒绝了。
“反正，健康是你自己的，我该说的都说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崔颖目的达到了，‘气呼呼’地走了。
“谢您关照！您走好！不送！”付超油腔滑调地说完，学着她的腔调重复她的话，然后说：
“健康当然是我的，我比谁都注意，这还用你提醒！”
建平笑着说：“超哥，你真行啊！还真没用多长时间，就主动上门了啊！”
“切！小意思！”付超得意洋洋的。
“拽的样！那再预测一下，什么时候她主动那啥，也好了却老祖宗的心事？”
“皇上不急你太监急什么？”付超卖起了关子，建平捶了他一拳。
这次以后，崔颖隔五天八天的就打来电话，指教付超：什么勤洗澡多锻炼，勤开窗户多通风，早睡早起别乱窜，事无巨细，一一叮咛。每次，付超都故意说些抬杠的话，逗得一旁的建平笑得前仰后合。
但他们明白，崔颖对付超已经是芳心暗许了。在建平的劝说下，付超决定，从建平生日后算起，如果在一个礼拜内，她主动打来三个电话，表示出那个意思，他就主动提出俩人正式处朋友。

裹足农妇

第二章
一
小娜邻居有个女孩叫刘锦，十六七岁，没考上高中，在县城一家饭店干了一段时间，烦了，硬要跟着小娜来西安，说要见见世面，她的一个同学杜滋润也随她一起。
刘锦身材高挑，长得漂亮，又会打扮；杜滋润又矮又胖，塌鼻小眼，俩人站在一起，从视觉上形成强烈的反差。但杜滋润幽默豁达，反而比虚荣做作的刘锦更讨高亚荣和小娜的喜欢。俩人初来，跟着常日班学习。杜滋润认真踏实，进步很快。刘锦呢，虽然小娜早就告诫她，纺织厂的环境不好，活不好干，她还是很失望。
一个月下来，正经本事没学多少，穿着打扮倒是更时髦了。上起班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为此教练见着小娜说了好几回。小娜数说她，她倒不高兴，小娜真后悔把她领来。
下了中班的高亚荣和小娜看见刘锦、杜滋润和一个男孩在闲逛。小娜不想理刘锦，拉着高亚荣往一边躲，但杜滋润眼尖，看见了她俩，热情地打招呼，并说刘锦在宿舍呆不住非拉她出来，她只好舍命陪君子，给她当参照物了！杜滋润说话的时候做着怪表情，连高亚荣也被她逗得忍俊不住笑了。
“那男孩是谁？”小娜看见穿着暴露的刘锦轻浮地和那个男娃互相捶打，皱着眉问。
“叫李强，这附近的。唉！人长得漂亮就是没治！像我，放在哪里都安全！”
“你告诉刘锦，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大半夜的，玩一会就回宿舍去！”       
高亚荣和小娜回到租住的小区，洗了洗，吃了点水果，刷完牙上床。高亚荣听音乐，小娜在手机上玩游戏。
手机突然响了。小娜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没接，继续玩游戏。手机又一次响起，小娜一看，还是刚才的号码：
“真讨厌，谁这会儿打骚扰电话！”索性不玩了，关机睡觉。
“要不，你把手机打开。”高亚荣忽然说。
“干吗？”
小娜还是开了机。又一阵急促的铃声。
“你试接一下。”高亚荣关小了自己的收录机说。小娜狐疑地接了电话。
“小娜姐！我是杜滋润，快来救命呀！”       
小娜被她惊慌的叫声吓得坐起来。
“怎么回事？你在哪？”
“我在五路口一个商店里。刘锦被俩男的拉着要开房间！你快过来救命啊！”
“你们怎么跑五路口去了？------这深更半夜的，我又不认识几个人，怎么救她？”小娜又急又气。
“怎么回事？”高亚荣关了收录机坐起来。
“还不是刘锦！被俩流氓拉着开房间，杜滋润叫过去救她！咱们上哪找人救她！------不管她，谁叫她自己不知自重！ ”
高亚荣听到这儿，不由分说冲过来夺过手机对杜滋润说：
“你别急，看住他们，我们马上就到！”说完，她利索地穿上衣服，并催着小娜也快穿。
“干吗？你想去？深更半夜的，就咱俩？”
“少废话，快穿衣服！”高亚荣从枕头边的小箱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塞进袖筒里，想了想又走到厨柜边，抽出那把剁骨刀，飞快地用报纸包好，塞进自己挎包。
小娜正嘟哝着穿衣服，看见她拿刀，吓了一跳：“你、你拿刀干吗？！”
“你说干吗？”高亚荣平静地反问。
“呆会谁要是敢动咱，就用刀乱剁！剁哪是哪，剁死一个算一个！”说完锁好门，拉着惊恐的小娜快步跑出小区。
夜深了，大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一个商店门前停着几辆出租，几个司机围在一起下棋，看见跑来两个不像上班迟到的姑娘，立马围过来。
从他们的眼神和语气中，能觉出他们把她俩当成不正经的女孩了。小娜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证明自己，她从高亚荣挎包里抽出那把刀，冲他们挥舞着表白道：
“我们是纺织厂的正经员工，有个熟人被流氓欺负，我们是去救她的!”       
高亚荣紧拦慢拦也没拦住。几个司机一听，连忙退回。
“救人？就你们俩？算了吧！这麻烦咱可惹不起！”
高亚荣忙拦住一位笑着说：
“师傅别听她胡说。什么救人不救人的！不过是几个朋友闹着玩的！你要是不信，把我们送到立马走人，怎么样？”
“那车钱得加倍。”
“行，你说多少就多少。”高亚荣顺手掏出一百元递过去。
“好咧！上车！”
二
杜滋润正焦急地等在一家还未打烊的小商店面门前。高亚荣指点出租停住，匆匆向她跑去，滋润见除了她俩别无他人，有些狐疑。高亚荣催她带路，一边问到：
“怎么跑这来了？”
“本来我都要拉刘锦回宿舍了，可过来俩男的，和李强认识，刘锦就答应和他们进城玩。我劝不动，又怕她吃亏，只好跟着来了。那俩男的喝了酒，借酒装疯，非拉她------”
“那李强呢？”高亚荣打断她。
“亏他硬拖着，要不然黄瓜菜早凉了！------看，就是那个旅社。还撑着呢！”
顺着滋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刘锦抱着路边一棵树，李强正向旁边两个敞怀腆肚动手动脚的男青年说着好话。她不由加快脚步。杜滋润回头一看，见那辆出租还没走，司机探头正往这边张望。她说：
“亚荣姐，要不叫那个司机下来一起过去吧？”
亚荣说：“算了吧，他是来看热闹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近。刘锦这时害怕了，哭着紧紧抱住树干，死也不肯松手。高亚荣走上前说：
“刘锦，大半夜的不回宿舍在这儿干吗？明天还上不上班？快回去！”
两个混混正动手动脚口出秽语，听见声音扭头一看，见是三个姑娘，相对猥琐地一笑，浪声浪气地说：
“哎！又来仨！哥们今天真他妈艳福不浅呀！三对四，大哥，这个最亮的给你，最丑的也搭给你，李强，剩下的咱俩一人一个，怎么样？”
“放你妈的屁！回去找你妈去！”小娜气愤得骂道。
“唉——！他妈的，小婊子吃了豹子胆了，敢骂老子！看老子呆会怎么收拾你！”满脸横肉的粗壮汉子嗝着酒气，嬉皮笑脸，歪歪斜斜地上前来抓骂了他们的小娜。
高亚荣把趁机逃过来的刘锦掩在身后，怒目圆睁，瞪着逼过来的两个大汉，慢慢后退，随着手往袖筒里一缩，一把半尺来长的弹簧刀便握在了手里，怒喝一声：
“你们别过来！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送上门的肥肉哥们儿从来不客气!”两个流氓怪笑着，一起向她们逼过来。高亚荣一摁开关，手里的弹簧刀吧地打开来，锐利的刀尖寒光闪闪地直指他们。
两个一见，愣了一下，随即一阵怪笑：
“他妈妈的，还有朵带刺儿的玫瑰！小三，这个归彪哥了！老子就喜欢野的辣的！”
高亚荣闻听此话，紧咬银牙，柳眉倒竖，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刀尖迅疾地划向逼上来的壮汉。壮汉没料到这个小丫头竟然真敢对他动刀子，吓得一闪身，险些摔个跟头。
“你他妈的还真敢动手？活得不耐烦了！”他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大声骂道，也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把刀，气势汹汹地向高亚荣扑来。刘锦吓得尖叫一声，杜滋润浑身打颤，紧紧抓住刘锦；小娜抖着双手高高举着那把剁骨刀，壮着胆子喊：“你们、你们敢！”
高亚荣双目喷火，紧握弹簧刀，一声不吭地与流氓对峙着。李强见势不妙，忙抱住张彪，陪着笑脸打圆场：
“彪哥，彪哥！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你堂堂彪哥要是跟个女娃动手，传出去不叫兄弟们笑话嘛？------行了行了，快把刀子收起来！”
其实面对高亚荣毫无惧色的样子，张彪早被镇住了，咋咋呼呼的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见李强劝他，忙借坡下驴，收起刀子撇撇嘴：
“李强兄弟说得没错，我堂堂彪哥，岂能跟你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死了！小三，走！咱不跟这些小娘们一般见识！”
说完斜瞪着高亚荣，横着膀子，骂骂咧咧地走了。两个流氓走远了，大家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妈呀，吓死我了！”滋润翻着白眼，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小娜握着刀，狠狠地瞪着刘锦，抹去脸上的冷汗。高亚荣只觉得握着刀的手，肌肉几乎僵硬了。她暗暗舒了一口气，收起刀，仍旧缩回袖筒里，冷静地说：“回吧！”
“亚荣姐你真厉害！今天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滋润搀着高亚荣的胳膊，不无敬佩地说，高亚荣笑笑，轻轻拂开她的手，没有说话。
“你的刀是真的吗？让我们看看吧？”滋润好奇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高亚荣淡淡地说，却没有拿出来让大家看。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小娜问。高亚荣没有回答，从小娜手里把剁骨刀接过来，装回自己的挎包。小娜又把刘锦一顿责骂，刘锦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出租司机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等一行人走近赶忙下车，殷勤地打开车门，冲高亚荣一竖大拇指说：
“你，好样的！就冲你，车钱我一分都不收了！”说着把刚才收的车费硬塞回高亚荣手里。高亚荣连忙推辞，司机说：
“快收起来，要是再给钱，我都不好意思了！”高亚荣只好收起钱，为了向司机道谢，她进商店买了一包好烟送给了他。
接下来几天，几乎每次上下班时，在厂门口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里，都能发现张彪及他的两个跟班。他们常常怪叫着向小娜高亚荣挑衅。只要他们不到近前，高亚荣就示意小娜不用理会，仍旧一如既往、镇定从容地走她们的路。因为，她紧握着的小手袋里装有那把弹簧刀，只要他们敢来招惹，她绝对会毫不客气地给予反击。
        三
时值三夏大忙，爸妈叫高亚荣趁休息日回家帮忙干活。是呀，家里种着五六亩地，养着牛和几百只鸡，虽然不像前些年种着自家七八亩地外，还承包了十几亩地、养着十几头牛时活那么繁重，但每天还是起早贪黑，忙忙碌碌的。加上岁月不饶人，几年不见，老人又显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了，时不时的还闹些小毛病。
于是，下了最后一个夜班，她草草吃了点东西，乘车赶回家。正赶上收割机把麦子收回来，高亚荣放下为爸妈买的东西，二话不说，带上草帽，从妈手里夺过推把，猫着腰起劲搅开堆在一起的麦子。
下午，一家人又在忙碌，一辆中巴车从村外开过来，高亚荣忙一闪身避让在路边，车却在她家门前停住。车里穿着体面的中年司机从窗口探出头，笑咪咪地看着又忙开了的高亚荣向她爸打招呼，递上一棵烟。她爸停下活笑着接过烟，看看，夹在耳朵后，问到：
“回来了？”
“回来了！”
车里的中年妇女站在拉开的车门口，也是盯着高亚荣和她妈打招呼：
“大姐，收成不错呀！”       
“再不错也比不上你家的车轱辘那一转呀！”亚荣妈用肩上的毛巾擦把脸，笑着回答，中年妇女一笑，接着说：
“这是咱亚荣吧？几年不见，出息得这么俊了！”
“哪儿呀！亚荣，这是北街小军家你叔你姨。看这娃，见了人也不知打招呼！”
“娃老不在家，不认识呀！”小军妈忙说。
高亚荣听了妈的话，停下手里的活，礼貌地问候了俩人。觉得俩人看她的神色有些怪怪的，为了避开，她收拾起零碎家具，转身回了家。小军爸妈笑咪咪地紧盯着高亚荣，直到看不见了方才说：
“大哥大姐，您调教得好呀，三个娃娃，两个在外面干大事，女儿又俊又勤快又有教养，真叫人眼红！”
高亚荣爸妈又自豪又谦虚地连连说：
“哪有大兄弟你们家日子红火呀！”
小军妈说：“大姐，我记得咱亚荣是五月二十八的娃，今年二十三了吧？”
“是啊，再过半个多月就整二十三了。”
“人说初八十八不算八，二十八才是福疙瘩。瞧瞧，咱娃不光生的日子有福，连面相也透着福气！还没找婆家吧？”说到最后一句，她压低了嗓门。
“还没呢！这不，今年把她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哦------！跟我们家小军一样，也没有对象啊？”       
“可不是吗！”
“您的女儿不愁嫁！”
两对夫妻又唠了一会嗑，车开走了。高亚荣这才出来，继续干活。
“刚才那你叔，拿着近千块的退休金不说，还自己买了到咱县城的线路车，每月至少收入五六千多呢！他那儿子小军，就是你小时候跟他玩过的，记着好几次他都把他爸买的好吃的给你吃的那个，你还记得不？人家更有出息！前几年在咱县城开了家专卖家电的店，那生意红火着呢！人还长得又高又帅，想跟他家结亲的不知有多少人家呢！”亚荣妈不无赞叹地向女儿夸赞着。女儿却像没有听见，低着头只管干活。妈又说：
“可人家谁也没瞧上！”见女儿仍然没有反应，妈凑到女儿跟前小声说：
“他妈见了我经常问你的情况，还问你有没有对象------”
“她问得着我吗！？你也是，干自己的活，说那些不相干的闲话干什么！”女儿忽然生了气，吊着脸，扔下手里的扫把，说了声我去喂鸡了，扭身回了家。俩夫妻对望了一眼。
第二天中午，娘俩一起做饭。妈把女儿的脸色看了又看，终于说：
“实话给你说吧。昨天跟你说的话可不是说闲话！高小军一直谁也没看上就是因为你！”
女儿明显地一愣，妈接着说：
“他跟他妈说了，从小就看上你，喜欢你的性格。你回来这半年，他常悄悄到你们厂门口去，看你有没有和谁来往，确定没有后，又让他爸妈问我。知道你回来了，他爸妈特意把车开到咱家门口来，为的就是专门见见你，昨晚你喂完鸡洗澡的时候他爸打电话来，商量啥时叫媒人上门来说这事。反正我和你爸是没的说，现在就等你一句话了！”
妈热切地等着女儿点头。却不料，女儿愣了一会，突然失声反驳到：
“我不同意！不同意！”如此激烈的反应，妈倒愣了：
“为啥不同意？”
“不为啥，就是不同意！”女儿连脸色也变了，扔下正在洗的菜，说声：
“我突然想起答应下午给人顶班，得走了！”
“这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有什么抹不开脸的------”
        妈只当女儿不好意思，笑着说：
“再说了，你俩哥看来是不可能留在近处了，将来你爸跟我还指着你照应呢！刚好就碰着这么好一门儿亲！难怪人都说我和你爸将来都要粘你的福气呢！”
“你和我爸将来我会养的，但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高亚荣说着，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西安。
“别急着走！”她爸拦住了她。
“我有话说，你听好了！既然我跟你妈已经答应了人家，这婚事就一定得成！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做好思想准备，等收了夏种上秋，就把这事办了。”
“我说了，我不同意！不同意！！你们赶紧给人家把话回了！”
高亚荣说完，冲出门，顶着午后的毒日头返回西安。她不在，小娜不敢一个人呆在住处，跑到集体宿舍和姐妹们挤去了。高亚荣正想清静清静，饭也不想吃，躺在了床上。
楼下忽然有人高喊：
“高亚荣！高亚荣！”
是个男声！谁？她起身，撩开窗帘一角向楼下看。好像是，是高小军！应该就是妈今天说的高小军！他怎么会在这儿？哦，对了，他曾经偷偷跟踪过她！
先不管这些，他来得正好，我正想对他说清楚呢！
高亚荣穿戴整齐下楼来，装作不认识地问：
“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高小军呀！咱俩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我还给你吃过好东西呢！”        高亚荣‘这才记起他’：“哦------是你？你有什么事？”
“你还没吃饭吧？咱换个地方说话行不？”
小军热切地看着她说。几个闲着没事干在树下乘凉的老太太好奇地向这边看。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高亚荣浑身不自在，可她还是拒绝了：
“就在这儿说吧！”
“那好。这次你回去，应该知道我家托媒------”
“我不同意！本来正想找你说这事，你正好就来了！”
“别这么快拒绝。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你，只是那时你学习好，我怕高攀不上；后来你去了南方，我又怕你找到更好的，就一直没敢提；你回来这半年，我常过来留意观察，发现你没有和谁交往，又向我姨打听，确定你没有谈对象，这才------”
高亚荣虽然已经听妈说过同样的话，但此刻从他嘴里再次说出，她还是再次震惊了。脸上不由红一阵白一阵。几个老太太又伸头向这边张望了，指点着，她更像是做了贼一样，忙说：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同意！你还是另找别人吧！”说完，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就跑。
“我知道冷不丁对你说这些，你一时接受不了。可我愿意等你！”高小军大声说。
“你不要浪费时间，我不会答应的！”高亚荣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上了楼，消失在房门里。
“我在咱县十字开了家店，你要有空就过来！”高小军就喜欢她这样的，对关闭着的门窗一往情深地邀请道。
高亚荣当然不会去。但这件事却成了她的心事。
        四
小娜发现高亚荣自从回了趟家，几天来食不甘味夜不成眠。上完班就很累很累的样子，以为她病了。可劝她休息不肯，劝她看医生又说好着呢，她很担心，就把这事悄悄告诉了正好来找她们玩儿的雅婷。雅婷试探着问表妹，见她无从开口的样子，于是像没事人一样说：
“后天我和建平过生日，特意来邀请你们到时参加！”
“好啊！”小娜十分兴奋。高亚荣却说：
“又是你们那些狐朋狗友？我不去。”
“这次不要他们，只有我们几个最亲近的人。”
“那可见不着他了。”小娜心里想着，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高亚荣却高兴了：
“这还差不多！咱们准备怎么玩？”
“唱歌跳舞呀！”小娜又来了兴致，提议说。
“那我们这两天可得好好练练歌了。”高亚荣痛快地答应了。
雅婷回去对建平说了只想和表妹及小娜一起过生日的打算。建平答应了。不过他提出，谁不请都行，但凭他和付超的关系，他过生日付超不到场却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者，要唱歌跳舞只他一个男士不合适，如果有能歌善舞的付超在，气氛一定相当热闹，还有一点，小娜似乎对付超有些意思，付超也说过小娜单纯善良，可以纳入关注范畴，所以他有意为俩人制造机会。这要求不过分。雅婷点头了。
可付超一听又要见那个专会扫兴的高亚荣，不答应了，把他的光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算了，饶了我吧！就算舍了刘小娜我也不想再见那位蒙面观音了！我还是等你们回来，和大伙一起为你们庆祝生日吧！”
建平岂肯罢手：“咱不理她就完了。”付超还是摇头摆手。
“哥，兄弟求你了，你就给个面子吧！我和雅婷刚结婚的第一个生日你就不参加，兄弟心里多不是滋味!”
付超是个为兄弟肯两肋插刀的人，既然建平这么说了，那就舍命陪君子吧！
“行，我去。”但又坏坏地一笑：“不过，我要带上楠楠。”
他的企图再明白不过：你高亚荣不是自命清高，讨厌不入流的作派，看我这种人不舒服吗？那好，我就偏偏作那种不入流的事情，让你看，让你听，叫你不舒服个够！要不，前几次岂不是白白让你得了便宜？建平会意的一笑，雅婷却不答应了，她狠狠地瞪着建平，建平忙陪着笑说，多一个人热闹，只要超哥肯去，管他带谁呢！你不喜欢，不理她就完了。雅婷只好作罢。
几个人出发，应要求把付超先扔在楠楠处，任他俩胡作非为，然后驱车赶往纺织厂去接刚下早班的小娜和高亚荣。
高亚荣今天一反常态，心情极佳，不仅穿上了嫂子为她买的漂亮衣裙、高跟皮凉鞋，还在小娜的怂恿和帮助下，化了淡妆，梳了个漂亮的发型。
常言道佛靠金妆人靠衣裳，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何况女孩本来就不丑，经过这一打扮，刷的就像换来一个人。连表姐雅婷见了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女孩站起身，在她面前做了个优美的造型，问到：
“姐，看我怎么样？漂亮吧？”
“行啊，妹！这么一收拾，要是不说话，姐还不敢认你了呢！”
三个女孩嬉笑着走过来，正在暗自嘀咕的建平一见这个曲线优美气质高雅，和他印象中的高亚荣完全判若两人的靓丽女孩，也不禁暗自惊叹：
“这是高亚荣吗？原来这么靓啊！”
他夸张地赞美着，雅婷一拍他，自豪地笑了。
楠楠打扮得花枝招展，挎着付超的胳膊出来了。付超今天有意要气气对头高亚荣，故意学她目中无人的样子，搂着楠楠坐在前排，又亲又抱，又摸又捏，肉麻骚包得叫人不好意思看。他做着动作心里说着：“你不是清高吗，看不惯吗？那快下车呀------怎么还不叫车停下？”
可是直到到了地方，那个人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地和雅婷小娜轻声说着过去的某件趣事，有一两次竟然还笑出了声！
建平去停车，一行人下车等他。纳闷的付超搂着楠楠借机偷偷去看那个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不由呆住了：
“唉------？！这个站在小娜雅婷旁边，没用口罩捂着脸的漂亮女孩是谁？这么靓！身材这么正点！！还有，对我刚才那么肉麻的表演，那俩美人儿表情都那么不自然了，她怎么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哦，对了，人家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一定没看见！那好，我就来得再露骨点，看你还能忍多久？！”
于是，他搂着楠楠故意从她面前走过，轻佻地一捏她的屁股，浪声浪气地说：
“宝贝儿，超哥今天厉害吧？”
虽然压低了嗓门，但他知道，跟前的对头绝对看得清听得见！然后他集中所有的神经，注意着那个人的反应。
可是，奇怪！人家依旧对那两个花容大变的美人儿说着话，轻声笑语的，对他的作派根本视若罔闻！倒是楠楠觉得他今天有些过分，虽然在私底下他们比这还要肉麻，可现在毕竟是在光天化日下，还当着他几个朋友的面，她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她悄悄拧了他一把说人家看着呢！付超这才收敛一些，‘忽然记起’几个人互相还没介绍，正好，借向她们介绍这位发廊女，再刺激一下她！这样想着，他搂着楠楠一转身，面向几位女士。
“介绍一下，这位是楠楠，这位是建平的夫人高雅婷、朋友刘晓娜，以及建平夫人的表妹高亚荣。和几位仙女走在一起，我付超不胜荣幸啊！”
他呵呵笑着，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却专注着对头的神情举动。只见，三个女孩中，只有她自然大方地向楠楠投来友好的目光，并微微一笑，丝毫没有雅婷和小娜的嫌恶、鄙夷之情！
建平停好车，大家一起向饭店走去。到门口，女士优先，雅婷最先，小娜其次，高亚荣本该第三，但她却微微让开，请发廊女楠楠先进，然后才款款而行，并挨着楠楠坐下。雅婷和小娜为了掩饰和发廊女同处一桌的不快，私底下低语着，高亚荣却不加入她们的谈话了，冲有些尴尬的楠楠一笑，赞美到：“你真漂亮！”
在楠楠的记忆中，她从来都是被女人们咒骂的、看不起的，但是今天，却有一位正经女孩冲她微笑，为她让路还夸她漂亮，她不禁有些愕然，忙向付超投去不解的目光。
付超其实也被对头的一系列举动搞糊涂了：她难道看不出楠楠的身份？不会吧！凭楠楠的举止打扮以及我雅婷小娜和建平对她的态度，傻子也看出她的身份了！可她明明对她以礼相待，怎么回事？！亏他脑子快，他神态夸张地歪头打量打量楠楠，点点光头说：
“是，是挺漂亮！”然后，像头一次见高亚荣似地，也打量打量她说：
“你也不错呀，和她一样靓吗！”
他故意把她和楠楠扯在一起说，除了主动和她搭讪外，还是想刺激一下她，看看她的反应。
可是，当他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时，人家竟然和以前一样，理也不理，看也不看他，转头注意起小娜雅婷的谈话去了，仿佛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My GOD!!!
他不由在心里狠狠地叫了一声！
高亚荣今天的表现令除了生疏的楠楠，知道她了解她的表姐外的每个人吃惊。她一改以往人们印象中的冷僻和沉寂，频频和大家干杯，并借着酒劲又唱又跳，仿佛有说不尽道不完的快乐需要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