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谷糁子

    关中平原盛产小麦，这里的人也就以面食为主，但还有一种粮食，虽然不如小麦那么受人重视，但农村人几乎每天都吃，这就是玉米，也叫“苞谷”。在过去困难时代，苞谷可是人们的主食。

    关于苞谷的吃法也很多，最常见的事做成苞谷糁子，也可以做成搅团，还可以做成苞谷糁子面。

    苞谷糁子，城里人把它叫作“玉米粥”，而我们就叫糁子，一般每天早晚都要吃。将玉米粒晒干后磨碎，黄澄澄的。做的时候，舀上一碗苞谷糁，等锅水烧开后，一手端着碗往锅里慢慢地倾泻，一手用铁勺在锅里慢慢转圈搅动，这可是个技术活。然后盖上锅盖，用中火烧上两煎，要不断搅动，等两煎之后，苞谷糁子就熟了。在做苞谷糁的时候，要放一点碱面这样才会熬得糊糊的。

    苞谷糁可稠可稀。夏天一般吃稀的，平时吃稠的。稀的可照见人影儿，喝着爽滑顺口；稠的在碗里结成一个整体的团块，吃着香甜绵软。吃稠苞谷糁的时候，会吃的人就用筷子顺着半个碗边刮着吃，直到吃完后碗里很干净；不会吃的人，就用筷子在碗里这儿挑一下，那里刨一下，碗里一团糟糕。吃苞谷糁当然是要就菜的，关中农村，一般都是就酸菜、白菜丝、萝卜丝等生鲜蔬菜。

    我是喝着糁子长大的，也爱喝。现在每次回老家，母亲知道我不爱喝米稀饭，总会熬上一锅糁子，香香糯糯的糁子里总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搅团也是人们常吃的一种做法，好像女人们最喜欢吃，有句俗话：吃搅团，吃搅团，吃了搅团想老汉。就是开玩笑说女人爱吃的。

做搅团的苞谷糁，要用磨得很细的包谷面。做搅团不难，只是很费劲，要一手端苞谷面，一手拿擀面杖，把面粉均匀地倒入开水锅里，同时不停地搅拌。俗话说：搅团要好，七十二搅。这是形容，其实何止七十二搅?总要成百成千方好。搅团搅团，关键就在这一搅之上。搅好之后再倒入适量的开水，盖上锅盖，用温火慢慢闷烧，让面全部熟透，再行搅拌，这样做的搅团吃起来才会柔韧劲道，

    吃搅团时也有不同的吃饭。最普通的吃法是，水围城，将做熟的搅团用勺子盛在碗里，浇以浆水热汤来吃。还可用一种特制的漏勺，将热的搅团盛入，漏进凉开水盆中，成蝌蚪状，这叫做鱼鱼。可浇热汤吃，可凉调吃。还有一法，将搅团趁热倒入盆碗之中，待凉透后，慢慢地倒出来，切成条块，烩热吃、凉调了吃，皆可。

    搅团，在困难年代可以说是农家的救命饭，现在西安城里开了不少搅团店，这种家常饭也登上了大雅之堂。

    记忆中最深的吃法就是苞谷糁子面，就是把苞谷糁和面条结合起来的一种做法。

    过去粗粮多，细粮少，能吃上一碗干面，是很奢侈的，于是，勤劳的主妇们就想出了一种粗细搭配的做法。做苞谷糁子面的糁子要熬得很稀，等锅开熬两煎后，放入切成约一指头长短、细细的面条，再将蒜苗切小段，红萝卜、豆腐切丁，炒熟后放入面里，再放点菠菜，就大功告成。舀上一碗，黄黄的苞谷糁、红红的罗卜、白白的豆腐、绿绿的菠菜，看着就很诱人。寒冷的冬天里吃上一碗，热热乎乎，稠稠糯糯的，格外的香。

    我小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最不爱吃这个饭，家里做这饭时，母亲总是提前给我将面捞出。现在想想，那时是多么的幼稚和无知啊！

    今天，天冷，我倒是格外想吃一碗苞谷糁子面，不在于味道如何，好像更多的是一种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