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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做这样的人”—赵寿山将军不怕株连看彭总 彭德怀(1898—1974)原名得华,号石穿;1898年10月24日出生于湖南省湘潭县石潭镇乌石寨彭家围子;1974年11月29日14时25分在北京含冤辞世;前妻刘坤模(1910—?),因战争原因失去联系,后娶浦安修(1918—1991)为妻,无子女。
彭德怀是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卓越领导人之一;他把毕生的精力献给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社会主义国防及建设事业,建立了不朽的历史功勋;他始终保持坦荡的革命胸怀,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他极其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始终保持劳动人民之本色,一直受到全党、全军和全国各族人民的尊敬、爱戴和怀念。
1959年7月,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庐山会议)期间,彭德怀勇于直言,为民请命,写信给毛泽东主席,对三面红旗(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运动中的错误提出批评:“谷撒地,禾叶枯,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来年日子怎么过,我为人民鼓与呼。”引起了毛泽东的强烈不满。
彭德怀开始遭到错误批判,并在中共八届八中全会上,被错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的首领,先后被免去党内外一切职务。1962年1月,中共中央召开扩大的工作会议(七千人大会),会后大部分遭到错误批判和处理的党员干部,包括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所谓“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的主要成员都被平反,并且恢复了工作。而唯独彭德怀没有,反而又被扣上“里通外国”的帽子。1962年6月,彭德怀再次愤然给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写信(八万言书),反驳强加给他的不实之词,因而再次受到错误的批判和审查。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后,彭德怀被红卫兵从成都押回北京,更加遭到了无端诬陷和严重迫害,并且惨遭长期关押和批斗。长期的肉体摧残和精神折磨,让彭德怀身患结肠癌,于1974年11月29日14时52分,在北京含冤辞世,他没有等到彻底平反昭雪、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赵寿山将军看望彭德怀元帅
1959年9月30日,就在离举国欢庆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十周年大典前夕,被扣上“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首领帽子的彭德怀元帅,却不得不举家从中南海搬出,被迫来到北京西郊的挂甲屯吴家花园居住。
挂甲屯,传说是北宋杨家将中的杨六郎北征辽邦时曾在此挂甲歇息之地。挂甲屯里有座古老的吴家花园,园内有座四合院,据传是三百年前吴三桂修建的一处园林。新中国成立后,这座园林虽曾做为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的专家招待所,但这“吴家”二字却始终冠于该园的称呼上。
彭德怀住进时,吴家花园虽仍称为“花园”,但由于年久失修无人居住,早已荒芜凋落。院中一片空旷的荒地上,长满没膝的野草。面对此情此景,抚今忆昔,无不给人以一种沧桑兴废之感,更何况一代开国元勋彭德怀元帅呢!
也不知是历史的无情嘲讽,还是天意的巧妙安排,在时隔近千年之后,像彭德怀这样一位在中国革命史上战功赫赫、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叱咤风云的忠臣良将,却也被命运作弄安排到此“挂甲”。所不同的是,他不但要“挂甲”,而且要彻底“归田”了。
赵寿山将军和彭德怀的交往,可追溯到20世纪三十年代。1936年底西安事变爆发后,为了对付蒋介石 “讨伐军”的进攻,杨虎城任命赵寿山将军先后担任了渭北警备司令和十七师师长,驻扎在三原,由此“和彭德怀,任弼时,左权、杨尚昆、陆定一、秦邦宪等红军将领朝夕往返,多有交往,获益更多。因之当时凡能有助于红军之处,故无不悉力以赴也。曾忆为放蒋事,彭总曾不惜费时三日以为说明,忠诚感人,至今难忘(赵寿山将军自传语)。”
赵寿山有一次和彭德怀等红军将领合影后,彭总开玩笑地说:“你这一下把通匪的证据弄下了!”赵寿山却笑着回答说道:“怕什么,我还要上山入伙呢(指加入共产党)!”
1938年初,在山西娘子关和日寇血战后,赵寿山将军率领的国民革命军第十七师伤亡惨重,一万三千人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后经过碛口整训,赵寿山将军又率领着三秦将士开赴晋东南地区,开始接受八路军朱德、彭德怀正副总司令指挥,积极开展敌后斗争。
战斗间隙,赵寿山师长经常主动邀请彭德怀等八路军将领,为十七师这支誓死抗战到底的部队讲解抗日战术和抗日政治工作。从此,这两支原先性质和归属均不相同的爱国军队,在彭德怀将军和赵寿山将军带领下,成为了同一战壕里并肩抗击日寇的生死战友,堪称抗日战争国共两党军队真诚合作的典范和楷模。
朱德、彭德怀给上级的报告中说:“我部林师、赵师、刘师、徐旅、所获颇丰”,其中赵师就是指赵寿山师长率领的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十七师,林师指八路军林彪的一一五师,刘师指八路军刘伯承的一二九师,徐旅指八路军徐海东的三四四旅。
1938至1944年,赵寿山将军率领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在晋西南中条山以及河南荥阳抗战期间,和八路军彭德怀副总司令仍然是亲密无间,相互配合,共同抗击着日寇。
1947年3月,赵寿山将军终于逃离蒋介石的魔掌,历尽艰险回到延安,毛泽东又派他给彭德怀当副手,担任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第一)野战军副司令员,协助彭德怀司令员解放了大西北。从1937年至1949年十三年中,赵寿山将军和彭德怀元帅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锤炼出来的战友情义,在血与火中不断得到升华。
1959年底赵寿山将军调入北京工作,正逢庐山会议闭幕不久,彭德怀身陷逆境,他一下子从毛泽东笔下的“唯我彭大将军”沦落成为了“反党头子”。
对于落难后的彭德怀,几乎所有的人都亟不可待地要和他划清界限,唯恐躲避不及而惹火烧身。这时候,唯独赵寿山将军却丝毫不顾及个人安危,甚至不惜看某些“权贵”的脸色,坐某些“衙门”的冷板凳,非要见毛泽东为彭德怀鸣不平。特别是不久他又不经过任何人的批准(谁有如此胆量),公开敢冒险去看望“虎落平阳”的彭德怀,给这位开国元帅带去了人间真情,危难之中见人心。赵将军的这种“胆大妄为”,在当时万马齐喑的政界、军界中,实属凤毛麟角。
根据当年在赵寿山将军身边工作人员回忆:“这件事发生在赵老(赵寿山)调到北京后不久。赵老平时要去哪里,总要提前告知我们,便于做好准备。可惟独那一天早上他突然说要外出,但又不讲去哪里,还不让带警卫战士,只让我通知司机,把车一直往城北颐和园方向开。赵老平时人很随和,坐在车上经常爱给我们说个典故,讲个笑话,我们都把他看成是自己的父辈。而这一次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我们也不敢多问。”
吉姆轿车快开到西苑时,赵寿山将军才开口说要去吴家花园看望彭老总,这时工作人员和司机才恍然大悟。其实赵寿山将军早已深思熟虑多天,他深知这个时候去看望彭总,可能会给自己招来什么样的政治后果,甚至是灾难,因此他不愿提前让人知道,包括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司机知道吴家花园,车很快就开到了。
这位工作人员回忆道:“到了吴家花园大门口,我先下车过去联系,可赵老已经忍耐不住了,他在车里对执勤哨兵大声喊道:‘你们往里传,就说赵寿山来看他来了!’不等哨兵答复,赵老就让司机把车直接往里开。司机是复转军人,也是个急性子,听首长发了话,不管三七二十一,车头差一点撞上哨兵。车开到二道门时,只见彭总和秘书已经站在门里了。赵老刚一下车,彭总就抱怨他说:‘谁叫你这时候来的?你这不是没事找事?’赵老却用浓厚的‘秦音’倔犟回答道:‘怕什么,大不了把我和你关在一起,能把我咋?’赵老和彭总并排走进正房,坐在大窗下长谈了一个多小时,我们都在门外走廊口等待。当赵老和彭总走出客厅时,彭总执意要送赵老到院门口,赵老紧紧握住彭总的手说:‘彭总留步,不要再送了,你要多保重!’两位老人含泪告别。”
这位工作人员还说,赵寿山将军从吴家花园回来以后,仍然没有从悲愤的心情中走出来,他一直闷闷不乐。赵寿山将军的老朋友们,如南汉宸、杨明轩等得知此事后,先后来家里埋怨他是感情用事,对朋友的感情太重,也不看这是啥时候,是没事找事……面对老朋友们的担心和善意的数落,赵寿山将军很不服气,他还是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倔强说道:“彭总是党的功臣,长期领导我工作,我就不能看看他?共产党难道就真的不讲人情?就这么一点点事,看谁能把我咋!大不了把我和彭总关在一起算了。”
赵寿山将军之后不久在写回忆录《与蒋介石二十年的斗争史》时,他仍然坚持实事求是,毫不避讳和彭德怀多年的密切交往关系,赞扬彭德怀。因此许多老朋友都为他的倔犟而捏着一把汗,生怕他惹出祸端来,但心里却不得不敬佩他的胆量和人品。
赵寿山将军的生活秘书后来说:“从吴家花园回来后,赵老接到过一个电话,详细内容我也搞不清,以后赵老的情绪就好多了。”事后,彭总的夫人浦安修曾有感而发地说:“当时敢公开来吴家花园看望彭总的,除过赵寿山外,真的没有几个了。”
当年的实际情况确如浦安修所讲,彭德怀元帅被软禁于挂甲屯吴家花园后,昔日的战友、同事、朋友中,有胆量去看他的,寥寥无几。敢去看望彭总的几个人中,憨厚老实的朱德元帅,解放后经常在党内受到无理指责,1959年又在庐山挨过批,会后在九月间的军委扩大会议上他又被迫检讨。但朱老总心底无私天地宽,他不怕党内权贵玩弄权术进行陷害,仍然经常去找彭德怀下棋,给彭老总带去不少老战友的安慰。
第二个人是人民解放军中的李志民上将,他和彭总是湖南老乡,又是抗美援朝的老部下、老战友。他一直同情彭总的遭遇,但又惧怕政治压力,惹火烧身,便让儿子偷偷去吴家花园向老领导问好。
再下来就是杨献珍,他时任中共中央高级党校副校长,可以借口彭是特殊学员而公开前去看望他;最后一个是杨尚昆,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他一直负责着党内高级领导干部的生活管理,工作关系也让他能明着去看望彭。
除此之外,能够敢于公开看望逆境中的彭德怀、并公开为他鸣冤叫屈的,只有被大家误认为的“前国民党起义将领”赵寿山了(实际上赵寿山将军早在1936年“西安事变”期间就参加了革命)。只可惜赵将军和彭老总两人当年的谈话内容没有被记录保存下来,成为了永远无人知晓的秘密。
1965年,赵寿山将军不幸身患癌症,临终之前却仍然念念不忘洗刷掉老战友们的冤情。他不止一次呼唤着彭德怀、习仲勋的名字,期盼着能够早日为他们平反昭雪!
“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十年文革浩劫结束后,历史最终还给了彭德怀元帅一个公道。赵寿山将军如果得知,他一定会含笑九泉的。做人就要做向彭德怀、赵寿山这等奉行道义之人,“于国于民敢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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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初赵寿山将军(右四)和彭德怀(右六)、任弼时(左四)、博古(左一)、杨尚昆(左三)、陆定一(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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