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女人的泪

苦涩女人的泪

 

 

痛苦的路还能走多远？ 

 

 

校园留给人的不仅是知识的启迪，更多的是留下了许多美的青春回忆，如歌的年华，如诗的梦。我们是老师的开门弟子。三十年后，为了感恩于老师对我们知识的启迪和传授，我们接受老师儿子婚礼的邀请，也借此契机让分别几十年在全国各地的同学有了一次大型的同窗聚会。

那是十月的一天，同学们相约来到一个豪华的酒店。耀眼的灯光，喜庆的红气球挂在酒店大门的两旁，乐队奏起《婚礼进行曲》酒店大厅摆满丰盛的菜肴，空气中呈现一片喜气洋洋，祝福着一对婚礼的新人。特别是新郎，这个还在母体里就受到同学们祝福看着成长的孩子，我们感叹着岁月时速催人老，不经意间，青春少年同学都是中年人了。

虽然，时光的流失，改变了我们的容颜，改变了我们的形体，改变生活的方式，但沉淀在心底的那颗年轻的心还在，少年同窗的情愫不变。同学寒暄着，彼此问侯着，门外走进来一位女同学，虽然装束有点与众不同。但音容还是那么的熟悉，原来是几十年失去联系也无音信的叫凤的女同学，几个曾要好的女生都高兴的拥向了她，彼此间都流下了思念和牵挂的泪水。只见她，头发搭在双肩，面色红晕，皱纹爬上了她的额头，两个发光的耳环带在耳垂上。给人一种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感觉。心酸的情感沉淀在我的心里，一个曾秀美的靓女，让岁月蹂躏的如此世俗和陌生。由于她在农村生活的习惯，几十年都没有和同学联系，她很激动的给同学们递上了烟。当她走到一位男同学时，惊异了片刻，难抑制内心的激动，眼角溢出淡淡的泪花。手轻微的颤抖着，面前的人竟是军。虽然，他已经发福，略带银丝的头发有些秃顶，微微隆起的肚子，显而易见，但微笑的面容仍然是梦中少年的影子。

军是一个饱经世事的成熟男人，理智的接过递上的烟，手与烟交流时，四目相视，瞬间两人的脸上都划过微妙的神态。然而，婚礼的乐曲很快冲淡了眼前的一幕。大家的思绪回到了婚礼的场面，望着风度翩翩充满幸福神态的新郎，不由让同学想起三十年前，他步履不稳和玩耍的生活情景，忆起遥远的校园生活，也自然的想起熟知的凤军那段遗失在校园的青春初恋。

凤是同学中很优秀的女生活泼可爱，在记忆里，她的嘴角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唱歌很动听；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为人随和；与世无争。有着青春少女美的神韵，很多同学都很喜欢她。她的同桌，一个叫军的男同学，高高的个子，有着做人大气的胸怀，语言不乏幽默感，对她更是有着倾慕的情愫。在70年代，我们的同学没有现在校园里的开放和扩宽的视野，我们同桌的中线是我们男女生划分的界限，不可越雷池一步，就更别提交往了。但他们与众不同，交流的眼神，切磋学习的身影，都有着淡淡的情愫。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在一次学工的活动里。那个年代，学校没有学习的氛围，什么学工，学农，学军是当时教育体系最时尚的风气。我们学工是在制锁厂。生产门锁的原材料都是一些废旧钢铁，同学就干些搬运废铁的活。大块的铁搬运到车间，本来铁就很沉的，再加上路途远，男同学搬运一次都累喘息息，就别提女同学了。所以，每当凤搬运时，军是不管同学们说闲话的，都帮着她。。有一次，他帮凤搬运时，两人的手不经意的碰了一下，恰巧被一个爱调侃的男生看到，他当场编了一段顺口溜，（内容时间太久，早已记不清了）引得在场的同学笑声一片。军是嘻嘻哈哈搪塞过去，而凤做为女生有些羞涩，其实同学们开些善意的玩笑，说说笑笑就过去了，谁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有一位爱打小汇报的女生，把发生在制锁厂的这段插曲，竟告诉了班主任老师，当时老师也是年青人，虽然教育工作很敬业，但缺乏一些人文教育管理的经验，非常的生气，把凤叫教导室说：凤，你是女生，生活要自重，注意小节，不能影响学习的，不能再让你和军一桌了“。然后，不听凤做什么解释，就把军调到了另一桌。使凤在同学面前有了很大的压力，回家后爬在床上，哭了很久。就这样阻止了校园这段青涩的情感。（几十年后，当老师得知风的生活境遇之苦，很懊悔的阻止了这段情感）当然，也不能怪老师，毕竟那时我们还小，不懂世事，生命的发展空间很大，这也许是命运吧？这断青涩的恋情，就这样失落在青春的校园里。　　
　　军是部队的子女，在一个深夜，班级的军队子女都跟随部队去了南方参了军。第二天的学校课堂上，课坐空了一半的同学，自然军也不例外，就这样军也来不及和凤说什么，命运就这样把一对青春的恋人分开了，从此天各一方，几十年无音信。而凤在军走后不久，转学了，后来，听说在上山下乡的热潮中，插队去了北方的农村，嫁给了一个农民为妻，毕业后，就不再知道她的消息了。几十年来，同学们无人知晓她的生活情况，音信全无，岁月在无声中流淌着，许是苍天的恩赐给这这痛苦的女人一缕生命的阳光，许是。同学几十年真情的寻觅，许是同桌的你歌声的呼唤，在新人婚礼上，同学多方寻找，凤终于回到了我们的中间。还没有从回忆的意境回到现实来，新人的婚礼结束了。同学们的余兴未散尽，有人提议再聚，话音未落，大家就一拍即和，来到了楚风楼酒家。

于是，我们驱车来到了楚风楼酒家。大家坐好位置后，互相举杯碰盏，叙述几十年的校园的往事，每人依次介绍现在的生活和工作情况，到凤的时候，她已泪流满面，不知为何要哭泣？给同学们的心带来了一种压抑，给欢乐的场面带来一丝阴影。为何在这欢乐的时刻有如此悲伤的情感，在一次我们外出旅游时，痛苦的题解有了答案。　　
　　那是五一的长假里，同学约好到沈阳去看望同学的父亲，一位同学们小时侯的非常崇拜的一个老人，早年是军区的司令员。记得临行的早晨，虽然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是，身穿的风衣，被阵阵略带寒意的晨风吹了起来，同学们来到曾经的校园，此刻，我们曾经熟悉的楼景，一草一木，一景一情，都牵起我们遥远的校园回忆。学习的书声，玩耍，调侃声，历历在目，过去是多么让人留恋和忘怀的岁月啊！同学们都流连在回忆的梦里，不愿醒来。伴着鸣笛的车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大家的面前，同学们上车后，惊讶的发现，风坐在副驾驶的座上，“她怎么来了？”猜测中大家做好了位置，军熟练稳重的启开油门向阳城的方向驶去，军在部队复员后，在一家大企业作司机，他为人善良，正直。宽容，做人有着豪爽和大气，有着开朗的个性，原来是军开车从几千里外的乡村，接凤参加这次的旅行。　　
　　原来，同学聚会后，凤那痛苦流泪的双眼，和曾秀色夺人的梦中女孩，交替的闪现在军的脑海里，他那平静几十年的心境，泛起阵阵涟漪。这颗牵挂的心让他涌起探询凤生活轨迹的冲动。在幽雅静谧的酒店里，军为凤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宴请了她。当她风尘扑扑的入坐在豪华富贵的宴厅里。有一种隔世如梦的感觉，仿佛在梦境中。这位年轻时，秀色夺人，美貌压群芳的女同学，被乡村生活磨砺有些呆板木呐，不会说更多的话语，只是望着在梦里不知呼唤多少次名字军那熟悉的脸，惊异和感激让她的双眼噙满了泪水。还是他笑容可拘的打破温馨带有一丝压抑的气氛。轻言到；“几十年吃了不少苦吧？我一直在惦念你。可找不到你啊”！几句问候，她象见了娘家的兄长，断续向军倾诉心里的苦闷和婚姻的无奈。他细心的聆听凤的每句话，只见他手中的烟蒂不时被用力揉碎，紧锁眉头。此刻，他虽不能品尝凤的苦水，但他能触摸到她那颗破碎的心灵。他轻轻的为凤点燃了一只烟，香烟缠绕的火苗映照着这对初恋情人的脸庞，也助燃了埋藏几十年青春的情愫。他连声不迭的道；“错过了，我们错过了青春的岁月，都有了各自的生活的轨道，事业和家庭。这辈子，我无缘给你生命全部的爱，但我承诺一世会做好同学好朋友来关怀你的。”军那朴实无华和真挚的情感感动着凤的心，此刻她眼中的泪痕已融入了幸福的泪花，在几十年苦潭生活的她，象是捞到了一颗幸福的稻草，触及到了一点幸福的边缘。她珍惜这迟来的幸福说；“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今天能牵上你的手，我已心满意足了！”岁月磨灭不了历史的痕迹，生命里很多真挚的情感和友谊的价值，都是苍天恩赐的精神财富。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行驶的车里，一路上同学玩着牌，笑声的聊着，欢乐荡漾着车内，只有凤静静的坐在前排，沉默无语，脸不时的探出窗外，一支支烟抽起来，不时的对同学的调侃勉强一笑。我和凤虽然近在咫尺，但探寻不到她内心的伤痛。当汽车行驶到乡村大地时，一片片葱绿的田野，一排排土盖的小房，柳条的枝叶敲打着车窗。触景生情，凤又哭泣起来，看着曾经是城市秀丽的女孩，下嫁农民为妻，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的眼角溢出了泪花，世界上一切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不知用什么语言来扶慰这伤感的心。军递来一条毛巾，我的同学们，都带着真诚的情谊，由惊讶到同情，由理解到宽容。在历经4小时的长途里，同学的欢笑声，凤的哭声，汽车的笛声，交织在一起，编织了一曲生活的小插曲，留在旅行的记忆中。

到了沈阳，秀丽同学接待了我们，我们买了水果花篮去医院看望了她的父亲，老人重病卧床，吸着氧气，打着点滴，已不能说话，哀伤的眼神看着我们每个人，以失去当年军人的威武和尊严，同学们都流下了泪水，感叹着人生的悲哀，生命人间重晚情。医院归来的沉重的心情，很快被游览城市的街景的喜悦心境所代替，我们中午简单的吃了便饭，就回到了宾馆休息。　　　　
　　在傍晚的时候，秀丽夫妻邀我们在豪华的房间宴请了我们。房间充满了温馨的气氛。酒，耀眼的彩灯，同学们举杯碰盏久别重逢的喜悦，相逢是一首歌的乐曲，平和。温馨。浪漫的气氛荡漾在整个房间，让人思续万千。在浮华的世界里，在物欲横流的社会，能拥有这一方

的精神乐土，无拘无束，畅说欲言，倾吐心声，是生命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大家都沉醉在这美好的时刻，凤也一杯接一杯，给人的感觉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军不时的将凤的酒杯倒在自己的杯中，以微妙的情感关照着凤。同学因为都同情凤几十年独熬农村的孤苦心境，也都劝阻她，正在这时，安丽的儿子推门进来，大家欢喜的唤孩子入座，意想不到的场面发生了，只见凤将丽的儿子拥在怀里，失声痛哭，只有心中有伤痛，才能在这种时候失去情感的控制，大家又在一丝遗憾的情绪中结束了晚宴。

回宾馆的路上，由于医疗职业的习惯，我始终和凤在一起，她还是流着泪水对我说：“十几年来，婚姻的痛苦我已习惯了，只有孩子才是支撑我生命的动力，可如今，孩子遭了坏人的陷害，也入了监狱，我未来的命运是黑暗的，看不到一点光亮呀！”，望着流泪的眼神，我的心也深深的被刺痛了起来，是啊，孩子都是娘身上掉的肉，母子连心啊！，我无能用语言来安慰眼前这位悲伤的老同学，只能任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的肩头……

到了宾馆后，大家都分头休息了，在我就寝洗涮时，同学惊恐跑来找我说：“凤伤心抽搐了，心脏也不好！”我速带着血压计和药物 {同学都已是中年人，疾病时时威胁着我们的健康，职业的习惯，我经常带着医疗的工具}来到了凤的房间，用力按着人中，给她吃了药，凤苏醒了，大家松了一口气。凤也向同学表示了歉意，大家都回房休息了。]我不放心凤，就留在那里陪着她。

记得那是春意絮怀不去的夜晚，窗外那明亮月儿一点点升起来，如水的清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的枝叶，射进了房内一缕月光，使宁静的房间显的温馨柔和，凤紧紧拉着我的手流着痛苦的泪水，向我叙述着那情伤痛苦的往事，为了创作和阅读的便利，凤改为第一人称“我”

 我在军走后不久，也就是 1977年的夏天，乘上通往北方农村的列车，踏上了人生的第一步，随着火车鸣笛的声音，妈妈牵着我的手松开了。从此我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父母和亲人及这座城市，这里将不再有我情感的归宿。来到农村后，旷野的绿色大地，苍穹的蓝天，清新，流动的空气，一种新鲜感冲淡了我对父母和家乡的思念。新鲜感过后，很快我就和社员一起到大地里干活了。大队的时钟三更敲起，社员集体吃完大锅饭后，杠着农具去了大地，薅草，铲地，一垄垄黑色土地远远望不到头，从没有干过重活的我，累的真是腰酸腿疼。收工后，夜晚我躺在集体户的火炕上，四壁透风，阴森寒冷，只有一缕月光射进房内，才有了一丝的暖意，我们几个女同学数着星星想家呀，多么想触摸妈妈那温暖的双手，多么想依在爸爸那宽阔的臂膀撒娇啊。夜里村庄的野狗不停的“汪汪”的狂叫着，女生缩在被里偷偷的哭泣着，那一段的生活经历是我年青生命里最艰苦难熬的日子，不堪回首。 

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扣响我痛苦生命的大门，从此缠绕和毁了我的一生。那是，1977年金秋9月，收获的季节。我和社员正在在大地收运甜菜，把绿色的甜菜从地上起出来，称好运到马车上，公社专门有人收购的。社员们相互调侃的话语，逗的我们这些知识青年也跟着捧腹大笑，朴实无华的田间生活好不热闹。正沉浸在快乐的秋收里。不远处，走来一个的中年人，是生产大队长，他宽宽的额头，虽是五十多岁的人，但那头浓密的的黑发，并没有白去几茎。只是双颊上塌陷的深窝，那饱满额头上深深的皱纹透出年龄的秘密。身穿一件旧背心，胸部和胳膊上的肌肉隆起来；挽着蓝色的步腿，一副庄稼人的模样。他虽是生产大队长，但家是在村上小队居住。所以社员见了他都热情的三哥，三叔的打着招呼，他对热情的问候和目光点头的回答。不时的也和女社员婶子长嫂子短的说些调侃的话语。只有我们几个女生对他感到陌生和拘谨的。他走到女知青前道：“知识青年来农村不惯吧，在城市也没有干这样的重活吧？”他的一席话，让我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女孩子，感到了一种亲切，心内的紧张情绪松弛下来。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脸上，问道“叫什么名啊？多大了？”我说：“十九岁，同学都叫我凤的。”他听了我的话，开玩笑的说“名字好听，城里的风凰。落在了农村，委屈了啊！”顺着他的话音，我抬头看去，话虽温馨，现在想起，那时的他的眼睛也略过一丝难捉摸目光，只是因为年轻识不透。大队长向社员们嘱咐了一些秋收的事情就骑着自行车走了。大约是一年后，农历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村里的农户忙着杀猪，包豆包，压豆腐，准备过春节。我们集体户，也入乡随俗。把养了一年的200斤猪给杀了。杀猪的那天，几个女生早早起来，最后给猪喂食，男女生都来到了猪圈，也都有些不舍的。不多时，请了一个老社员拿着长长的尖刀，随着猪的一声惨叫，腹部被割开，鲜红的血液溅到院的地上。然后，女生们动起了手，拾掇拾掇就把肉和酸菜炖在一起。宴请了村里的大小队长会计等一些人，平时，他们对知识青年都给些关怀和照顾的。也是表达集体户知识青年的谢意。大队长也在其中，（我们也和社员一样叫他三哥）喝酒时是天下壶边无敌手，几杯白酒下肚，就滔滔不绝的说起了酒话，瞅着我对小队长道：“大队上缺个记工员，凤年岁小，聪颖，让她去吧！”话音刚落，同学们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眼神，我因幼稚自然也喜出望外。到队上去记工分，不干农村地里的重活，这是知识青年最好的差事了。就这样春节过后，开始春耕时，我就做了大队的记工员。

每当晨起时，集体户的同学们扛着锄头去了大地。我就向着相反

的方向去了大队办公室。可谁知道，队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让我嫁给他的侄子，他侄子也是在村庄南头居住。没考上高中，初中毕业就回乡务了农。让我意料不到的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大队长竟然设下了一个圈套。那是在一个夏日的一天，我和平日一样去了大队，大队长见了我来了，对我说：“凤，今天公社领导通知大队干部去临江队开秧苗现场会，我和张会计，妇女主任都得去开会，大队这里，由你看家吧！”可在他走后不多时，他的侄子来了，说是找他叔叔，平常在地里插秧割地时，也都见过面的。我说；“三哥（对大队长的称呼）不在，得些晌才能回来呢！”他侄子说“啊，那我等他吧。”说着自己就搬过椅子座下了，眼不时的光顾着四周，没有走的意思，我的心有些忐忑不安，虽说是平常在大地干活时也说过话，但单独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只听到他没话找话和我套近乎，我没了主意，心里就盼着大队的人快回来。不多时，他们都回来了，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设下的一个圈套，他们看到我和一个年青的小伙在屋中，脸上都露出好像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似笑又不笑。再看大队长呢，平时那种平和的神态不见了，就好象我们做错了什么错事，有一种责怪的目光。他的侄子呢，刚才还滔滔不绝底气十足的说着话，现在却在众目睽睽露出懦夫的原形顺着门旁溜走了。我当时真是年轻啊，这事过后，暴风雨般风言风雨象我劈来。第二天，村上就传开了，大地里种地的社员，三一伙，俩一串的讲究着，描绘的有声有色，被集体户的同学们听到了。晚上收工后，他们在集体户里，要好的姐妹们就围在一起问我：“凤，为啥你不躲出来，让他们社员说些闲话呢？对知识青年影响多不好啊！”户里的男生也凑上来，我们都是一块离开父母来到着偏僻的农村，相处的就象亲兄弟姐妹。他们着急的说，“是真的吗？要是谁欺负户里的女生，我们决不饶他的，不管他天王老子”。说着脸上都露出愤怒不平的神态。我这才恍然大悟，这是圈套，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我呢？我一定要去找大队长问个清楚的！户里的红霞是我闺中姐妹无话不谈，她陪着我来到了村南头大队长家。开门的是三嫂，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一副瓜子脸，被生活的浪花冲出了许多的皱纹，厚厚的嘴唇显得耿直。快言道：“是凤啊，快进屋！”急忙的把我们让到了小草房，燃起了煤油灯（70年代是没有电灯的）。只见摇坠的幽光映出三哥那苍桑的脸，他正捻着烟丝装旱烟，看见我和红霞马上从火炕上下了地，复杂的表情写在了脸上道“哦，是你们来了，找个地坐吧！”我等不及他的话说完道“三哥，你可得给我做主，社员风言风雨我和锁柱的事。”“是啊，三哥你可得为凤说公道话啊，这可关系知识青年的名誉啊！”一旁的红霞也搭腔的说着。只听三哥的唇里发出低沉的声音，让我心惊不已。他道“风，这老娘们的话，扑风捉影，有的说，没的也说，让她们去嚼舌去吧，别理会她们。可这话哥得说回来，你们知识青年的日子苦，城里的家又回不去，在集体户遭罪不如嫁个人家享点福。俺家柱子，虽说是乡下人，但他也是读了几年的墨水，论人品长相也不赖，不如应了哥的话，嫁给柱子，俺老赵家的地位乡里也是属一二的，哥也亏待不了你的。”说这些话时，三哥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他看我露出惊讶的表情无语，话锋一转道“农村这十里八乡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要在这混浊水塘洗清身也是难加难的事。”三哥的话弦外有音，象是关怀又象是决定，还掺夹着一种威胁。我的头翁的一下蒙了，双眼流着泪都不知是怎么拉起红霞离开了三哥的家，三嫂挽留的的话一句没听见。回到了集体户，我彻夜无眠，泪流到天亮

第二天，户里同学望着我哭肿的眼睛，女生规劝我。男生都无言的沉默着，这种体贴的关怀，象是亲情的兄弟姐妹温暖着我。可我们都是单肩臂弱的雏燕，是无能改变这难堪的境遇。他们扛着农具去了田地，而我独自的在户里不愿去大队。三哥平日那笑容温和的脸变成了欺诈狡猾的闪现在我的面前。我憎恨他。正当我无助时。想起了爹娘。于是，我涌起回家的冲动，和户长告了假，我登上回家的火车。

回家后，娘看见思念的小女儿回来，搓面烙饼的手，来不及洗就把我拥在了怀里。爹也放下手里的烟对妈妈说“快，把烙饼的面换成包饺子，俺老闺女最爱吃饺子了！”望着二老喜与悦色的表情，我只能把痛放爱心里，不忍伤他们的心。夜里，妈妈扳着我的脸问着“老闺女，都瘦了，想娘吧，”娘的话，我止不心伤的泪，扑在她的怀哭了，把发生的事对她说了。“那你就是为这个回来的？”娘惊异道。“是，”我答道。”这可怎么是好啊！”。娘没有读过几年书，是个旧社会过来的小脚女人，整日为家缝逢补补，做些家务，有着很深的封建思想，我的话让娘着实的大吃一惊。只见她慌忙的唤醒了熟睡中的爹，把女儿的话和他说了，只见爹拿起烟盒，慢慢卷起了旱烟无语。他们都是老实的铁路工人，在那个愚昧的年代里，上山下乡光荣。下了乡再回到城里，那对家族就是一个耻辱。半晌，爹长叹一口气道：“老闺女啊，爹不是不留你，没有能力能力让你回城啊，”他纵横的老泪也流下来。我依着爹的臂膀哭道：“爹，我不去农村了，我不嫁人，就守着爹娘。”爹道“老闺女。不回去，单位街道那学校都是要管的，那是不行的呀！咱祖上积德，就听天由命吧！”爹的话象泼了一盆冰水，凉在我的心里。最后一线亲情的希望破灭了。爸爸也就是从那刻起，郁闷成疾，带着对女儿的牵挂愧疚离开了人世，遗憾的是我没有床前尽孝。成为终生的憾事。

 

回乡后，先是社员的闲话缠绕你，再是农活刁难你，三哥是大队长那就是土地爷。有一位好心的社员，村里派她为集体户做饭。同学叫她二嫂。有一天，集体户只有我俩。二嫂说：“凤，你三哥，看他表面嘻嘻哈哈的人，内心可威严了，发起火来，村里的人都惧他三分，社员都背后讲究叫他土地爷，这嘎瘩的一亩三分地上，三哥打一个喷嚏，那别人就得感冒。凤啊，你可多当心啊‘！二嫂的话更让我心沉，我一个年轻的女孩，怎么能挣脱着户与户的农家网呢？柱子几次纠缠那是不必说了，不多时三哥就代表婆家来找爹娘提了亲，过了彩礼，婚事能定下来了。这次婚姻的选择铸成生命的大错。毁了我的一生。

 

     结婚的那天，娘家就来了我的大姐和舅妈。再有就是集体户的似如兄弟姐妹的同学。农村的红白喜事，是讲排场的，况且是婆家娶了个知识青年一个城里的姑娘做媳妇。邻里乡村能凑钱份子的都赶来了，甚是热闹。婆家杀了一口猪，村南头有家白酒酿造厂，弄了几坛的白酒。在婆家的当院办起了结婚的酒席。婆家人高兴的招待着，我记得在酒席上，丈夫笑意挂在了脸上，集体户的男生睁着被酒精刺激发红的眼对丈夫说：“柱子，你听着，你是中了头彩，你可得好好对待凤，要是欺负她，我们哥几个，一定是要收拾你的！”这几句仗义的话，真的让我有一种相依娘家兄弟的安全感的。柱子听后，满脸堆笑的答道：“那是，凤是我媳妇，待她好来不及呢，怎说能欺负她呢。哥几个放心吧！”聊聊笑笑就过去了。可这些话被婆婆听进耳朵，她的眉头动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谁知她记在了心里，宴席散后，客人都走了。草屋洞房里，纸剪的窗花还留喜庆的余温，剩下我和柱子。说真的，我没有那新婚幸福的感觉。望着柱子被酒和幸福灌溉的涨红的脸，映出军的影子，在心底呼唤：军，你在那里啊？”牵起的是对初恋怀念的痛苦惆怅，就是这样我走入了婚姻，婚姻也就成了载满泪水的苦潭。

 

          

   从此,漫长的婚姻生活开始了。起初,丈夫对我很好,一些农村的家庭的重活都不让我干的。我想既然无能改变婚姻,丈夫的体贴,又能减少了一些干农活,也算一丝安慰的，但我的悲哀在于门不当,户不对,城乡的差别。婆婆因三十多岁就守寡，有四个女儿就柱子一个儿子，怕孤儿寡木在村里被人欺负，所以养成为泼辣，刁蛮的性情，头顶上束着几根稀疏的白发，后脑勺缀着一个发簪背有点往前弯，两只小脚走起路来，有些跟跄。集体户男生对柱子说的话，她是句句几记在心里。她就害怕我是城里人不好好过日子，她和几个大姑姐，挑唆丈夫看着我，婆婆总是对我说：“凤啊，柱子爸死的早，结婚钱是村上借来的，你可别让我们家鸡飞蛋打呀！”所以婆家的人就看着我，这种狭隘的思想牵制着我精神和自由。这种痛苦的生活让我心压抑的。她们不让我和别人多说话，经常是扑风捉影的挑唆丈夫打我的。本来老实的他，时间长了也是怕我变心找岔打我。他也变成里一个家庭的暴君。记忆最深的一件事让我想到了离婚。那是1980年，集体户的李伟全国恢复高考他考上了大学，户里的同学们都真为他高兴，提议让二嫂改善生活送他，不知是谁提议让我也去，我们是一起戴着大红花来的这农村的。当红霞来我家找我时，起初，我有点犹豫，这婆家找事还找不找呢，可红霞说：“凤，你咋变的这么软弱呢，集体户是你的娘家，有什么不能回去，你不反抗他们就更欺负你了！”姐妹的话激将了我，“是啊，我也太窝囊了，好好过日子也没捞着好！横竖也是个打。”我拽着她的手，来到集体户。

 

刚踏进户门，同学们高兴的把我围了起来。问寒问暖，问柱子对我好不好。久别的亲切，让我心一酸，眼泪流下来。还是二嫂说了话：‘“凤，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黄米饼，快上火炕热着呢！“话音落后，只见她扎起白围裙去了厨房。接下来，团圆饭开始了，先是户长开了言：今天的团圆饭，凤也来了，是为李伟送行，我们先干一杯吧，说着他先喝了，大家也都干了。然后，大家叙说着往事，未来。情绪一会儿高一会低沉。接着酒劲发泄着。不知是谁唱起《流浪歌》流浪的人儿想家，想那亲爱的妈妈……我们都含着泪唱了起来，王明还吹起了口笛。歌声，哭声，笛声交织在一起。写成了知识青年农村的生活画面。就这样我早忘记了家庭的风暴，在集体户里和同学过了难忘宵夜。然而。回家后等待我的是什么呢？

离开集体户已是夜幕时分，我回到了家，刚进屋丈夫就恶语劈来道：“户里有勾魂的啊，这么晚才回来。”骂骂咧咧的还有更难听的话。我反唇回言道：”我是集体户出来的人，同学考上大学大家要送他，我能不回去吗？丈夫瞪着发火的眼睛无语。可坐在火炕上婆婆，手捻着烟袋开了腔：都是成家的人了。还疯疯颠颠的往外跑，集体户那些臭小子的话，我可都记着呢！你可有撑腰的了。有能耐就别回这个家。”她的话激怒了我，按说，两口子吵架这也是常理，可婆婆的这一掺和，我就心伤不已。我愤然的喊到：“谁稀罕你们的家，我早就过够了！”她上一句我下一句婆媳就吵了起来。一直蹲在地上生闷气的丈夫，看我和她婆婆吵了嘴。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哪能容我和他妈打，不由分说，抡起胳膊拽着我的头发就打了我，伤在身上痛在心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环顾着四周，墙壁上被霜冻覆盖着，火炕上摆着几件被褥，家中根本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只听见厨房火灶里干柴吱吱的响，火苗不断的往上串，我真想让大火烧毁这个家和眼前的一切。我在地上停留片刻，不顾家人的追喊跑出门外，消失在夜色里。我没有地方去，只能回到集体户。惊醒正在熟睡的同学。女生劝我，男生情绪激动的穿起了外衣，攥着拳头，要去我家找柱子，算账，还是稳重的户长的阻拦，男生才停下冲动的脚步。再说，丈夫看我跑出来，他也尾随着跟到集体户，但他望着夜里的窗玻璃映出男生的愤怒身影，他没敢进去，知道同学不饶了他，一定会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只能徘徊在院外走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他打，反正我没有回家，此时有一个坚定的想法，我要和他离婚，即使离开这里，回家要饭也要守着妈妈，只有在妈妈的臂弯里，生命才会有安全感的。

 

我已横下一条心。是一定要离婚的。不多时，我被丈夫大的消息也在方圆几里地的村传开了，有同情的有埋怨的，我管不了这些。几次丈夫和婆家来说情的人我都拒绝不见的，只待在了集体户里。有一天，刚过晌，二大姑姐，相对婆家的人，我和她关系还有点融洽的。她带着我爱吃的黄米饼找到我说：“凤啊。按理说我兄弟打你他不对，但他也是为家好。我妈妈脾气差，但她是老人家也是为了抱孙子才对你那样，有了孩子日子就好了！听姐的话，回家去，柱子再动手，我为你做主。姐为你好，出一家，入一家的不容易。”姐的话，当时让我的心有点微热，但又想家对我的伤害自由的限制，几天来和同学在一起的快乐心境相比较，真是反差大呀。姐呀，我不是驳你的面子，我是早晚是要回城和妈妈在一起，李伟回了诚，也都牵起同学思家的念头。让柱子再找和他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吧，”二姑姐觉得她的话也无济于事，就不再说什么，无趣的走了。然而，坚定的信念和决定，一件意外的事，让我动摇了。

 

 这场风雨过后，我是多日没有回家。即使三哥来劝我，用农活的事拿着我，也没有动摇我要离婚的念头。随着年龄的的长大，我软弱的性格已变的坚硬起来，我是横下一条心，回城！就是要饭，也要回家守着娘。然而，一个意外的事件改变了我的决定。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怀孕了，因为我大吐不止，户里同学都以为我生了病，还是二嫂是过来的人，平时在户里她总是象妈妈一样的关怀着我的。，她以女人的敏感和经验告诫我说：“凤，你可能是有孩子了，快去到医院去检查，可马虎不得啊”二嫂的话让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有孩子就很难离婚了，喜的是我能做母亲了。红霞陪我去了医院，诊断是怀孕了。我有喜又害怕，不知道是怎么和红霞回到户里的。我告诉二嫂：“二嫂我想打掉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和我遭罪的。”二嫂说：“这那成，生孩子是女人的大事，弄不好会丢命的！女人活着图个啥？不就是养儿防老吗？”她的话让我举旗不定，犹犹豫豫的。

第二天，突然几天不见的婆婆来了，原来二嫂和婆婆家是邻居。闲谈里她把怀孕的事和婆婆说了，当婆婆知道是要抱孙子了，她家是几代单传，乐得合不上嘴。她一进户里的门。就拽着我的手说：“凤啊，是娘错怪你，让你受委屈了，和娘回家，让柱子他好好的待你。”等你给赵家续了香火，添了孙子，娘养着，你要回城，那娘不拦你，”“说着说着，松开拽我的手，擦起泪来，而此刻我的，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婆婆的一席话并没有让我心动，自从我进了她家的门，刁蛮的婆婆说话总是敲敲打打，就没有几句顺耳，我心里说“平日里你是咋对我来着？就是让你也有心痛的感觉。”不管她咋说，我就是不言语，也不动地。这时二嫂也推着我道：“凤啊！你娘的老话说到这份上了给二嫂个面，几十年你娘守寡，赵家有颗独苗不容易，还是回家过日子吧！”掂量着她们的话，倔强的我也没有回心转意。可这时偏偏一阵恶心，然后又大吐了起来，是孩子的感觉触动了我的心，莫非是天意？莫非是孩子挣扎的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孩子是无辜的生命，我可以抛弃没有温暖的家，但很难抛弃情丝万缕的母子的情愫。就这样我没有退路无奈的在她们的推拽之间和婆家人回到那个痛苦的家。

 

   回家后，丈夫高兴的合不上嘴，笑意也挂在了脸上，婆婆也忙里忙外的为熬鸡汤，吃鸡蛋，在那时，是好的生活。许多家务是都不让我插手干，说实在的，生活里真是平添了祥的和温馨的日子

  但随着孩子的降生，也多了很多的生活的琐事，家庭又出现了新的矛盾，我带孩子，他干农活，三更上地，晚上抗锄回家。一些家务事他也不愿意干了。虽然有时婆婆也帮我照看一下孩子，但是抚育的许多事也得我去自己去干啊，先是干柴烧火就不知让我流下多少眼泪的。    

 

时间久了，婆婆也没了耐心，对我承诺的话早没了影，又恢复常态挑唆着我们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闹。想离婚可是真难了，幼小的孩子栓住了我。婚离不成，我想到了死，吃农药，上吊自杀，跳松花江，我都试过，但几次都被人救起。有一次因生活的事，我们夫妻又了起来，我要离婚抱着孩子要回娘家，我哭着闹喊着，丈夫说不过我，就抡起凳子向我头部撇来，我的头顿时鲜血涌出，我摸着头上流的血，泪如泉涌，地角上有一瓶敌敌畏，我快步拿起，刚要一仰而尽，正巧儿子推门而进，儿子看见了，一把抢过药瓶。哭喊着“妈妈你不能死，扔下我咋办啊？”儿子幼稚的童音让我心如刀绞，我紧紧的抱着儿子，我不能让儿子没有我这个妈妈啊。儿子的哭声使我打消死的念头，只能把痛苦自己压在心里，有话不能和娘家人说，牙碎肚里咽。苦泪流成河，在矮小的草房里，夜深人静时，以泪洗面。

本来就没有爱，差异又大的夫妻，使我的心里有难以添平的深深伤痕。我就在痛苦的婚姻里熬了十几年。孩子长大了，老婆婆也病逝，夫妻的感情也缓和了。但是，新的矛盾又产生了，在国家有关对知识青年的政策规定：下乡知识青年可以办理返城，我高兴的几夜没有合眼。有一天，我正在自家的地拾掇着菜，忽然，红霞从集体户了跑来，告诉我午后2点，到五棵树公社开知识青年返城会。

下午，我把孩子托给婆婆照看，和集体户的姐妹们牵着手，来到了公社。，一个长满兜腮胡子的说着东北话的公社书记坐在临时的会议桌上，对全公社几百名知识青年传达了国家做好返城的工作动员和一些关政策和待遇。我只记的一句话，他说“凡是在咱们这嘎达结婚的知青，有孩子也可以带孩子回城里，做好登记就行。”开完会的当晚，我兴奋的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把回城的事告诉了丈夫，听后他阴沉的脸很难看，只仍下一句话：“你要走，孩子得给我扔下！”可想而之，那又是一场风暴。丈夫不能跟回城，孩子又不能离开妈妈，咋办？矛盾中我只能再次的为了孩子委曲求全的留在了农村。

我人虽然留在了农村，但随着集体户同学们离乡返城都找到工作和都成立良好的家庭。我的心伤痛到了极点，哀大莫过心死。我孤独的时，常站在村南口，遥望着曾袅袅炊烟缠绕云间的红砖房，想到如今以人去房空，不禁暗然神伤。我重新审视我人生的价值，也办了病调来到了榆树县城。在一个农具厂做外销工作，家也迁到县城居住。

我的工作区域是全国各地，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是能多挣点钱来贴补家庭生活，十几年的农村生活根本没有积蓄。二来也解脱家庭的烦恼，可这也接给家庭带来后患。长年跑外，照顾家里的事越来越少，孩子扔给了丈夫，我后悔忽视了对孩子的照顾和教育，在儿子十八岁的秋天，因牵连了一起抢劫枪支案，入了监，成年生活刚刚开始，就将在监狱的高墙里渡过15年，从此我失去了希望的寄托，生存的日子也没有了光亮。

那是2003年的秋天，秋风过后，大地飘起了黄色秋叶，纷纷扬扬飘飘，使人间显的有些凄凉。一个傍晚，随着一阵鸣笛，警车停在我家楼前，很多过路人驻足观望。警察来到了我的家，出示了逮捕证，我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子被带走了，我紧紧拽住警车门，儿子还是带走了。儿子喊：“妈妈，救我呀！”心听到儿子的哭喊声，我的心碎了，昏死过去。醒来，我愣愣的望着天棚发呆，吓坏了家人。

儿子是个好孩子，很懂事，在我生活难过时，总是用他的小手，为我擦泪，给我一种依赖的感觉，是在丈夫那里从没有感受的。没考上高中，自谋职业，学开出租车，一直挺好的。有一天，临近天黑时，上了几个人，孩子社会经验少，根本不知到是贩卖枪支的坏人，那伙人给了孩子200元钱，让他拉一趟活，儿子只看到他们用油毡纸包裹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些人也挺凶，孩子也有些害怕也没敢问，那伙人就催他开车走了。孩子后来跟爸爸说了这事，他骂骂咧咧说了几句，也没多过问。后来几次那伙人给了孩子米和油一些东西，孩子把东西带家时，我不常在家，丈夫也不太管，父子两人的关系不太好的。就这样孩子卷入了这起枪支的案件里，走入了歧途。儿子入监后，我绝望的生命再次滑到了死亡的边缘，但想到儿子的前途，我还是咬着牙挺了过来。妈妈是孩子生活依靠的臂膀，唉！

　　
　这以后，我跋涉在探监的路上，踏着冬天的寒雪，留下一串串的脚印，踩着夏日露水的泥泞，鞋裤溅脏土。每次看到儿子身穿囚衣，我心如刀绞，短时间的监狱相见，都轻轻揽着儿子冰凉的脊背，握着孩子的手，传递着母爱的体温，给孩子一种生存的希望，到年关时，我买儿子爱吃的食品，走着几百里的路，不顾劳累，只有这样亏欠儿子的心才有一点寄托。孩子从小跟着我吃了很多的苦，艰苦的家境孩子让孩子早日走向了社会，孩子的苦难都是我带来的，是我对不起儿子啊！。　　
　　虽然婚姻苦潭的水我喝尽了，但是，一个更大的情感变故，丈夫的背叛让我的心融着泪水沉陷在了回头无岸的苦海中。更让我心痛的却是这个事件，我做了牵手之媒，引狼入室。我有位好姐妹，在县城不大的地域里，是一个开美容院的女老板，叫灵芝，比凤小三岁，是个残疾女，先天胯骨脱位。但她人很机灵，巧嘴善变，生意兴隆。一次，我因搞外销，总的衣冠整些，化化装。我去小店做美容，闲谈里时，知道我们娘家都是一个城市，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亲切，彼此称姐唤妹。第一次去没容院，女老板是灵芝就接待了我，热情的唤我，她让我躺在美容床上，为我清洗了脸面，做了面膜。一边做一边和我攀谈起来她说：“姐 你是第一次来，你一定不是乡下这嘎达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吉林市的，”“我家也是。”“咋到这来的？”说“知识青年在这扎根了！”“可惜了，这小地方委屈了！”“十几年的事啦，不愿多想了”“妹那你呢？”“姐，我是残疾人，3岁那年，生病打了青梅素，药物质量不过关，有很多的人留下了小儿麻痹症，我也是。结婚后，丈夫对我不好，我也没工作，丈夫也嫌弃我，挣的钱也不给我花。因为我的腿不好，结婚的嫁妆是房子，爹妈死后，娘家的人没有了，丈夫对我越来越不好。一气之下，我把房子买了，拿着房钱来到县城开了这小店。我们聊着，彼此都同情对方，等做好了美容，我们已是好姐妹了。后来我去美容店，灵芝都免费与我，让我过意不去的。为了表示我的一点心意，有一天我邀请她去了我家吃点饭。丈夫也在家，他在厨房忙碌着，我陪灵芝聊天，饭菜做好后，我们一起边吃边聊，都挺融洽的。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出才差后发生的

一个傍晚的雨天里。雨夹着泉水似的不息的微响滴落着。我提前工作完回到了家中。我轻然的的将钥匙插上门孔，门推开了。意外的是丈夫神态恐慌的从小屋走出来，压低嗓音说“凤，千万别吵嚷！”话音末落，我已斜视到小屋地上一双熟悉的鞋，正当我还没有缕清思绪，反过神来，熟悉的灵芝从我的身旁溜出门外。瞬间，我的眼神僵住，呼吸窒息，呆然的望着眼前毁我一生的丈夫，一股酸涩的苦水，愤怒的从喉咙涌出：“你卑鄙！随着音落，我举掌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我抑制不住的泪水。转身向门外雨中跑去。我连夜乘火车跑到了大姐的家。大姐的家只有她一人，姐夫因车祸去世，大姐家的经济不宽裕，但他给于我的是精神的安慰容我一个安身之处，是我的娘家啊！说真的，我是不想再到那个让我心碎的家。更让我郁闷的是，我离家后，他没来找我，我想到了离婚，可孩子还在监狱里，我。我可以不活，可孩子不能没有生命的靠山和希望。痛定思痛，大姐家住些日子，我无从选择的回到家。可回到了家，丈夫竟然的提出离婚，还无耻的要我给他2万元钱，十几年，他就是个吃软饭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和美容院的老板好上的，是看上人家的钱了。十几年的夫妻我是太了解他了，在一起生活时，总是伸手向我要钱的。我怎能答应他的无耻要求呢？就这样风雨过后，家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夫妻已貌似神离。为了监狱服刑的儿子，淡然的维持着死亡的婚姻。这事过后，几次看到灵芝，她依然唤我凤姐，但在我的心里已失去了往日的姐妹情分，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离家的日子，她已和柱子在家过上了日子，也只能在大姐居住。

婚姻生活的痛苦让我难已忍受，爱情的的眷恋和无奈更是让我

情伤不以。人生的路匆匆走过很多人，然而最终留下记忆的很少，常常在心眷恋的就更少。和军重逢后，确实是我生命一缕希望的阳光，让我有了情依的彼岸，但更多的是心痛的涟漪。触景生情添忧愁，思念的泪水轻轻流。仰首天空望苍穹，悲哀月光轻弹在山水中。思念，象一把利剑扎胸口，怀念伤痛的滋味在心头。最痛的一次到他家里发生的事情。那是军乔迁之喜。他邀请几个同学看新房，我也在邀请之列。我知道这是“军”和同学们的心愿，说真的，我很感谢我少年朋友为我安排这样美好的仪式。这将是我在几十年痛苦人生里，最美好的忆念。但因大姐家路途远，加上路上堵车，我是最后到他的家。当我按响门铃，开门的人让我为之一惊，身穿绿毛衣，头发高高缀在头顶，白净的脸庞上有一双我曾经熟悉的大眼睛。开门的是军的妻子，我小学的同学春燕。虽然人不是很漂亮，但人却是很善良，头脑也非常聪颖，上小学就品学兼优的。此刻，她也认出了我，我们忘记了相见的地点，不约而同的相拥在一起。同时也惊呆了房间的一切人。片刻，她热情唤我坐在沙发上，简单的聊了几句，彼此问了小学同学的近况，她扎着围裙进了厨房。这时军为我点燃了一支烟，我们的眼神都划过复杂的情愫。我抽着军点的烟，环顾着房的四周，宽敞的房间，窗镜明亮，地板洁净无尘，看出女主人的贤惠和勤劳。墙壁一角的大照片让我凝滞了搜索的目光。这是黑白的婚纱艺术照。军那上学消瘦的脸庞没有变，只是头发烫起了一些羊毛卷，嘴上微微的挂着浅浅的笑意。依在他身旁新娘挽着他的臂弯，头靠在他的肩头，她的脸上荡着幸福的神态，可能是她一生最漂亮的倩影。望着这一切，我的心一阵酸痛。不由的向厨房看了一眼，军蹲在地上默默的刮着鱼鳞和跑里跑外为我们张罗佳肴的军妻子春燕，我感到了一种安慰，但同时也有一阵凄惨，儿时的军再也不会归来了！他永远属于春燕的了，最该承担责任和爱的是春燕，她为他生儿育儿女，为她撑起家庭的重负，无论是作为女人还是同学我都不能去伤害她的，祝愿他身体好些，照顾好孩子多陪军几年，谁让这份情感让我遗失呢？也许这就是人生……

不多时，家宴开始，女主人春燕提杯：“为少年的友谊干杯！”

同学朋友们都高高举杯一仰而尽。这一时刻，大家有很多的话要说，往昔的回忆，中年的感慨，晚年的友谊。人生最美好的是友谊，友谊最深厚的眷恋是童年的相知…..我鼻尖有点酸想哭，不多时，我向主人做了告别先离开了军的家。临行时，春燕持撇的要送我下楼，叫来一辆出租车，我被他热情的心和同窗的友谊感动了，眼角流下感激的眼泪，拉着她的手无言，但在心里默默祈祷她平安幸福。她转身离去的瞬间，仿佛变成了军的身影，进入圆如明月清如水的乡梦，牵着梦的手思雨残滴落胸口，牵着梦的手，阵阵涟漪心中涌，牵着梦的手你我今生难聚首，牵着梦的手，海棠花开叶而落，牵着梦的手，今生跟你走，宁愿倾尽所有。梦中，童年的军微笑的向我轻轻走来……

（凤叙述完）

 宾馆里，我们彻夜无眠长谈，不经意间，窗外的天边已泛起了白雾，象一缕阳光射进她压抑的心灵，凤向老同学倾诉了十几年的婚姻苦水生活苍桑情感的磨砺。卸下心灵的重负，安静的进如入了梦乡，我轻掩着她的被角，拂去她眼边的泪痕，一个生活小说素材构思形成了，一个悲苦女人的影像在我的脑海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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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结束了沈阳的旅行，凤夜晚哭过的双眼还在浮肿，我们的车返回，依然是同学的笑声荡漾在车内，依然是路途不变的风景，我将头探向了窗外凝思，凤痛苦的经历改变着我的心境，使我轻如风的心，融入了凤婚姻的苦水，很沉很沉…..　

凤回到了同学中，几年来，同学友情交往和心灵交流，凤哀伤的容貌已有些了笑容，这是纯洁的友谊和关爱，燃起了她生命的希望，同窗的友谊超过了世间的一切名利和地位，无关风花雪月，无关世事沧桑，是永远开放不败的青春花朵，散发永久的幽香。
　　为了达谢同学的友谊，夏日，凤请我们去她家避暑，盛情难却。那天也是军开的车，奔驰在乡村的林荫路上，烈日当空，柳树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摇坠着，路道的两旁成熟的黄色麦谷弯着腰，低下头，彩蝶花上飞的景色，给自然大地点缀的温馨而浪漫。车先到县城凤的家，明亮的房屋，整洁的家具，比同学想象的生活境遇好的多，我们还是感到一种欣慰的，当我们看到了她儿子昔日那笑吟吟的面容，而如今那孩子每日和铁窗高墙相伴，我们的心一阵酸楚，屋内的空气多了点凉意。片刻，我们又顺着土道来到凤生活十几年的农庄，走进了她家的院，映入眼帘的是，篱笆墙内满鸡鸭，黄瓜蔬菜一群花，只见，院中摆放一个圆桌，一个男人在忙碌着，他是凤的丈夫，看上去是老实人，脸庞布满了皱纹，浓亮的双眼，看到我们的到来，脸上掠过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惭愧，不知所措的搓着手。当我看到这位也遭遇着婚姻磨难的男人，我也感到苍天真是捉弄人，给人类创造阴差阳错的婚姻。如果眼前的男人，能遇见生活境遇相同的女人，娶之为妻生子，那么，生活也许不会大福大贵，但可能会是勤劳致富，小家平和的一家人，不会有今天妻悲子散的家庭的悲剧，同学的欢乐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此时，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农家菜，和城市的山珍海味相比，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在欢笑的气氛中，大家无所拘束的畅谈着，凤的丈夫端起酒杯，只说一句话：“自家的酒和菜。大家吃好喝好”我望着他断起的酒仿佛是凤的苦水沉淀在杯底边，伴着同学们举杯碰盏的笑声，往昔凤那痛苦的哭声好象还在这方寸的小院里低泣着……
　　傍晚时我们离开了农家的小院，车已经开出了很远，可凤还是地站在村口，不停的挥动再见的臂膀不愿离去，同学的眼睛潮湿了。她象是一只离群的孤燕，无奈而顽强撑着自己苦命的的蓝天，又象是一朵可怜的苦菜花，默默的开在幽幽的孤岸山弯。

凤的泪水已流干。妈妈去逝的噩耗又让她心中旧痕添新伤。我们和她分别2个月后的一天，军的办公室的铃声响起，他接过电话，里面传来凤的哭声：军急忙的询问：“凤你怎么了？有话慢慢说”

凤含着哭声说道：“妈妈心肌梗塞来不急抢救去世了。”军说“你别急，车我来安排，同学们我通知，你心脏不好，要多注意身体。”语言里流出了关爱。凤欣慰的放下了电话同学们陆续的都接到了军的通知。

凤的母亲出殡的那天，军安排了几辆车，我们沉默无语的走在送葬的路上。锁呐吹奏哀曲，天之垂泪，桥上飞扬的黄纸，飘落在地，阵阵泣声入耳，让人心碎，黄泉路上的悲情，侵入骨髓。王明同学在火葬厂工作主持了葬礼，当和母亲离别的最后的时刻，凤撕心裂肺的痛哭，几次扑在母亲的遗体上，两个同学紧紧的搀扶她。大家懂她的苦，知她的哀，她是家里的小女儿，妈妈最疼她，宠着她，可也正是这个小女儿，让妈妈疼爱了一生，操劳了一生，牵挂了一生，她哭喊着，妈妈，女儿对不起你。我是不孝的女儿呀，她望着母亲的遗容，长跪不起，凄惨哭声让在场人动容落泪，柱子和灵芝也在其中。正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苦言难叙凤悲情。

婚姻苦泪 爱情水甜。现在唯一能支撑凤生命希望的是初恋 重逢的情感 ，虽离多聚少，不任何生命的结果，升华的情愫，已将她生命的长途 点缀的花香弥漫 虽然她还  会穿杖扶叶 踏着荆棘，但再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也不再觉得悲凉！

 

 

融着泪水写完最后一笔，我的心仍在颤抖。凤的婚姻悲剧，有着历史造成的原因，也有凤草率，幼稚，软弱选择婚姻带来的结果。愿本文的故事能给于女性朋友的人生启迪，做为女人要学会保护自，不可轻易撕下婚姻的门票，更不能轻易的构造家庭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