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白云飘飘》第十四章

月池弋客

二爸见云峰整天只当矿老板，无所事事，决定叫他监矿产安全监督员，村上每个月付给他120块钱工资。云峰很想答应，但他知道水仙最忌讳他去矿上了，就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跟水仙说，只要她同意我就干。”

二爸愣了，问：“是叫你当监督员跟水仙有啥关系？”
云峰不吭声。
二爸笑了，从嘴里拔出烟锅说：“我知道了。这女子也太胆小了，吓成这样。好吧，我给她说。”
云峰知道水仙肯定不会同意的，说：“还是另找别人吧。”
二爸沉思了一阵，转过头问云峰说：“这鹏鹏不在都四五年了，水仙到底咋打算？”
云峰说：“你问我我咋知道。她娘家爸妈来过好多回了，为这事还和她妈闹得不好看。”
“那你是咋想的？”
“我有啥咋想不咋想的。豆豆是咱崔家的根，她无论走到哪儿我管不着，但孩子她不能带走。”
“我是说你俩。”
云峰说：“自从那年我把她骗了，她到现在还恨我呢，见了我就跟仇人似的；再说人家还很年轻，我有啥权利拦着人家不让再嫁？”
二爸说：“你真是瓜怂！兔娃刚死了不到半年，他兄弟鸡娃就跟他嫂子结了婚，两口子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吗，这事有啥样嘛。”
云峰说：“这是不可能的。我早想好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她走可以，豆豆必须留下。”
二爸有些生气，说：“我就没见过，咱屋里出了你们这两个犟熊，真把人能气死！”

豆豆眨眼已经五岁了，放在山外早都上学前班了，山里没有学前班，上小学他的年龄还不够。孩子大了在家也就圈不住了，早上一睁开眼就在村里疯跑，好在矿场离村子都比较远，水仙也放心，尽管如此，每天早上还一再叮咛他不准去矿跟前玩。小山村除了村委会和小学校外也就是那几十户人家，能和他玩的孩子也不多，就那么四五个，但和他家住得比较近的就是邻居老张家的宏伟和二爷家的大孙子大毛，他们三个几乎一般大，早上不是他们来叫豆豆就是豆豆去叫他们，反正他三个始终不离群。豆豆机敏，也长得可爱，村里的男女老少见了他都喜欢逗他玩，大家也都希望云峰能跟水仙转房（结婚）就故意问他：“你伯黑里跟谁睡？”豆豆很机灵，知道这不是好话，总是说：“不知道！”只顾跟同伴们玩了，有人就拉住他不让他走，非要让他说他伯跟他妈睡才肯放他，他如果不说还想走就得给人家摸牛牛。一开始豆豆还小，就照着大人们教他的说了，回家后还把这样的话说给妈妈听，水仙生气了说：“这是瞎话，不给他们说。”豆豆从此就不再这样回答了，只好让别人摸他的牛牛。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了，他觉得别人摸他的牛牛很羞，见了他们就躲。村里的老村长耿满年最爱跟豆豆开玩笑了，每次见了他都不放过。按辈分豆豆把耿满年叫爷爷，他胡子多，豆豆大了就学着撒拐，见了他就喊毛胡子爷爷，老耿也不脑，反而还乐得嘿嘿地笑。早上豆豆正想去二爷家找大毛玩，恰好老耿从崔支书家出来，豆豆见了他就想跑，老耿在后边喊：“豆豆，豆豆……”豆豆不听，只一个劲地跑，跑了一气见老耿并没有追他，回头看了看，见老耿脸上也没有以往那诡秘的笑容，就不再跑了，喘着气，小胸脯一上一下地动着，叫了声：“耿爷爷！”意思是你别摸我牛牛了。老耿知道这小家伙越长越聪明了，心里想笑，但他表面上装得很正经很严肃，走近他说：“别跑了，大毛跟宏伟都在你二爷家等你呢。”豆豆听了这话正想绕过他跑回去，谁知老耿一把抓住他，哈哈地笑着说：“看你往哪儿跑？”豆豆知道他上当了，小嘴不停地叫着爷爷。老耿蹲下身说：“今光叫爷不行，你得回答爷爷几个问题。”豆豆知道他要问什么。老耿说：“说了爷爷就不摸你的牛牛放了你。”豆豆知道他跑不了了，睁着一对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你妈叫个啥？”“水仙。”“你伯叫啥？”“云峰。”“你黑里跟谁睡？”“我妈。”“你妈跟谁睡。”“跟我。”“不对，跟你伯睡。”豆豆知道这不是好话，挣扎着想走，老耿说：“你说你妈跟你伯睡爷就放了你。”豆豆掘着小屁股就是不说。老耿知道这小家伙越来越懂事了，说：“那你给爷爷摸个牛牛爷就放了你。”豆豆只好乖乖地站好让他摸。老耿摸完了，又在豆豆的小脑袋上摸了一下满意地笑了，撒了手。豆豆像兔子一样跑向大毛家，当跑到家门口时回过头才喊道：“跟你妈睡！”老耿听了这话并不脑，反而嘿地笑了，说：“这碎崽娃子。”去了村委会。
水仙在家里听到儿子骂人，撂下手里的活跑出来豆豆早已进了二爸家的门，她说了句：“这娃不得了了，嘴越来越臭了。”她看见老耿背着手朝村委会走去，知道儿子在骂谁，忍不住笑了，说：“自找的。”
儿子一天天长大了，变得调皮，在家待不住了，水仙心想不能叫他整天在外野跑，跑野了将来收不住心咋上学。一想到上学就想到村上的小学，她知道豆豆还太小，学校不要不说，这里条件差，教学质量也不好，不少人都把娃送到山外亲戚家里给人家掏钱上学，有的还干脆把娃送到县城寄宿制学校。想到这里她想起云峰早在去年就说想把豆豆送到山外他大姑家上学前班，那时她嫌豆豆太小，不放心，没答应，今年他大些了也该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