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熟了（31）

月池弋客

高亮心里不痛快，他没想到欧阳雪从西安回来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低头纳闷一言不发，走进房间就睡。高亮以为她去了还是没见到戈老师，心想他不是很高傲的人。于是进了房间问，咋了？还是没见到戈老师？欧阳雪说，见还不如不见。
到底怎么了？
从戈老师身上看到了我们这些人的前景，我很悲哀，心情很沉重。
是啊。有人说戈老师是生不逢时，如果是在毛泽东时代他就是了不起的人才，现在狗屁不是！所以我说搞艺术是很件很危险的事儿，弄不好会家破人亡，你还以为我危言耸，现在知道了吧？
欧阳雪低头不语，她在想自己今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想到此，问高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高亮说，我？我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想回去上班，就好好经营我的葡萄地呗。
欧阳雪趁高亮不防，抱住他又要亲吻。
高亮紧张地向门口看了一眼，想推开她。
欧阳雪说，怕什么，我就是喜欢你。说着用那双迷人的眼睛深情地盯着他。
高亮扶她在沙发上坐下，他也坐下说，雪儿，你还太年轻，我不怪你。可是，我要的不是一场轰轰烈烈地爱情，我折腾不起。我现在已经打定主意，就和那个井红丽结婚。
欧阳雪吃惊地站起来，愣愣地看着他问，开玩笑吧？
高亮不敢看她的眼睛，把头迈向一边说，这是真的。明天我就去西安看房子，交了首付就开始装修。
你爱她吗？欧阳雪走过去蹲下扶着高亮的双肩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高亮不看她，说，我已经爱过了，现在是搭伙过日子。
那你爱我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如果你不看就说明你是爱我的。
高亮沉默许久转过头，眼里露出凶光说，我不爱！我恨你恨你你明白吗？！
欧阳雪缓缓放开他说，好，我明白了。使劲摸了把眼泪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高亮明白她要干什么，他没有阻拦她。
等欧阳雪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他已经把车准备好了。
欧阳雪拉着行李箱出来，对在外忙碌的高亮父母说，阿姨，叔，我要走了。
高亮父母不明白欧阳雪怎么突然急着要走，说，急啥，天马上就黑了，明天再走吧？
欧阳雪说，叔，阿姨，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说完深鞠躬，转身拉着行李箱哗啦哗啦走了。
高亮父母以为她会上儿子的车，可欧阳雪似乎没看见高亮在车上等她，拉着旅行箱从车边经过一直向公路上走去。
高亮父母急了，在身后喊，雪儿，让亮子送你！
欧阳雪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朝前走。
高亮父母赶紧跑过来问高亮，雪儿咋了？刚才回来还好好的，咋就这么急着要走？
高亮坐在驾驶室一言不发。
父亲问，是不是你和她吵架了？
高亮还是没说话，放了离合器，慢慢给油，车子向前滑去。
母亲在身后说，赶紧去把娃叫回来！
高亮追上欧阳雪，在她前边停了车，开门下来堵住欧阳雪。
欧阳雪想绕开他继续前行。
高亮伸手夺下旅行箱，拉开车门放进后排座位。
欧阳雪则站在他车头，把脸迈向一边，一声不吭。
高亮知道她的意思，过去拉着她说，既然要走我送你。
欧阳雪一甩手说，放开！我是怎么来的就会怎么回去，用不着你管！
高亮落了个没趣，说，那好吧，我把箱子还给你。你今天走了就权当咱们没见过，不认识！过去拉开车门，提出旅行箱，拉过来递给欧阳雪。
欧阳雪接过拉杆，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亮望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一巴掌拍在汽车引擎盖上。
欧阳雪那苗条的身影越走越远，一直消失在远处的环山路上。
高亮常常叹了口气，眺望着欧阳雪消失的背影，远处是高大的圭峰山，此时西下的夕阳那火红的余辉把这座挺拔的山峰上的红叶冉得更红，仿佛是熊熊火焰在燃烧。他想起欧阳雪昨天还望着慢山红叶对他说再上一次山，她要好好欣赏一下那个叫黄栌的树叶，眼前是他陪她爬山，上仙人桥，在山顶过夜，下山，她崴了脚等等一切场景。他痛苦地钻进驾驶室，发动了机器人却趴在方向盘上发呆。
夕阳已经收走了它在紫阁峰顶的最后一缕温暖，峰顶那皑皑白雪在暮色中显得更加耀眼。他突然加大油门汽车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环山路上只有往来奔驰的汽车，欧阳雪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