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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省份我没有观察,但是在陕西关中一带,人们在受到惊吓或遇到惊喜以后,往往要冒出一句短语:我的妈啊!意思是说,当受到惊吓或遇到惊喜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母亲。与之相匹配的是另一短语:我的天啊!之所以说这两句话匹配,是因为其都是某人在遇到意外惊吓时候本能的反应。或者在遇到意外惊喜之后的情不自禁。
小时候,每当自己因贪玩而意外摔倒的时候,第一个搀扶自己的就是母亲。而每当自己摔倒的时候,想起的第一个人也是母亲。听母亲说我小时候体弱,都快两岁才学走路。教我学走路那些时间,母亲把被子码在炕沿儿,用以围挡。起初的时候,是搀着我的小手,扶我学走路,时间长了,母亲干脆撒开手,任由我自己练习。每每摔倒的时候,母亲会扶一把。虽然那时候,我不会复杂思维,但跌倒时候的哭声,是不是应该翻译成:“我的妈啊!”久而久之,哭声,成了每次摔倒之后,对母亲的期待。
长大一些的时候,每当自己摔倒,或者在某个地方被磕碰,用语言发出的一声惨叫也无非“我的天啊!”“我的妈啊”之类。总之,自己遇到了挫折。而每每此时,最揪心最忙碌的也是母亲。比如自己不小心被绊倒,头或身体某个部位被某尖锐物磕碰或磕破,母亲会及时赶到,先是向这个物体吐唾沫,意思是说,这物体该死,把娃给绊倒了。然后母亲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给我包扎或者揉捏淤结部位,口里还念念有词:疙瘩散,疙瘩散,回去莫叫外婆看。谁知这招还真管用,在母亲一连串的安抚下,疼痛立马消退。
当然这只是轻微的磕碰,亦即轻微的惊吓。如果受到比较大的磕碰,或遇到比较大的惊吓,自己不但会惊呼一声:“我的天啊!”或“我的妈啊!”还表现在做噩梦。比如有一次在学校组织的深山采药途中遇到一条毒蛇,因此受了大的惊吓,晚上便做噩梦,梦中被一个恶人追打,眼看被人追上的时候,情急之下,喊一声“我的妈啊!”这一声呼喊,把我从梦中惊醒过来,也惊醒了隔壁厢房中熟睡的母亲。当问明情由之后,母亲便坐不住了,次日,便张罗为我收惊,母亲称之为“招魂”。先是由母亲亲自出马,为我化七家食用油,再剪去我的手、脚指甲,盛在一铁勺内,在十字路口煎熬,待熬成焦糊状,然后用勺子在大门框上敲击,一边敲击,一边念念有词“虎子吓着了回来哦!”然后父亲在屋中答一声:“回来了”。如此循环多次。这也成为连续七天之间,我们家雷打不动的一个保留节目。母亲的良苦用心,展露无遗。
去年八月在贵州打工,无意间发现床底下藏匿着一盘毒蛇,虽然此时的我已经经历过千难万险,还是让我发出一声惊叹“我的妈啊!”我的惊呼,立马引来正在附近施工的工友们的围观,可见我声音之大。受到惊吓的我,一连几天惊魂未定。虽然我没有把这一切告诉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但我把这一消息以“惊心动魄的一幕”为题,上传到我的微信朋友圈中,这则消息也经网友之口传到母亲耳朵。据舅舅告诉我,那几天,他正好住我们家,亲眼目睹母亲为我“招魂”的全过程。母亲化了七家油,在十字路口煎熬。然后拿到大门外,在大门框上边敲击边喊:“虎子吓着了回来哦!”然后自己回答一声:“回来了”。如此事情,母亲重复了一周,此时的母亲,已经八十岁高龄。听完舅舅的叙述,我的心中蹦出四个字“我的妈啊!”
近些年,关中方言中,又增添了一个短语“我的神啊!”与“我的妈啊”“我的天啊”一样,都是在人们遇到意外惊喜或惊吓时,本能的呼唤。由此可见母亲在儿女心中的位置,澄澈而又神圣。一个人的一生中,会遇到无数次的惊喜或惊吓,每一次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呼“我的天啊”或者“我的神啊”抑或“我的妈啊”。这样的惊呼,会伴随一个人的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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