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 话 《 史 晨 碑 》 郭名高
中学阶段,我曾临过一段时间《史晨碑》。那时,在外求学,诸事不便,每每午饭后,我习惯端半盆水,提了毛笔,蹲在宿舍门前的水泥地面上写会儿字。写着写着,身后一帮人。或有好奇者,抢过笔,也要划拉一阵子,兴致浓了,便问这是何体,我说是隶书,叫《史晨碑》。 印象中,那本书并非现如今常看到的影印本,而是做了处理,属于入门一类,挑了些范字,对用笔、结体也有些分析解读。我学了两年,遗憾的是,当时真要写幅作品,《史晨碑》的影子是没有的。好多年后,我可以如话家珍,道出《曹全碑》、《张迁碑》、《礼器碑》、《乙瑛碑》,乃至《西狭颂》、《石门颂》、《封龙山颂》诸多汉碑的特点,就是于《史晨前后碑》印象最为模糊。 论名气,此碑当不在《礼器》、《乙瑛》之下,而涉猎者、熟知者却少之又少。观当今大型书法展览,能以此碑为基而悬于壁上者,鲜有人矣!何以故? 去岁,曾习此碑数月,闹腾了几件作品,拿于师友点评,他们都不明白以何为宗。当然,这或许与自己吸收多寡有关,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此碑的认知度并不比它的声名响隆。 近日,再察此碑,笔者将其与《乙瑛碑》、《礼器碑》、《张迁碑》、《曹全碑》以及与之同年所立的《肥致碑》作了对比分析,试图找出一些属于自己的特色来。 (清)万经在《分隶偶存》中评其曰:“修饬紧密,矩度森然,如程不识之师,步伍整齐,凛不可范。”细品之,此论相当准确。然于习书者,以何求之? 风格源于特定笔法或结体方式的反复再现。《史晨碑》更多地继承了中庸思想,过犹不及,把握了一个分寸。他的用笔似圆还方,线条浑厚挺健,多用中锋,磔画铺毫,却未见一丝懈怠,若钢筋铁骨铸就而成。立形多做正局,以线性之圆浑,转折之含蓄,并行数画或外拓或内擫或向背,极尽变化之能事。与《乙瑛碑》相较,后者在虚实对比方面更为明显,线条绵厚,收尾波磔也显得轻快灵动些,尤其外围并行竖画惯用内擫,使得结体中宫内收。而《史晨碑》于此更多了些变化。《礼器碑》廋硬若铁,线条多峻利张扬,锋芒毕露,转折斩钉截铁,某些线条极具夸张意趣。总而言之,与《史晨碑》相较,《礼器》表现出妍丽、瘦硬有余而高古、醇厚不足。 从临习角度来讲,《史晨碑》有三难:一是对线条的雄浑挺健的锤炼;二是在结体方面,对方、圆分寸的把握;三是于高古之中能否写出动感来。 很显然,此碑在用笔方面多以篆籀为之,弱化粗细对比,追求线形的浑圆挺健,此其高古、醇厚的主要原因。对方、圆的处理多用以下方式:一,转折翻笔,上下两笔多以外拓求弧;二,主体框架为方,线条或内部组件求圆画弧;三,笔画平直时,转折画弧;四,局部为方,主笔求圆。 如果说《张迁》、《鲜于璜》以方为主,《曹全》、《石门》多作圆势,那么《史晨碑》在用笔方面的含蓄是有目共睹的。汉隶诸碑有许多相通的地方,临习此碑,我们究竟要从中获取些什么呢?如何解读?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2012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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