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生 记
家里鱼缸养了一只小乌龟。
鱼缸不大，盛水少许，刚好能没了大部分龟背。隔几日喂一些龟食，也喂一些肉末，小乌龟很自在、很惬意。小乌龟只在没人的时候吃食，没人了就伸出头，一下一下的吞噬。不吃食的时候就到处乱爬，把小鱼缸弄得呲拉拉响。有人来跟前了，就把头缩进去，一动不动，也不吃食，好像很怕人。在鱼缸里，小乌龟的活动很有限。
最近几天没太注意，忽然向鱼缸一撇，发现小乌龟不动弹了。远一点偷看，还是不动。端起鱼缸细细观察，它还活着，但是很不精神。心想，它是不是快要死了？就和孩子商量：不行就把它放生了算了。
雨后天晴，阳光明丽，气候凉爽。下午没事，就出去溜达。
街心公园里红男绿女，游人如织。亭子里、石栏外、小桥边、流水旁、树荫下、长椅上、假山后、草坪前……到处都是人，人人各有态，芸芸众生相构成了一副壮观的千姿百态图。
几个男孩在亭子旁的一池清水边戏水、钓鱼……看到池水，忽然想起要放生乌龟的事，遂给孩子打电话。一会，孩子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白色塑料袋，里面盛着水和乌龟。
悄悄来到小桥南边水较深的地方，趁周边孩子不注意，就把乌龟轻轻扔到距离岸边两米远，五、六十公分深的水里。像一块石头一样，小乌龟瞬间就沉入了水底。
池水静静的，清澈见底。大概是鱼缸蜗居久了，小乌龟缺乏运动，腿脚不灵活了。或者它很久不游泳了忘记游泳了，它趴在水底还像在鱼缸那样一动不动。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小乌龟才开始有了动静。它先是慢慢的伸出四肢轻轻活动，活动了好一会。突然，它张开四肢，箭一般直冲水面，在水面只待了两三秒，又飞快的潜到了水底。小乌龟潜水的时候，脖子伸长，用力蹬腿，那样子可爱极了。在家里的鱼缸，如何能见到这样的景致。
忽然有小朋友喊：“快看快看，这里有乌龟！”立时，小桥的栏杆上就围满了人，五六个三、五岁的男孩、女孩齐刷刷的跑过来，把头伸出桥栏向下探寻、观看。他们的妈妈都站到孩子的身后，或拉着孩子，给孩子比划指点。
似乎被桥上的游人注意，小乌龟又浮出了水面。在一丛小圆叶的水草旁，它静静地漂浮着，伸着头张望，过一会便改变一下姿态，然后在水面转圈。小孩子们在欢呼着，喊叫着。有两个小男孩折来了柳枝，探下水去拨弄着小乌龟。小乌龟跑开了，又游到了桥下，游去了桥北边。大人、孩子们便一呼啦也跟着跑过去。
桥那边有大点的孩子钓鱼，发现有乌龟游过来就抡起鱼竿想要钓住它。小乌龟也真聪明，它又摇动着四肢欢跳着游到了桥南边，跟他们捉起了迷藏。小乌龟游到这边，人们也跟着跑来这边。
桥上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艳丽迷人、风情万种的少女少妇们，身着各种花色品种的漂亮裙装、T恤、短裤，她们仿佛是要展示自己的美丽和性感似的，带着自己或者他人的小孩尖叫着、跑动着，花枝招展，争相斗艳。
蓝天白云，小桥流水，山石飞瀑，亭台楼阁，茵茵草地，青青绿树，花团锦簇。花园里景色如人，人如景色，人景合一，相得益彰，相映成辉。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胡诌的几句诗：有景无人不精神，有人无景俗了人，今来景美人更美，人景共争天下春。只是“春”现在应当改为“秋”了。
不远处有几个小伙看到桥上的热闹，说笑着也围拢过来，他们盯着桥上的美女议论嘀咕。美女们站在桥上看水里的风景，小伙们站在岸边看桥上的美女。卞之琳的诗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多么隽永深刻的小诗。
在风情艳美的美女面前，小乌龟似乎是要表现似的，四只小脚拨动的好像规律划动的船桨，又像是飘逸轻盈的舞蹈。它不停地游动着，转着圈，打着滚，潜下去，浮上来，上上下下，转转停停，逗人好玩。碧清的池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和小小的浪花。惹得大人小孩大呼小叫，喜不自胜。
大概是在这边呆久了冷落了桥那边的人，小乌龟又钻过桥洞游去了桥北边。随即美女和孩子们也跟着追过去。小乌龟在桥北边的水里还没有开始表演，就有一个马猴一样大的男孩子粗鲁地抓着桥栏跳下水里，他要去抓住小乌龟。待他正要伸手的时候，小乌龟却飞梭一样地扎进了草丛里。水混了，小乌龟不见了。
一个留着马拉多纳发型的两、三岁的小男孩扯着妈妈的手说：“我要看乌龟，要看小乌龟！”
穿牛仔短裤红体恤的漂亮妈妈不满的说：“逮啥呢，人家放的你还逮，大家都看不成了！”
我们在哪里呆了很久，小乌龟再也没有露面。
我们为小乌龟祈祷：希望它在那里生活的很好，不要被那些顽皮的孩子捉住。它是属于大自然的，不应该呆在鱼缸里，它的快乐在小河里、在池塘里。我们后悔没有把它放去更偏远、更僻静的地方。它应该有更广阔的空间，更美好的生活。纵然哪里有风险、有不测。
2013.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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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 16: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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