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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槐花香
眼见着路边的小贩堆满三轮车的槐花,高声叫卖着,“槐花,新鲜槐花……”,我木然的从旁边走过,却忍不住偷偷去看那一堆白花。 又是初夏,又闻槐香。当洁白的槐花满坡,你闻到了,我又怎会闻不到呢。
幼时常见槐树。山村的坡坡坎坎、房前屋后,都零星的长着槐树。直到现在,我也不懂,怎么从前的人不种些花开满枝的树呢?那样,单调的生活岂不是会多很多乐趣,从而变得浪漫些呢。
槐树都不大,碗口粗细,大多时候,我都不会在意他,任由一些树老死、枯死,被村里人砍倒,锯成段、劈成材,甚至连根也不放过,最后变成锅底劈啪作响的火苗和房顶袅袅的炊烟,在山村弥散。 翻过春节,又是一年春天了,那时,就巴巴的看着槐树从铁黑慢慢绽绿,嫩芽从枝梢悄悄冒出,我知道,再过些日子,槐花要开了。
槐树丑陋,一身树皮粗黑,皱皱巴巴,满是沟壑,像老农的脸,少了光泽、少了生机。尽管这样,每当串串槐花从枝梢垂下,我还是欣然的攀上去,全然不顾槐树丑陋。那时,只有甜中带苦的槐花,才能吸引我们,激发心中那无邪的童趣。 槐树长刺,枝枝杈杈间,常常把身上划出血痕。但是,槐花总是诱人的,少年时,总是把乐趣放在第一位,直到被母亲数落,才会悻悻的低下头,心思却溜到了长着槐树的坎下。 大人们也从来不会冷落槐花。寻来长竹,做成夹竿,站在树下,长长的伸出去,一串串槐花就夹在竿稍;槐花洗净,拌上面粉,上屉蒸熟,加上些简单的调料,那种甜中有咸的味道就在嘴里蔓延了。 只是,那样少了上树割破皮肉大嚼的野性,少了蜜蜂嗡嗡作响的陪伴,我们是不喜欢的。
槐花短命,只十来天,那些被人冷落的花串就干枯了、零落了。因此,我对槐花的关注,也很短命,大多数时间,都忘记他的存在,忘记他带来的苦乐。 一年夏初,和伙伴上山,经过峪里的槐林,突然雨落雾起。原以为稍后就可前行,谁知雨越下越大、雾越来越浓,连眼前的路也迷失了,只在蒿草及腰的林中慌张穿行,竟找不到回家的路。饥冷之中,撸下大把的槐花,连梗带叶塞入口中,胡乱大嚼,待许久后雨小雾散才狼狈出山。后来想,若不是那山槐苦涩的花,饥饿寒冷之中,也许连小命都要丢掉了吧。 前年上山,山口堆满整齐的树身。整齐而刺眼,迎面露着黄褐色的锯茬,听说是卖做矿上的矿柱了。再上去,那段沟路豁亮很多,眼到之处,尺许高的树桩掩映在蒿草之中,依稀看见林的模样。 老人们对槐花是有深厚感情的,尽管嘴上叫着“洋槐花”,却丝毫没有减少对他的喜爱。十几年前,父亲就在报纸上写过文章,言语之间,满是对槐花的感激和眷恋。毕竟,在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槐花,能让他们保下命来,而后才有了我们这些后人。 前日母亲去了舅舅家,回来时让带些槐花,说是早已采下,没人吃,便在冰箱里冻了,让母亲带回来尝鲜。听母亲说,我便只是笑。槐花生在枝头,是清香洁净的,或许他甘愿成为山村人们的美食;只是,被冻在冰箱里的槐花,其形依旧,恐怕味同嚼蜡吧。
山村早已变迁多年,沟沟坎坎都夷为平地,那些老槐树,怕是逃脱不了成柴的命运吧。只是坡上依旧成林,每年在这个时候远远便看见簇簇白花,被村里人采下来,盛在篮里,沿路卖给城里人,成为山乡的风味。
多年不曾想要吃槐花了,总觉得现在的花,洁白依然,却再也尝不到涩涩的香甜。想是少了采摘的乐趣,连味道也总觉得不同吧。
路上,小贩的叫卖还是殷勤,“槐花,新鲜的洋槐花……”,我喉头一动,仿佛清甜的槐花正在枝头随风,勾起满嘴余香。 记于二零一二年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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