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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人创作] “老书记”的艺术情怀——记户县农民画家刘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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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1 17: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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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记”的艺术情怀
file:///C:/DOCUME~1/ADMINI~1/LOCALS~1/Temp/ksohtml/wps_clip_image-8901.png——记户县农民画家刘志德
作者:杜文博
一幅《老书记》,自1973年问世,就在创造一个奇迹。
中国美术界、新闻界震撼了。评论、荣誉铺天盖地,祖国的大江南北热烈欢迎“老书记”的“足迹”,世界几十个国家和地区热情接待“老书记”的“访问”。
“老书记”铿锵的脚步已经走过了30多年,相信他还将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刘志德,这位创作《老书记》的作者,也是一位在农村干了15年基层工作的“老书记”。
两位“老书记”有着太多的情感共鸣。
带着独有的情感,这位在秦镇地区和户县农民画坛打拼了40多个风雨春秋的“老书记”、户县农民画代表人物、全国现代民间绘画优秀辅导员刘志德,2000年退休了。
然而,他所从事的农民画事业 ,并没有停止 ,活动依然频繁,荣誉接踵而来。
2000年,被县文化事业管理局评为“户县有突出贡献的农民画家”;作品《老书记》编入《新中国美术图史》。
2001年春节期间,《户县农民画家刘志德作品选》邮资明信片册本,由国家邮政局发行,邮册收录了他的《秦韵》、《品味》、《踩鼓》、《夜曲》、《果摊》、《乐在其中》等10幅作品。
2002年,参加在户县举行的“全国农民画联展”的多项活动,有2幅作品参展。
2004年,携带3幅作品参加了“中国农民画艺术节新闻发布会”和“户县农民画精品展”;作品《老书记》参加了“第七届中国艺术节全国现代民间绘画建设成就展”。
2005年,,当选为户县农民画协会名誉主席; 被授予“户县文学艺术界突出贡献奖”、“户县农民画园丁奖”、“户县农民画精英奖”等荣誉称号。
2006年,荣获“中国邮票设计艺术成就奖”。“户县农民画家刘志德乡土风格画展”在美国展出。
2007年, 8幅作品在“户县新农村建设农民新壁画运动”中绘制成壁画,广泛宣传。
2008年春节期间,在“户县纪念农民画诞生50周年活动”中,荣获“户县农民画创作突出贡献奖”;10幅作品入选“历史精品回顾展”。
这是一个真实而又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走进刘志德,就走进了这位老书记的精神和感情世界。
  悠久的秦渡古镇,以接纳四方商贾旅客的
胸怀,滋养了心地的真诚和厚道,古镇深厚的
文化积淀开启了热爱艺术的心扉,祖辈三代做
  纸扎的家境,筑起了探索民间绘画的平台
这是刘志德在县城某小区单元楼房的居室。十几平米的画室,靠西面墙壁是一排书架,一层层书籍、资料整齐地排放着;书架上顶,各种奖杯、奖牌错落地拥挤在一起,它们珍藏着一个又一个感人的故事,似乎要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笔者以吐衷肠。
刘志德就坐在那书架旁的画案前。尽管那灰白的头发告诉笔者,他走进老境已有些年月了,但那依旧红润的脸庞和魁梧的身板儿,却在展示着充沛的精力。
那精力流淌着一条人生之河,笔者挽裤溯流而上,在那奖杯、奖牌的辉映下附身掬起一朵又一朵闪亮的浪花。
“秦渡古镇是关中地区一个名镇,东晋时,以船为桥设立渡口而得名。这渡口成为交通要冲,四面八方的商贾旅客纷至沓来,集镇便逐渐形成。”
刘志德翻开了秦渡古镇的历史。那种兴致,那种娓娓道来的谈吐,让笔者不仅感受着他对家乡历史的谙熟,而且收获了一份对古镇的了解,更打开了一位关中汉子沣河般明镜的心胸。
曾为周丰宫的秦渡古镇,见证了它的悠久。东侧流淌的沣水追溯到尧帝时因水盛而得名。至唐代,四方商贾云集历经200余年顺路设街,临街建房,丁字型的格局初步形成。清代,筑城建门,城内分一十三个村堡,又相继建成日月楼、药王楼、玉皇楼、火神楼等9座楼。九楼十三堡成为古镇独有的地理特征。此外,有道观、寺庙十几处,基督教福音堂一座,铁旗杆三对,戏楼三座,其中兴国寺最古朴、药王楼最壮观。
镇北门外,唐天宝年间修一广济桥。明万历年间,重修百孔木桥。清道光年间,两条石板并列,不足一米宽的石桥浮于水面。民国初年,桥宽增至三页石条。1986年新修的长245.6米、宽12.5米、高9.4米的12孔钢筋混凝土沣河大桥傲然挺立。秦渡古镇的历史沿革,见证着古镇发展留下的脚步,见证着当地居民和各路商贾共同建镇的一种合力。
“我们秦三村有一百多户,八百多口人,却包括有河南、河北、山西、四川等省的人。大家世代和睦相处,秦渡镇成为他们共同的家乡。”
刘志德说着,笑着,讲述着他的家庭与街道多户外来相邻和睦相处的故事,“谁家有事,大家共同帮忙,亲的跟一家人一样。”
秦渡古镇的地理特征,接纳了天南地北的商贾,他们和当地居民共同生活,共同发展。一个新的生存环境,把他们的思想和情感紧紧地凝结在一起。这是一方塑造真诚厚道人格的沃土。
刘志德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镇内的九楼十三堡大部分是庙宇的门楼。门楼古朴宏伟,雕梁画栋;庙内墙壁绘画着神灵传说的故事,还有其他山水、人物画等。我小时候,一有空闲就往庙里跑,对那些壁画不知看了多少遍,总是看不够。回到家里,拿起画笔和纸,凭着记忆就勾画起来,对不少画,至今都有印象。”
庙画的精湛艺术吸引着一个幼小的心灵,对绘画热爱的种子悄悄地撒进那心田里。
“每个庙都有庙会,免不了大戏小戏,还要耍热闹。那些庙会和秦渡镇的重大集会加起来,一年少说也有十几台戏。我从小就是个戏迷,一听说要唱戏和耍热闹,饭都不想吃。但我主要不是去听那感人的唱腔,也不是想记下某一剧情,而是爱欣赏演员们穿戏装提袍甩袖的姿态。看到一个好的架式,太想把它描绘出来。但那架式很快就过去了,就盼望再出现,却往往失望。下一次再演这出戏时,晚上不吃饭,拿两个蒸馍就钻到戏台下。演员们那些好的动作,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欣赏中记在脑子里,最后画在了纸上。”
戏剧人物的美好动态,一次次走进心里,留在纸上,一种兴趣在培养着对绘画的执著精神。
“我一岁左右,就在奶妈家生活,因为父母亲在镇上做生意。奶妈家住长安沣惠乡贺家村,与秦渡镇一河之隔。贺家村画窗花、蒸花馍远近闻名。奶妈家虽然生活穷苦,但年节却很是讲究。那里的风俗是,每年过年要蒸花馍、莲花枣糕、门蹲枣糕等;有女儿的人家,女儿出嫁的头年,过会时娘家要给送花馍、花糕,过年时送窗花,生第一个孩子时,给娃追节,又要送花馍、花糕。奶妈迫于生计,练就了画窗花、蒸花馍的好手艺。每逢年节,总是东家请了西家请,我也总是跟着她跑了东家跑西家。站在她身边,看着那面团揉成粗粗的条条,一捏两捏就成了花糕、老虎、狮子等,不时伸出手也去捏。看着我捏的赖样子,她笑着,手指在上面一曲一伸,那样子立即可爱起来,我拿在手里,舍不得进锅去蒸。”
吮吸着生活的穷苦,吮吸着奶妈的厚道和聪慧的手艺,在感受生活的真谛中,也感受着民间艺术的魅力。
小志德要上学了。1949年,9岁的他从奶妈家回到了秦渡镇的家里。刚投入母亲的怀抱,她却因病去世了。
母爱是人间最温暖的去处,然而对小志德来说是那样的吝啬。实际上,他的童年、少年时代并不缺少母爱。
奶妈像生母一样疼着他走出了童年;家住牛东村的妗子在他母亲去世后,为他家做了10年饭,这位同样伟大的女性也把一种母爱给了他;家住长安贺家村的姨妈,不时来他家料理家务,也给他带来了一份母爱。
“我奶妈、我妗子、我姨妈,给了我幼年的爱,这是我人生不幸中的大幸。”
提起这些亲人,刘志德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从她们的身上,他学会了施爱于人。
1954年,14岁的志德小学一毕业就随父亲在家里做起了纸扎活儿。生活之路过早地铺在他的脚下。
这是一个祖辈三代以做纸扎维持生计的家庭。生性耿直,心地善良的父亲,把这手艺做得最为红火。一提起秦渡镇大槐树下的纸花铺,人们就知道那是刘家的,夸着那主人的手艺,夸着那人品。
小志德跟着父亲,很快把那手艺学到了手。
“这碎家伙是做纸扎活儿的一块料,能接咱的班。”老父亲不时对一些朋友夸着口。
这位父亲小视了自己的儿子。儿子心里装着的,绝不是那纸扎的活儿,但父亲的纸扎铺却给了他实现理想最初的平台。
他把理想的萌芽扦插在做纸扎的土壤中,给那纸扎上不仅配有剪纸,而且画上戏文故事。因为经常看戏,那些故事太熟悉了;而他家门前就是买剪纸、刺绣、布艺、雕塑等民间艺术品的摊子,那也是他学习的课堂,一有空就过去用心观察、揣摩,领会于心。因为喜爱,因为执著,他一学就会,并把它们拿过来装点自家的生意,收获着效益,收获着生活的乐趣。  
                           
     19岁时被评为陕西省城市勘察院水文地质先进
   工作者,同时加入党组织。三年自然灾害时,响应
党的号召,在单位第一个报名回乡支援农业
月光流水般泻在地面上,那高耸的钻机在料峭的春寒中,被刻画成黑色的雕塑。那是艰苦环境中挺立的城市水文地质勘测工作者的形象。
勘测工作台的不远处是一顶帐棚。劳累了一天的工人们,已被那疲倦笼罩着进入了梦乡。然而,有一个年轻人,却怎么也不能入睡。倒不是那从帐棚缝隙里钻进来的寒气折磨着他,而是白天钻台上火热的劳动景象还在燃烧着他的心,利用休息时间,他画了几张速写。这会儿,一个思想总是鼓动着他去进行创作,他的心按捺不住,便想着手构图。但已经熄灭的电灯是不会为他独个重新点亮,而去惊动每一个香甜的梦。他想到了工具包里的手电,于是,一道光亮悄悄钻进被窝,照在那些速写上。他的思绪被照亮了,一丝一缕被铅笔牵着,流在了白纸上。当一幅《测量人》的构图基本确定下来,他才满意地关掉手电,但一种兴奋怎么也关不掉,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睡。当新的一天迎着朝阳掀开帐棚,他还被困倦折磨得那般无力。照常起床,照常上工,他和工友们又上了钻井工作台。
这个年轻人就是刘志德。
他是1957年被陕西省城市勘察院水文地质队招为正式工的。这个水文地质队担负着为省内规划的新建城市提供地下水文地质情况的任务,所以,那些少涉人迹的荒野就是工地。他和工友们跑遍了西安、宝鸡、咸阳、渭南等地,帐棚和行军床就是他们的生活条件。
这是一项十分艰苦的工作。但刘志德顶得住这些艰辛,因为他13岁小学毕业,过了4年农村艰苦的生活,对这艰辛,他已有思想准备。
“工作之余和晚上没事干,心里慌得很,”他不愿放走这段时光,“这是我画画的好时间。”
刘志德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对绘画的热爱,让他总是在寻找着发展的空间。
画什么呢?少年时代他看过戏剧,那些戏剧人物云朵般浮现在脑海里,在他的眼前舞动。凭着记忆,一张张戏剧人物画如《拾玉镯》、《天河配》、《送京娘》、《三滴血》、《梁秋燕》等慢慢地创作出来。
“这小伙子画得还挺不错的,”一个礼拜天,一位领导走进帐棚发现了他创作的画,又顺便提出了一个问题,“能不能把咱水文地质工作画一画?”
像一块石头投进水中,不经意间他的心河腾地波澜,但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像平时一样,他每天认真工作,但工友们发现,休息时,他便掏出一个本子,不是画那高大的钻机,就是对着工友进行速写。   
“你把扳手卡在钻机上,就像平常那样。” 刘志德说着,铅笔便在本子上画起来。
工友们围过来看着,有的还指点着:“动作再夸张点才能显出咱工人的干劲来。”
他笑着,赶快把那上衣画得飘动起来,立即,一种生气也在画面上飘动起来。
“好,就要这样的效果。”工友们议论着,肯定着。
一个又一个人物在不同的目光、不同的认识中被他多次修改后走进了那速写本。《测量人》、《勘测中》、《地质测量》等一幅幅单幅画便创作出来了。
“不错,不错,把这些画展在墙报栏里。” 那位领导又有新的发现,高兴地说。
于是,几幅画先后在省勘察院墙报上展出了,刘志德一下子成了新闻人物,他的名字开始在省勘察系统传扬开来。
画作的展出,不仅坚定了他创作的热情,也让他收获了一份搞好工作的动力。乘着大搞技术革新的东风,他又钻研起钻机机头的改进技术,先后两次的技术革新,大大的提高了钻探速度。
1959年,他被评为技术革新先进个人,出席了省建筑系统先进工作者代表大会。同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那年,他才19岁。
1960年,户县文化馆对县内民间艺人进行普查。丁济堂老师发现了刘志德,与他的父亲做了几次工作,让他有机会在业余时间参加文化馆的群众美术活动。1962年,他响应党的支援农业的号召,从省勘察院水文地质队一回到户县,就参加了群众业余美术活动。
“那是国家经济困难时期,我在单位第一个报名回乡支援农业。”   
“为什么?”笔者对他当时刚加入党组织,又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却报名回乡有些不解。
“当时大姐在青海工作,二姐在西安上大学,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照顾父亲和小妹的生活,是我的责任。”
笔者在惋惜中却真切感受到在他身上展现的那份孝心和责任心。
“后来,单位派人来让我重回水文地质队,我婉言推辞了。因为我已在大队当上了干部。”
一个令人羡慕的机会,又被错过了,人生之路发生了改变。然而,一个有志者,不管环境如何变化,都会在自己的脚下踏出一条闪光之路。
     担任村子党支部书记,用墙报、壁画宣传农村
工作;成立美术组培养人才加强宣传力度;在家门
 口画壁画《坚持劳动炼红心》,自觉接受群众监督
 
1968年,刘志德担任起秦三大队党支部书记。
这时,户县农民画在农村的普及工作全面展开,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如何处理好工作、劳动和创作的关系 。
“经过深入思考,我提出了:不脱离群众,不脱离生产,不脱离创作的‘三不脱离’原则。”
白天,他和群众下地劳动,雨天和晚上加班创作。好多次为构思一幅作品,熬到凌晨二、三点才合眼。饿了,啃几口冷蒸馍,渴了,喝几口凉水,第二天早晨五、六点钟按时起床,和群众一起拉石头,修太平河。
刘志德回忆着那一时期火热的生活,充满着自豪的神情。
青春付给峥嵘的岁月,收获的是一笔人生的精神财富。
又一个问题引起他的思考:如何用绘画直接为农村工作服务?因为他感到,在家里搞创作,固然是在表现农村生活,但缺少一种临场的鼓动效应。
这方面,他是有着深切感受的。
1962年前后,农村男女青年结婚盛行陪嫁箱子。他家门前就是箱子市场。有人知道他会画画,直接把箱子拉到他的家里。他创新地用戏剧人物代替传统的花鸟画,很受群众欢迎。后来,大队成立木工组,让他专门画箱子出售。他便别出心裁的把现代戏《沙家浜》中的阿庆嫂,《红灯记》中的李玉和、李铁梅,传统戏曲中的小生、小旦,农村科研站男女青年等画到箱子上,既让群众喜闻乐见,又贴近现实生活,还把大队木工的副业搞得轰轰烈烈。
1963年,他被选为大队文书,监管村子新买来的一台万能磨。带着对这一新生事物的热爱,他认真观擦,创作了第一幅单幅画《大队万能磨》。这一时期,他还根据形势,创作了《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保卫红色政权》、《画壁画》等农民画。这些作品尽管在县上展出过,刊物发表过,在农民画队伍中有一定影响,但还是未被广大群众所熟知。
于是,他想到了壁画的直接宣传鼓动作用。
1969年,他便在大队办公室的一面山墙上制作了一幅《以粮为刚、全面发展》的壁画。
刘志德至今还记得在制作的过程中就引起的轰动:他站在脚手架上,有的群众为他扶梯子,有的递来毛巾让他擦汗。他一面擦汗,一面听着不同的意见和建议。每天,都有不少群众站在画面前观看、评议。那幅壁画是他与社员们在思想交流中共同制作起来的。他感受到了壁画的宣传作用和鼓动效应。
“画壁画得益于1963—1964年我被县文化馆抽调参加大王、涝店等地的‘三史’展览。我和相关作者,先后画出了《康东三史展览》、《鲁家寨三史展览》,还共同创作了《眉坞岭上红旗飘》、《寨上民兵连》等连环画;1968年,又在秦渡镇邵家庄创作绘制了一套连环画,这为我画壁画奠定了基础。”
1969年,秦三大队相继建起了医疗站、幼儿园、副业组、拖拉机站、文艺宣传队等。
“随着各项工作的开展,宣传工作显得更加重要。我一个人搞宣传已力不从心,就想到成立一个美术组。”
1970年上半年,秦三美术组成立了,刘志德担任组长。
那是一段心潮澎湃的岁月。
大队办公室支起两张乒乓球台,就是美术组活动室。
刘志德一直保存的一张照片,把美术组的活动展现在眼前。
晚上,办公室灯光明亮。一幅创作画铺在近前的桌面上,他手握画笔,正在给人物勾线,旁边,一个作者也在专注地上色。办公桌那边,三个作者正在研究一幅作品的构图,只见那个女作者在纸上画着,另两人专注地看着。在他们的身后,几个作者正在办一期专栏。
这是美术组活动的一个投影。
就是从这些美术活动中,涌现了李成轩、刘栓芹、张春侠、曹全堂、王美丽等二三十个作者。他们在刘志德手把手地精心指导下,逐渐成长为户县农民画队伍的骨干作者,不少人的作品还参加了全国及省上的美展,上了画册,出了年画,或在报刊上发表。
一些作者的成长,留下了一段又一段佳话。
村子里的中学生曹全堂,每天晚上都来美术组看作者画画,灯不熄,他不走。他的父亲对刘志德有些抱怨:
“书记,娃看你们画画入了迷,连学都不愿上了。”
刘志德给小全堂做起思想工作,让他先好好念书。然而,收效甚微。全堂初中一毕业就找书记要参加美术组。美术组开发了他绘画的悟性,显示了他创作的灵性。
“书记把我娃引上了正道。”全堂父亲见人就夸。
秦四大队知青张春侠的父母,为了让女儿参加秦三美术组,四处托人说情,让收下这个外队的学生。春侠参加美术组后,进步很快,不但成了本队的宣传骨干,后来还被县文化馆树为一个典型。
“画画的姑娘不出村。”刘志德又讲起一个个有趣的故事。
本村美术骨干刘栓芹,到了婚嫁的年龄,亲朋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她总是摇头。
眼看姑娘年龄一天天地增大,刘志德关切地询问缘由。
“我嫌外村没有美术组,不能画画。”栓芹害羞地说。
刘志德把栓芹的心思告诉了她的父母。
社员们知道后,热情地给她在本村介绍了对象,刘栓芹很快结婚了。
“当时在秦三,画画成为一种时尚,谁家的子女会画画,父母也为之自豪。”刘志德兴奋地说。
美术组的发展壮大,使秦三大队的宣传工作很快成为全县的一面旗帜,成为户县农民画的“画廊”。
刘志德打开了他保存的当年宣传工作的一个影集,其中的一张照片吸引了笔者的视线。
那是一条极富特色的农村街道。它打破了一般农村土木房舍檐齐檐平的传统,而是那山墙一家比一家多伸出三、四米,形成一种层次错落的格局。这伸出的每一段山墙正好成为壁画宣传的阵地。一幅一幅的农民画随着那山墙排列过去,成为秦三大队展现给观众独有的立体画卷。赶集的客商,上工的社员,上学的孩子,从街道走来,他们驻足壁画,便走进那独有的生活画卷之中。   
壁画宣传展示着秦三大队独有的魅力,壁画内容的变化体现着他们宣传的灵活性。
有的内容,根据季节的变化而变化。
春季,就画《一年之季在于春》。
初夏,换成《修好农具战三夏》。
秋季,绘出《抗旱抗到天低头,抗旱抗到粮到手》。
冬季,成了《民兵练武忙》。
有的内容,根据中心工作的转移而变化。
政府号召大力养猪,《猪多肥多粮多》就画在村头。
发展农村多种经营,《养鸡收蛋交国家》就绘在鸡蛋市场的墙上。
鼓励造林护林,《模范护林员》上了护林员家的墙头。
房舍功能的不同,同样引起内容的变化。
大队办公室门前就画《以粮为纲,全面发展》。
大队医疗站的墙上绘着《采药归来》。
秦三大队用壁画创造了一段农村宣传工作耀眼的历史。
“当时,我们提出的口号是:‘党叫干啥就画啥’。群众说:‘看了大队门前的画,好像支部在说话’。”
刘志德说着,也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历史中。
“群众说:看了大队门前的画,就知道当前要干啥。”
但有一幅画,刘志德不说,是群众说出来的:“刘书记在自家门口画了一幅《坚持劳动炼红心》的壁画,原中国美术馆馆长曹振峰在村子参观后,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说那是‘书记门前的自画像’。”
刘志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是督促自己不要脱离劳动,不要脱离群众,这是应该的。”
坚持参加劳动,密切联系群众,这就是真实的刘志德。
在他的带领下,秦三大队干部群众苦战几个冬春,修截渗渠引来沣河水,把村子的旱田变成了水浇田。干群协力又搬走了一道架梁子,填平了枣树湾,使秦三大队由后进村一跃而为全县有名的先进村。
1973年,户县农民画对外开放,秦三大队成为对外开放点之一。成千上万的国内外参观者,像朝圣般蜂拥而来。秦三大队的农村宣传工作和户县的农民画,被推向全国,推向世界。壁画活动和对外开放,一直持续到1980年他离任秦三大队党支部书记。
   《老书记》诠释了那个特定时代的创作理念,
 是那个时代对农民画的典型要求,是那个时代的
 真实写照,又是一种人格理想化的艺术化身
一个有理想有责任感的农村基层干部,他的眼界绝不囿于一己的小圈子里。面对一种影响大局的生活现象,那份责任感会鞭策他去分析,去思考,并以切身的感受,提出一种正确的理念,进行一种探索性的实践。
上世纪70年代初期,户县农民画呈现蓬勃发展的态势,成长起一批骨干作者,涌现出一批震撼的作品。然而,一种现象却困扰着一些作者的脚步,阻碍着农民画的发展。
“有些作者被文化馆抽调上县进行创作,但回村后生产队不给记工分,使这些作者内心非常苦恼。”
刘志德回忆着当时的景象,思想也回到了那个年月。
他具体走访了一些作者的创造活动,发现他们关起门来创作,没有把画画与村子的工作结合起来。
“这是问题的要害。你画画不能推动村子的工作,干部怎么会支持你呢?农民画作者,只有主动用画笔为农村工作服务,表现那火热的生活,村干部才肯定会支持的。”
他思考着自己在村子开展农民画活动,得到了广大干部群众的支持和欢迎,不是因为自己是村子的干部,而关键是自己坚持了“三不脱离”,推动了村子工作的进展。
一篇《坚持“三不脱离”,搞好业余美术创作》的文章,便作为户县农民画一种经验的总结,被县委大力宣传出去。
在此基础上,一个新的观点又提出来了,那就是:“要画革命画,先做革命人。”
这是一个曾引起轰动的观点。《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10余家新闻单位进行了宣传报道。
这一观点,成为那个时期引领户县农民画发展的一个重要理念。
1973年,随着他对做人与画画关系的深入认识,又写出了《为革命画画》的经验文章。这篇文章随着他在同年11月参加了“全国业余美术创作经验交流会”,被印成经验材料,进行交流和宣传。
“为革命画画”,在那个时期被认为是户县农民画创作的指导思想。
用作品诠释这种思想,刘志德从农村基层干部的角度,又进行着理论指导实践的探索。
“我回想着自己在农村开展工作的点点滴滴,翻看着以前画的大量速写,确实是绞尽脑汁。”
然而,他有所发现,有所收获。
那是1972年他参加《西安日报》社、省艺术馆联合组织,由王西京老师带队在长安石砭峪水库举办的“速写与创作学习班”时画的一幅写生。画面上,一位记工员头戴安全帽,蹲在工地上正仔细地为社员们记工呢。
记工员的动态,记工员的专注,触动了刘志德的心。他开始挖掘着其中可能表现出的思想内涵。
一种思路在联想和对人物的变换中慢慢地清晰起来。
“在当时,县、乡干部参加劳动是十分普遍的事情,他们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非常感人。于是,反映干部参加劳动的题材便在我脑海中形成。我从记工员的专注记工想到了干部的认真学习,因为要求干部认真学习是我们党一贯的思想,读书学习也是我们党支部班子成员坚持的一项制度。”
刘志德讲述着他把那记工员变成了一位基层干部,把认真记工变为休息时的认真读书,但又感到画一个农村干部在工地低头读书太一般化,缺少一种震撼心灵的力量。
这是体现作品深度的关键,这也是体现作者生活底子是否深厚的考卷。
然而,很快地,刘志德想到一个吸烟的细节,因为这样的生活他太熟悉了。1973年2月,他在协助县文化馆在秦三大队举办“连环画《水清流长》和单幅画学习班”时,便抽时间创作出《老书记》。同年5月,在参加咸阳地区艺术馆、户县文教局、文化馆联合举办的“农民画提高学习班”中,他的《老书记》在专家的指导下得到提高,重新制作出来。
于是,一幅带着一位农村基层干部的切身体验,同时带有人格理想化的艺术形象,便震撼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画面上,一位老书记在工地休息时坐下来专心致志地学习马列著作。那静心思索的眉宇,那低头微闭的双目,特别是那忘记擦火点烟的动作神态,把他学习的专注刻画得那般传神;一支夹在揭开的书中的铅笔,一个靠在身边露出几本书角的黄布兜,又把他经常坚持认真学习的“挤劲”和“钻进”表现得淋漓尽致。作品隐去了劳动的背景,但一根钢钎,一把铁锤,还有缚着铁链的一块巨石,会让人对老书记的轮锤打钎,奋力抬石,及工地上沸腾的劳动景象产生多少激动人心的联想。
这是一幅画有尽而意无穷的力作。它运用特写的手法,不仅成功地刻画出一个农村基层干部的性格特征,而且通过特定道具的烘托,简练含蓄地展现了那个时代的精神风貌。
艺术手法上,对人物采用单线勾勒,线条流畅圆润,而对那巨石,却采用国画的写意去渲染。色彩的运用也是别具匠心。画面上半部分,白色的衬衣与浅淡的天空融为一体,把人物的沧桑面容映现得那般温暖;而下半部分,一条深蓝的裤子与蓝白交融的石头,又那般鲜明地对比出人物腿部的健壮和鲜亮。整幅作品,清新悦目,刚健浑厚,形式与内容结合得恰到好处,保持了中国传统绘画与民间艺术相融合的风格。
《老书记》的问世,既是那个时代对农民画的典型要求,又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它成为户县农民画标志性代表作品之一,展现在中国农民画坛上。
实际上,刘志德那一时期创作的《大战曲峪河》、《采药归来》等农民画,同样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大战曲峪河》是他1972年8月,参加县文化馆在石井公社曲峪河大队举办的创作训练班时创作的。
画面上,一座山头只露出峥嵘的山脚,“农业学大寨”几个大字醒目地用石头堆嵌在半山腰上。层层新修的梯田从画面左上角弯曲过来。眼前,正在修着的两层梯田中,上层,那挥舞的镢头,肩背的背篓,飞跑的架子车,正在展现着社员们为梯田填土的火热景象。而下层,社员们奋力运石、砌石坎的景象,展示出曲峪河干部群众的干劲和智慧。你看,一个高高的四角木架挺立着,一根长木杆秤杆一样安装在木架的顶端。那长杆一头垂下的铁链吊着一块巨石,另一头,几个社员尽力压着,那块石头便从山脚下新开采的石堆中旋转到地边。一块块石头,便在几十名青壮年劳力或翻动,或撬起的汗水中,被砌成坚固的石坎,砌下了一片丰收的希望。
这是那个时代农村干部群众战天斗地,改造自然壮举的真实写照。
这难道不是《老书记》在劳动间歇时认真看书学习的劳动场景吗?
如果把《老书记》和《大战曲峪河》联系起来欣赏,不就更能感受到那个年代的时代特征吗?
刘志德1972年创作的《采药归来》,也是那个年月时代特征的生动体现。画面上,一背篓中药材放在医疗站,那是女赤脚医生刚从山里采集回来的。那位老中医从中拿出一种草药,便和一位农村干部对照着药书辨认起来。
“《采药归来》是根据村子医疗站的发展创作出来的。那时,医疗站除了配有赤脚医生,还聘请了一位老中医做主治医生。他们经常外出采药,还能自制几种中药针剂。医疗站在秦镇地区非常有名,是市、县树立的一个典型。宣传农村合作医疗工作,便成为我们美术组的一项重要工作。”
《采药归来》也是刘志德用艺术的手法对农村合作医疗工作理想化的诠释。画面上,那位与老中医辨认中药材的干部,难道没有他的影子?《采药归来》难道不是他感受生活的一种真情流露。
1973年10月,户县农民画第一次走进中国美术馆。刘志德的《老书记》、《大战曲峪河》、《采药归来》等6幅画进京参展。《人民日报》刊登了《老书记》、《大战曲峪河》,随后,《光明日报》、《解放日报》、《解放军画报》、《中国文学》、《陕西日报》等10多家中央和省级报刊相继刊登了这些作品。
1974年,刘志德的《老书记》等6幅作品,又随户县农民画展在哈尔滨、合肥、上海、南宁等八大城市巡回展出。同年,《老书记》被国家邮政部发行为Τ3户县农民画纪念邮票。
在其后的几年间,刘志德有5幅作品参加过全国美展,3幅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6幅作品被出版成年画发行全国。
刘志德以《老书记》等作品成功地诠释了那个时代的一种创作理念,凸现了一种时代特征。《老书记》也把刘志德的名声传扬到海内外,载入了新中国美术图史。
  参加全国美展评画会, 登上庄严的讲台宣传户县
农民画的发展历史,为户县农民画免除一场政治灾难
做出了贡献;用真情感恩那些美术界名家在户县农民
画的艰难时期给予的支持
1977年1月,刘志德又要参加国家文化部组织的全国美展评画会了。
“作为一名农民,作为农村一名基层干部,我用手中的画笔为促进农村工作做了一点事情,党和政府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荣誉,我更感到肩上担子的压力。”
刘志德的心情难以平静。先后参加过的全国美展评画会和业余美术创作经验交流会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1972年9月,他和李凤兰被推举第一次走进北京中国美术馆,参加了全国美展评画会。
“当时农民画作者进京参加全国性学术会议,在新中国还是第一次。户县有7幅作品参展。我们不光结识了许多美术界的名家,更感受到户县农民画在评画会上的巨大影响。”
户县以农民画在中国美术界创造着崭新的历史。
另一次是1973年11月,刘志德和马亚莉作为户县农民画代表,参加了全国业余美术创作经验交流会和全国美展评画会。他的《为革命画画》的文章被印成经验材料,在大会上交流和宣传。
“这两次会议对户县农民画的发展及在全国产生的影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刘志德深情地说。
作为户县农民画作者的典型代表,刘志德在完成着一种神圣的使命。
1977年,他再一次走进了中国美术馆。然而,这次评画会让他面对的,不全是热情的笑脸和赞扬,他感受着心的伤痛,也感受着情的真挚。
因为在大会上,有人说户县农民画是“四人帮”搞起来的。
这是刚刚粉碎了“四人帮”拨云见日的时期,初春的寒意还笼罩着美术界的天空。
刘志德面临着一种考验,户县农民画面临着一种危难。
“我几个晚上睡不着,深知这次应邀参加评画会意味着什么,弄不好将使户县农民画陷入一场政治灾难之中。我千方百计寻找机会与代表们谈户县农民画的历史,尽量消除一些人对户县农民画的误解。”
在那样的重大场合,面对那样一种风浪,作为户县农民画的一名作者,敢于迎击风浪,这需要多么无畏的勇气?刘志德拿出了这样的勇气,因为他对任何伤害户县农民画的倾向嫉恶如仇,因为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和使命。
主持会议的全国美协主席华君武,理解刘志德的心意,实事求是评价户县农民画,华老更表现出一种无私无畏的公正。会议最后一天,他在对全国美术形势和发展方向全面总结后说:“关于农民画的是非功过,我认为农民没有过错,农民用他们的纯朴善良创作艺术没有错。农民画的代表刘志德也应邀参加我们的会议,回去后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把你们的活动尽快开展起来。请志德给大家讲讲。”
这是作为全国美协的领导,在那一刻对户县农民画的拨乱反正,这是与会多数代表心底的呼声。
刘志德激动了。他眼含泪水走上讲台,向华君武主席深深地鞠了一躬,向那些支持户县农民画的代表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用这种肢体语言托出了一片正在呐喊着的心。
站在讲台上,他讲了户县农民画诞生的年代,发展的艰难,取得艺术成果的卓著,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了户县农民画一直是在毛主席革命文艺思想指引下,在反映和歌颂户县各项事业的发展中逐步壮大起来的。
“我讲完后,与会的多数代表十分惊喜,大家为我鼓掌。那一刻,我又流出了泪水,口里连喊:谢谢,谢谢。”
在那庄严的讲台上,一位户县农民画作者,站出来那般真情地宣传着户县农民画发展的光荣历史。
大会刚一结束,蒋齐生、关山月、古元、刘勃舒、伍必端、李松涛、刘晓纯等,这些曾经关心和支持过户县农民画发展的艺术名家,与刘志德热情握手,纷纷邀请到他们家里做客。
户县农民画能不断发展壮大,与这些艺术名家在各个时期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户县人民将永远记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刘志德更不会忘记这些熟悉的名字,那些美好的片段,让他真实感受着一种关怀和温暖。
1974年底,他以中国美术工作者代表团成员的身份访问了阿尔巴尼亚。临出发前,书画大师关山月握着他的手说:“志德,农民画业余作者代表中国美术界出国还是第一次,望你一定把握机遇,为咱美术界争光。”关老还即兴为他画了一幅《报春图》以示祝贺。
他从阿尔巴尼亚访问归来,著名诗人、原中国文联负责人贺敬之十分风趣地向国务院文化组负责人说: “志德这次出国,可以说是开了个洋荤,受了些洋罪,办了件洋事。”
说开洋荤,是指农民画家出国当时是件新鲜事物;受洋罪,是说作为国家正式艺术团成员出访,规格高,要求严,活动多,但生活不适应,语言不通等确实让人受罪;办洋事,是指在经验交流和个人感受等方面取得很大收获。
盛情难却,刘志德和当时在北京办事的户县文化馆副馆长谢志安走进了北京中央美术学院。
古元院长拉着刘志德的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这是两双在相互支持中紧紧握着深厚情谊的手。
1974年,古元院长带着中央美院部分师生在秦三大队开门办学一年。刘志德不会忘记,古院长聘请他为辅导老师走上讲台为学生们讲农民画创作经验的情景,也不会忘记中央美院的老师们对秦三美术组热情帮助的点点滴滴;古元院长也不会忘记,刘志德支书为他们购买大肉、白糖等紧缺食品上下跑动的情景。
当年一起到秦三大队开门办学的几位老师走进了办公室,他们拉着刘志德的手,又勾起了那往昔的深情。他们为刘志德、谢志安这户县的朋友举办了一个座谈会,孙美兰老师代表中央美院74届普通班的全体师生当场即兴赋诗一首:
天天盼,夜夜想,
户县亲人挂心上。
户县亲人何时来呀,
问问户县新景象。
……
一种真挚的深情在诗句间流淌。
刘志德热泪盈眶。他感受着一种支持,一种真情。他在背负着一种使命,感到孤单时,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动?他想说的话很多,他心中激起的情感浪花很强烈,但这会儿只有眼泪。他不断地擦着,却总也擦不干。
刘志德是把一颗心用泪水包裹着捧给了这些可敬的人们。
离开中央美院时,古元、刘勃述、伍必端等老师送给他一本在户县开门办学时的影集作留念。一种对户县农民画的关心和支持永远留在了画乡。
“我从北京回来后,立即把会议精神向县领导作了汇报。县领导对我的北京之行特别满意。”
那确实是一次让户县人民心花怒放的北京之行。当刘志德在县领导的目送中踏上北去的火车,一个难题就开始困扰着领导们的心,困扰着全县人民的心:户县农民画是否有政治问题?户县农民画是否能继续搞下去?现在谜底揭开了,方向明确了,农民画不但要继续开展,而且要开展得更好。
“方向问题解决了,如何在社会上澄清农民画的是非功过,成为关系户县农民画发展至关重要的大事。”
当时任县文化局副局长的刘志德,又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他和谢志安副馆长深入研究,请示县委、县政府后,于当年举办了规模巨大的“户县农民画发展史美术展览”,共展出农民画作品、摄影资料和文字记录等1000多件,热情邀请全国各新闻单位和艺术团体参观。
粉碎“四人帮”后,一场对户县农民画的拨乱反正,使户县农民画免除了一场政治灾难。这其中包含了刘志德太多的真情付出。
1979年,刘志德当选为户县农民画协会副主席,同年10月,出席了全国第四届文代会和全国第三次美代会,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户县农民画的发展进人了一个崭新的时期。
担任户县文化局副局长4年后,毅然回秦渡镇
当文化站长,用8年不懈的努力,把秦渡地区农村
文化活动打造成西安市推介的一个典型。适应农民
画艺术的转形,创作出《踩鼓》、《下工》等作品
1980年,对刘志德来说是不平凡的,他的人生,他的事业,正是在这不平凡中展现出绮丽的光彩。
这一年已是他担任县文化局副局长的第五个年头,然而,他主动去找县领导,要求回秦渡镇办文化站。
原因:省市要求户县搞文化站试点的工作一直开展不起来。
刘志德是1976年10月,被任命为户县文教局副局长兼文化馆党小组组长的,同年12月,又被改任为县文化局副局长兼文化馆馆长。
这是户县为加强农民画领导工作的需要,这是刘志德以独有的人格、能力、贡献等所走向的必然。
4年中,他以一位农村基层干部特有的干练、质朴、公正和热情,把这项领导工作挑起来并干得有声有色。县领导满意,农民画作者拥戴。
然而,他要沉下基层当一名文化站站长。
“你放的局长不当,却要回秦渡镇当文化站站长,总不能把官越当越小吧?”有人不理解地劝说。
“我画画不是为了当官。我觉得当站长比当局长更能发挥自己的特长。”
刘志德认了这个死理。户县第一个正规的文化站—秦渡镇文化站随着他下去的脚步办起来了。
这是一道铿锵的脚步,他那般少有地把一种世俗踩得粉碎。
然而,下去后的环境几乎为他展开了一张白纸:没有经费,没有活动地点,没有工作人员。
他要在这张白纸上做画。
办实体,以文养文,调查研究后,他形成了一种理念。
上下协调,镇上的电影队交由文化站管理,镇上的三间私改房作为活动场地;自筹资金,购买了图书,办起售书店,在沣河靠河岸处盖起了三间地下录像厅;招聘了两名工作人员。
文化实体在艰难中挺立起来。
作为站长的刘志德走进书店,就是工作人员。他和那位被招聘的管理员一起外出购书,一起把书分类上了书架,顾客多了,又一起进行销售。晚上10点书店关门了,他又走进来,一起把图书整理好,为第二天开门营业做好准备。
走进录像厅,他也是工作人员。那时录像带比较紧张,有些带子全县几家录像厅相互借用。骑上自行车,他下午跑余下、宋村、大王等地取来带子,晚上和那位管理员共同放映,第二天上午又骑车送还。
创业的路途印下一道道坚实的脚步。
文化活动的经费从这些实体中一分一分地积攒着。像星星之火,逐渐点燃了秦渡镇文化活动的烈焰。
镇上的自乐班成立了,体育活动开展起来了,紧接着,美术组、书法组、曲艺组全面开花。
由20多人组成的自乐班,排演秦腔、曲子戏,到各村轮流演出,给农民群众送去一份份精神食粮和生活乐趣。参加每年县上举办的“八月文化活动月”得到好评。
体育活动,经常在镇上组织篮球、乒乓球、象棋等比赛。农民群众在体力和智力的公平竞争中即强身健体,又提升了农村文明的程度。
秦渡地区民间艺术底蕴丰厚,民间艺术人才济济。挖掘民间艺术,组织辅导创作活动,成为文化站的一项重要活动。
从1982年起,先后组织举办了《秦渡地区民间工艺品展览》、《秦渡地区科普商标展览》、《杨春荣剪纸展览》、《曹全堂风景画展览》、《全秉合“沣水凝辉”油画展览》等。
秦渡地区人文历史悠久,特点鲜明,搜集整理这些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文化站一项重要的工作。
自1984年开始,先后搜集整理了《秦镇是个戏窝子》、《秦镇大米面皮子的来历》、《秦镇九楼十三堡》、《秦渡地区曲子戏》等文献资料,为县文化馆编撰民间集成提供翔实的资料。1985年,文化站协助县文化馆组织民间艺人录制了《秦渡地区曲子戏》音像资料。
“想听听你在这些工作中的故事。”刘志德讲述着文化站的工作,很少谈到自己,笔者只好提出来。
“工作都是大家干的,我只是跑跑腿。”
这“跑跑腿”就是一种服务,就是一种组织,它是一种理念的具体实施,那里面肯定藏着一种热情和艰辛的付出。
笔者执意要感受这种热情和艰辛,便被他带进了《秦镇大米面皮子的来历》搜集整理的工作中。
“秦渡镇大米面凉皮,誉满关中,源远流长。‘文革’时一度绝迹,改革开放后又重新恢复。现在它已成为秦渡镇的一个品牌。当时,我们认为,深入挖掘它的历史,进行广泛宣传,对于做大做强这一品牌十分重要,便组织人力进行搜集整理。”
刘志德一面讲述着,笔者一面感受着他与镇政府协调抽调采写人员的耐心,他带头深入13堡走访相关经营者的艰辛,他为采写者起草提供条件的真诚,他邀请相关人员听取意见的认真。
“在搜集大米面凉皮历史的过程中,我对凉皮的制作过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便产生了用农民画去表现的想法。先后三画秦渡镇大米面皮,最后定名为《品味》。”
刘志德打开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等机构以他的14幅农民画出版发行的《中国邮票设计艺术展》的册本,《品味》便展现在笔者面前。
一个用木柱搭起的帐棚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巧妙地遮住了它的背景。它可能就搭在街道上,也可能搭在庙会某一处。帐棚前,一幅写着“秦渡镇大米面皮子”的横幅在棚顶亮出招牌。下面,从左到右,依次现出凉皮从大米到调成入碗的烫(面)、蒸、切、抓等过程。
几条凳子摆放在近前。戴着草帽刚刚下工的汉子来了,领着新媳妇的小伙子来了,爷爷带着孙子来了,老婆婆牵着孙女来了,骑自行车办事的中年人来了。他们在热情的招呼中坐下来,手里便接过来一碗皮子品起来,那喜笑颜开的表情,放飞着对美味的称心如意。
这是一幅宣传秦渡镇大米面皮子制作工艺的宣传画。
这是一幅展现画乡人民生活习俗和家乡特色的风俗画。
这是一碗烹调着画乡味道的甜美生活。
那夸张的木柱,那工笔的人物造型,那艳丽的色彩,就是调进这生活中让人垂延的辣子油。
秦渡镇文化站以创新的尝试,探索着农村开展文化活动的路径,其收效是显著的。1981年11月,刘志德参加并在“咸阳地区文化工作会”和“陕西省政府文化系统先进表彰大会”上,介绍了文化站以文养文的工作经验,被评为“陕西省文化系统先进工作者”。1983年3月,国家文化部在户县召开“全国农村群众美术工作会议”,与会代表参观了秦渡镇文化站,对美术活动给予高度评价。1985年11月,文化站和刘志德分别被评为“西安市文化站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1987年,他又出席了西安市文化站验收工作会议和户县文化站建设工作会议。《西安日报》刊发文章《不图名利的娃娃头—记农民画家刘志德》进行宣传。
1980年前后,适应农民画由写实向民间绘画形态转移,刘志德同样做出了震撼的抉择。
在这种转移中,许多作者放下了画笔。中央、省、市美术界许多老师鼓励他画国画,有的支持他画油画,他们从北京、西安寄来国画、油画颜料及画具、纸张、资料等。
“我是以农民画而出名的,就这样将自己苦苦从事了半生的农民画放弃吗?全国在看着户县农民画的发展,人们期待着《老书记》的作者再有新作问世。”
刘志德的思想非常清晰,态度十分明确。他放弃了各种杂念,紧跟农民画发展的步伐,进行着写实向民间形态的转移。
这种转移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因为他搞过剪纸,画过箱子,做过纸花,画过戏剧人物,有一定的民间绘画基础。
1980年,一副《踩鼓》,展示了他紧跟这种转移迈出的步子。
画作的题材是表现农村传统的做鼓过程。
“选择这个题材,是因为锣鼓不光与我们生活紧密相连,而且有着悠久的历史,是我们中华民族表达喜庆的一种独有方式。所以,我想通过一幅画,把这些想法表现出来。”
这是走向《踩鼓》意境的向导,顺着指引,笔者进入了一种美的境界。
一片暗红的土地深沉地铺在脚下,十几面大鼓错落的排列过来。那白色的鼓面,红色的鼓腔,尤其是近前的三面鼓,鼓腔上绘的“庆丰收”、“狮子滚绣球”、“龙凤呈祥”等图案,不只渲染了一种喜庆,更暗示了那鼓与红土地的一种紧密结合。画面中心,一面大鼓正缚在木架上,一条条绳索交错地连接着鼓皮与木架,两个年轻人踩踏着鼓面。那是形象地再现传统紧鼓、钉鼓的情景,那又是通过踩踏者舞蹈般的动作,释放着一种喜气。
《踩鼓》踩出了传统做鼓的智慧,踩出了心中的一种激情。
艺术手法上,以土红铺底,即是红土地的象征,又构成了画面的背景,人物与大鼓造型工笔彩描,是写实与民间艺术手法的有机结合。
1981年创作的《下工》,那装饰性极强的构图,让人引发多少美好的想象。
你看,一道石桥从画面左上方斜伸过来。石桥两边。朵朵白荷被一片绿叶衬托着,挺立在灰蓝的水面上。淡黄的桥面上,两位肩扛木犁的农民,赶着几头红、黄的耕牛,共同踏进了夕阳的余辉之中。那石条排列形成的纵横线条,让石桥展开了一道五线谱,那农民、那耕牛的步履,难道不是在弹奏着一首《下工》的乐曲?这乐曲在水面漂浮,那淡淡的荷香难道不是它甜美的旋律?艺术手法上,刺绣和木刻造型的综合运用,强化了画面的民间特色和装饰性效果,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户县农民画处于低落之时,受任挑起再度振兴
的担子。坚持农民画正确的发展方向,探索以市场
求发展之路。坚持创作,《田间乐》、《夜曲》等作品
见证着艺术创新的成就
1988年,户县农民画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中国现代民间绘画之乡”。户县农民画经过了30年艰难的跋涉,为户县打造出一张了亮丽的名片。
然而,这一时期户县农民画的发展处于低落阶段。因为在户县从事了30多年农民画工作的辅导干部丁济堂上调陕西省美协工作;刘群汉因年老多病,也不能担任农民画的主要辅导工作了。
重新组建户县农民画领导机构已迫在眉睫。一个在县文化系统招聘县文化馆和农展馆主要领导的工作紧锣密鼓地敲响了。刘志德在几位应聘者中,显示出绝对优势而被聘任为县文化馆副馆长和农展馆负责人。
“那时,我的思想斗争很激烈。应聘会的最后一天上午,我还没有做出决定。”
他舍不得他付出了8年辛苦扶持起来的文化站工作,他知道新的工作担子有多重,怕干不好影响农民画的发展。
最后,他还是走上了这一领导岗位。
“县领导和农民画作者那般真诚地支持我,我没有退路。”
刘志德又受任于危难之时。
很快组建起了领导班子。一位农民画家,首次把户县农民画再度振兴的担子挑在了肩上。
“那时,随着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农民画的发展环境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如何把握农民画发展的方向,与时俱进地开展工作,是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坚持以民间绘画为主体,多种形式并存,鼓励发展个性,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刘志德在分析了全国农民画发展的现状,结合户县农民画队伍的实际,深入思考后,在1988年5月召开的“户县农民画协会第三届代表大会”上提出了这一工作思路。
这是新时期户县农民画创作和发展的指导思想。
围绕这一指导思想,户县农民画开始向着多元化格局发展。
艺术形式的多样性。
以农民画为主体,引进书法、剪纸、刺绣、根雕、壁挂、标本画、农民画文化衫等艺术形式。这是发展农民画个性的需要,又为农民画创作拓开了艺术借鉴的源泉,更为创作训练班提出了艺术探索的课题。1995年3—5月,举办的“农民画文化衫研制班”,38天制作出作品276件,除在国内展销外,还销往瑞典、丹麦等国。同年8月,一些样品在美国西雅图展出,引起广泛兴趣。
活动方式的多样化。
继承和发扬农民画创作、宣传的优良传统,坚持开展丰富多彩的活动。
每年结合工作实际,组织多种形式的创作训练班。自1988年至1996年,共举办训练班34期,培养作者110人,创作作品8000余件,有600余幅作品参加过全国和省、市美展。
配合重大节日、事件,组织农民画作品展览,展示创作成果。
除在“七一”、“国庆”和春节期间多次举办新作展外,1989年组织举办了“纪念户县解放40周年农民画、美术书法和工艺品大赛”;1992年举办了“纪念《讲话》50周年户县群众书画大赛”;1993年举办了“纪念毛泽东诞辰100周年户县书画大赛”等。
走出去、请进来,为农民画参展、评奖和大力宣传构筑平台。
走出去。1988年,组织策划在省美术家画廊举办了“户县农民画新作展”;1989年,与省文化厅、省美协联合,又在省美术家画廊先后举办了“户县全秉合油画展”、“户县农民画家王景龙画展”;1993年,组织协调农民画家樊志华、雒志俭、王景龙、魏鹏鹏等在美国办展,杨彩霞出访日本。并组织农民画在马来西亚、新加坡、韩国、日本、台湾、香港等国家和地区展出。1995年,组织策划在省美术家画廊举办了“户县八位农民女画家新作展”。
请进来。1988年,配合省文化厅、《中国文化报》在户县农民画展览馆举办“中国现代民间绘画学术研讨会”和“全国画乡作品观摩展”,同年,配合在户县农展馆召开了“第三届全国新闻摄影理论年会”,提升了户县农民画在全国的知名度。1992年组织策划了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来户县拍摄以农民画为主体,反映户县改革新面貌的纪录片《重访户县》。
适应农民画对外开放和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扶持作者建立家庭画室、家庭作坊。
先后扶持樊志华、周晓明、阎玉珍、柳绪绪等十几位作者建起农民画家庭画室,支持曹全堂、刘沣涛、张青义、程敏生等作者由“家庭画室”发展为“家庭作坊”,把农民画引入市场,使户县农民画走出了以市场求发展之路。
一项项具有创新性的工作,见证了刘志德在担任户县农民画展览馆馆长的8年间,所取得的喜人成绩。户县农民画出现了队伍壮大,创作繁荣,风格多样,个性明显的良好局面,真正成为全国画乡的“领头羊”。
“主持农民画工作,就没有时间创作了。”笔者感受着刘志德在新时期开创农民画发展新局面的魄力和付出的热情,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确实难挤出时间进行创作,但每年必须创作一幅新作,这是我给自己定的一个目标。因为我不能忘记自己是一名农民画作者。”
刘志德翻着自己整理而待出版的画集。笔者欣赏着《田间乐》、《六畜兴旺》、《犟牛》、《夜曲》、《乐在其中》、《秦韵》、《祖传纸花》等作品。这些作品印证了他创作目标的实现。
这是他1988年创造的《田间乐》。
一头老牛停歇在田畔。那身后还插在地里的木犁,那搭在牛身上的绳索,那从远处到身边翻开来的一片黄褐色的泥土,见证了它的辛苦。
那位耕田的老农民难道不也是一头辛勤的老牛?他的妻子带着孙子送早饭来了。老农民顾不上咀嚼老伴舀在碗里飘荡的浓香,而是伸出粗壮的臂膀把小孙孙举到头顶。这是老农民在田间早餐中首先品到的最美的味道——家庭的希望,天伦的乐趣。
满脸堆笑地把小孙孙高高举过头顶,这是农村中经常出现的一个生活细节,画家把它赋予给一个特定的环境,挖掘出田间劳作中最美的震撼,让人叫好不迭。
还让人震撼的是,那老牛高大黑色的身躯,做了老农民爱的举动,妻子情的飘动的背景。在这小小的背景前,田间荡漾的乐趣被表现得那般集中,成为淡黄原野大背景下的一个亮点。这亮点又被木刻和农民画相结合的艺术手法烘染得那般沉稳、厚重和鲜艳。难怪《田间乐》多次获奖,1992年还参加了“中国农民画国外巡展”的展览。
1990年创造的《夜曲》,堪称画家新时期探索民间艺术形式的典范之作。
画面上,一位年轻的母亲于夜深人静之时还在坐机织布。织机一侧,那小宝宝就睡在一个竹筛里。这是一个深秋季节。母亲在为一家大小的换季赶织着温暖。她的身后,几只鸡儿卧在一个木架上,它们也为这个家庭的小康担着一份责任。
这是一幅表现伟大母爱和农家祥和生活的力作。
民间艺术手法的综合运用,更让这幅作品显示出创新的价值。以普蓝和锌白调和出画面的基调。你看,那深蓝的背景使夜色一片神秘。那位母亲,那架织布机,那沉睡的孩子及电灯、鸡儿等,在深蓝的色调中被锌白调和出深浅变化的层次。那母亲脸蛋上的两点淡红,是这夜色中唯一的温暖。
“作品为什么用这冷色调处理﹖”笔者有些不解
“它与夜色和深秋的时令相一致,更为这位母亲劳碌持家设置了一个典型环境,以便更加真切地表现一种伟大的母爱。”
艺术手法上,那剪纸技法使母亲的形象带有舞蹈的动作,脸部呈现出面塑的特征。蜡染手法把那架鸡儿刻画得酷似戏剧人物的脸谱,而那织布机流泻下来的布幅,在绳框的扳动下,呈现出刺绣的质感。
这是一首秋夜特有的《夜曲》,它弹奏着一位母亲心中眷眷的深情,那综合性艺术手法的运用,使这《夜曲》带上了浓郁的民族民间风格。
带着新时期引领户县农民画发展那创新性的工作成绩和农民画创作的新收获,1991年,刘志德当选为“中国农民书画研究会首届副会长”,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全国现代民间绘画优秀辅导员”。
   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儿子,是他不懈奋斗流
淌激情的一个源泉,为他执著的农民画事业注入
 了取之不尽的动力
刘志德关于农民画的故事,在我们的交谈中汩汩的流淌着。
“泡一杯茶。”他喊了一声,然后向笔者笑笑,“喝一口水再聊吧。”
一会儿,一位妇女端着两杯茶从里屋走出来。
“半天了都没喝一口水。”她笑着把一杯递过来。
笔者赶快接住,那笑容却随身一转出去了。
她就是刘志德的妻子贺玉霞。
“几十年了,我有事和客人说话,她从不掺和。”刘志德看到笔者有留老嫂子多说几句话的表情说。
“1974年,秦三大队开始接待外宾。一有外宾到家里,她就自觉出去了。一次,她正在厨房打搅团,一听哇哩哇啦一片声音进来,便把鼓风一拉,锅盖一盖,从后门出去了。等外宾走了,她回来揭锅一看,那半生不熟的一锅搅团成了一团浆糊,只好倒了。”
刘志德叙述着,笑声在我们之间响亮地碰撞着。
作为一个干部家属,在丈夫因工作与人交谈时,妻子清晰地明白自己应站立的位置,这是贤内助应有的一种意识。
贺玉霞嫂子不单有这贤内助的心理意识,更有那感人的作为。
她1957年与刘志德结婚后,就默默地挑起了家务的担子。丈夫当了村干部,又要画画,家庭大小事儿全丢给了她,她是用一种坚韧撑起了家庭生活的一面天。
家里该磨面了,口袋一夹她上了楼。打开麦囤子,半袋半袋地装好,她吃力地扛下了楼再拉去磨面。
上世纪60年代中期,公公卧病在床。她每天早晨给端来洗脸水,帮着公公梳洗;白天按时熬药让公公服下;家里生活困难,她总想着法子买来羊奶和鸡蛋,做好了给老人端去。她和丈夫一起,用一份感人的孝心陪伴着老人让他走完生命最后的时光。
上世纪70年代,家里盖房子遇上连阴雨,无法打胡基。她知道丈夫忙队上的事,就自己到各生产队借胡基,再找来邻居帮着拉回来。家里先后盖了三次房,有两次盖房时丈夫未在家里。房盖好了,丈夫也回来了,她没有一声怨言。
几十年来,丈夫画画用的纸都是她给裁好铺在桌子上;丈夫构出的草图,她便拿过去过稿;丈夫上色的颜料用过后,她细心地收拾好。丈夫在家里画的每一张画,都蘸有爱妻流淌出来的真情。
“生小儿子时,我开会没在家,是她叫来岳母共同经管着娃。”
这是刘志德最耿耿于怀的事,他说到这里,眼眶红了。
那眼眶里滚动着内心的一种内疚和感激。
笔者倾听着一个贤内助的故事,想要跟踪着打开她那心灵的大门。
“他在外工作很忙,很辛苦,我多干一些,就减轻一点负担。”
贺大嫂被笔者请过来站在身边,她不坐。依旧的笑容挂在脸上,那是挂着一份慈祥。她小声地说着,那般自然,像轻轻流淌的小溪。
体谅着丈夫的苦衷,悄悄地替他分担着,不就像那小溪,展现出一种纯朴的情怀?
“刘哥这么有名气,到现在还连一本正式的画册都没有出。”笔者趁老嫂子在当面,想为那本早应出版的画册烧一把火。
“我常给我儿子说,你爸不抽烟,不喝酒,一辈子就一个心愿:想出本画册。你要支持你爸呢。”
老嫂子的态度原来这般真诚。
“儿子对我出画册很支持。我几十年来创作的那些画和各种资料,都是儿子给整理出来的。”
刘志德显得很满足。因为他的子女们都很有教养,又孝敬老人,特别是他有一个很孝顺的儿子。
儿子从部队退伍后,因写作的特长被一家行政部门招为干部。工作之余,他又成了父亲的秘书。刘志德的大部分资料,甚至在他当农展馆馆长时的一些工作总结、发言稿,都是儿子起草的。受父亲的影响,他又热衷于对农民画理论的研究,撰写的《户县农民画》文章分别收入《户县风物览胜》、《户县农民画春秋》等书中。上世纪90年代,樊志华、杨彩霞等出国办展,户县农民画赴加拿大展出的新闻,他采写出来先后在《文化艺术报》、《西安晚报》上发表。近年来,又整理出了《刘志德年表》、《刘志德作品》等资料,为父亲出版画册做着准备工作。
我们正交谈着,门开了,一位小伙子走进来。
“这就是我儿子,叫刘利斌。”刘志德介绍着。
这是一个略显瘦削的年轻人。一段交谈后,笔者不但感受着他帮父亲出版画册的决心,更感受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那份真诚、沉稳和厚道。
“我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一群孝顺的子女,我感到很幸福。”
刘志德不止一次在笔者面前的感慨,被笔者见证了。这确实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刘志德在农民画事业上做出的贡献,取得的成就,这贤妻孝子不就是他不懈奋斗付出真情的一个源泉?这源泉为他的事业注入了取之不尽的动力。

发表于 2012-6-2 10:46:31 | 显示全部楼层
刘志德——户县农民画历史不可忘记的前辈
发表于 2012-6-5 09:29: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副《老书记》使作者名扬天下,但老汉有点生性多疑,刘82年在秦镇文化站时,一次到四中卖书,我随手翻了翻,人还在现场,他就认为我要偷书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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