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雄写赋-------李养民

唐伯虎

扬雄给人传授写赋诀窍：“能读千赋则善赋。”他读的赋够多了，这次在萯阳宫写《长杨赋》难上加难。为啥？他要标新立异。



    这是汉成帝元延三年（公元前10年）秋天的事。



    山月清光洒地，萯阳宫殿宇巍然，万籁俱寂。汉成帝在长杨宫大校猎已经结束，返程沿山观光，宿萯阳宫。随从官员早已休息，扬雄灯下沉思，狩猎场面不时浮现脑海：



    羽林军旌旗狩猎，金鼓咚咚，胡人赤手斗熊  。熊怒目圆睁，张牙舞爪，兽进人退。一会儿人熊相抱，人头撞脚踢，一会儿熊气急败坏，直喘粗气。汉成帝高台观猎，神情庄严。



    扬雄看来皇帝和常人一样，事顺则喜，事顺也愁，为啥乡党司马相如总把汉武帝写得那么神秘威武。人们总称自己是司马相如再世，难道自己就没有特色，总在别人光环下营生？



   “秋，上将大夸胡人以多禽兽，命右扶风发民入南山……捕熊罴豪猪虎豹……是时，农民不得收敛……”



    随着序文落纸，扬雄直感正气凛然。



    扬雄总对这次狩猎参不透：是为祭神，不是腊月，再说神有多大胃口，竟要扶风郡百姓放弃秋收，进山捕兽。为让宾客大开眼界吗？为啥不是汉人扬威，却是胡人斗兽。你说是为补充庖厨不足吗？胡人捕获又全归他们自己。



    扬雄挠头拍脑，写着，想着，忽然他的五脏从胸膛蹦出地上，心还突突地跳，他急忙双手捧起，纳入胸膛……



   “喔——”一声鸡啼格外嘹亮，象一道寒光划破夜空，扬雄一个激灵，翻然猛醒，成帝的根本目的还是娱神祈子，这样以来，原来写狩猎惨状的内容只好忍痛删去，改弦更张。



    赋从高祖斩蛇写起，文帝尚俭，武帝扬威，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今朝廷纯仁，遵道 显义……振师五柞，习马长扬，简力狡兽，校武票禽，乃萃然登南山，瞰乌弋……”



    既然娱神，自然要说好话。成帝这样仁义，为啥不能有个儿子延续皇家统治。



    扬雄文不加点，一气呵成。收笔时，扬雄 这才发现，序和赋脱节，序为民请命，赋却歌功颂德。想推倒重来，却又气喘嘘嘘，体力不支，只好作罢。由此扬雄明白司马相如先辈为何害病，“赋劝而不止，”又不得不遵命赶写。推荐自己的大将军、大司马王商现已病逝，还是明哲保身为妙。



    东方既白，旭日欲出。成帝临朝，一反往日沉郁凝重，神情欢愉，参拜的随从官员也一下子沐浴在朝阳中。



    汉成帝对这次狩猎十分满意，认为规模宏大，组织周密，场面热烈，决定赏赐随从官员。领赏者有人叩头出血，有人感激落泪，作为待诏的扬雄也得到一枚玉佩，可一想到百姓为校猎付出的代价，欢颜谢恩，心里却总不是滋味。



    回到京城，总是害病，扬雄无力修改，朝廷不断催问，只好将《长杨赋》原稿献给成帝。成帝阅罢，见是除了赞扬这次校猎化胡来归，更是称颂高祖先皇奋勇创业，文治武功，这可是前所未有，创意非常，龙颜大悦，当即下诏任命扬雄为黄门侍郎，笑问扬雄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扬雄谢恩，却又说出一番出人意外的话来：“为臣才疏学浅，写作吃力费时，恳请我皇恩准为臣留职停薪三年，遍读石渠阁图书以富才学！”

成帝一听笑了，朗声说道：“爱卿不必过谦！这有何难。职位保留，薪俸照供，石室图书任从抄阅！”



    扬雄连忙又要谢恩，成帝说：“且慢”，接着说：“尚书再赐扬雄笔墨费六万，以示作赋奖励。”



    扬雄千恩万谢不已。扬雄写赋发了大财，此后却金盆洗手，不再写赋，慨叹“壮夫不为”。



    此后，扬雄著《方言》、《太玄》，在语言、哲学领域开拓出一片新天地。

关中子

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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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在仕途，讲真话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