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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田峪河
害害/文
这个题目是在确定路线时在V2店里大牙给的，据说他与骑士曾经去过迷路而返。决定去时，我的内心再次被即将出行的狂热与喜悦激荡着。
据说这一次同行的dongwu、啸波都是从敖山完好回来的强人。他们写的《敖山笑谈》去年我就在西祠胡同拜读过。 但这一次，大家决定放弃暴走自虐的风气，来一次休闲腐败游。以至于上山时候带着各式水果与泳衣。从周至乘上蹦蹦车往山里进发，很快进入山沟。我、燕燕、陈擎和三个庞大的登山包蜷缩在一辆蹦蹦车里，脚下一边是西瓜一边是鲜桃。一直到了九焰乡，才找到最佳姿势就坐。背靠登山包，腿撂在车外，任凭风吹。那才是生活呀，和朋友们无所顾及地进山、流汗……
（一） 见识裸攀
蹦蹦车把我们送过九焰乡便停住了，中午的太阳当头，跑下车来立刻就被眼前的河沟征服了。清澈见底的溪水，前方一处水潭子十几个男孩子正在裸泳。嬉闹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刺激而鲜艳。
在溪水边分食西瓜背包开始上路，眼睛恋恋不舍地往孩子们那边瞟。千万不要说偶们偷窥，其实山里就这样的地方，让你可以自然地把生命里性情的一面打开来。变得直接和简单，明白的说明喜欢和否定。看见男孩子游泳累了，开始向沟边的岩石上攀登。尽管没有专业的设备，没有专人的保护，速度与姿势都不错，黝黑的皮肤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想起最近一次在雅奇的攀岩，扔了高跟鞋往上就爬，没几步就苍白地跌下来，但是手指扣住岩壁的滋味却记忆犹新。可惜我们没有这样的勇气停下来加入，还有远路要赶。
（二） 与鱼共泳
午后的行走非常耗费体力，一会大家都大汗淋漓。水色却是越来越诱人，连续放弃了几次下水的冲动后。路过一处大片石头边的碧水，大家一致喊着下水。
三个女生还没完全预热，男生们已经落水了。燕燕、亢楠我们三人急忙躲到岩石后换了封了快一年的泳衣。溪水清凉，伴随着我们兴奋地尖叫。dongwu、啸波在水里过来过去，飞快地游到一边小瀑布下冲浪看得我们羡慕不已。陈擎埋在水里看鱼，开心地向大家宣布，水里鱼好多呢，我们和鱼在一起游泳！高涨的情绪感染了我这个不识水性的人，张开手脚拼命划水，可惜泳不到两下，就沉下去。终于在一次积极地尝试里，滑到潭子的深处，冒了几个泡泡就沉下水去。急得燕燕大喊，匆匆赶过来的dongwu才把我一把从水里捞起来。写这些的时候，骄阳似火的西安城正在窗外燃烧，当时的清凉依然强烈地撞击着那些记忆里的小火花。
(三)寂寞三合村
实际上田峪河并不像想象里那么休闲，它充满了诱惑与新鲜。去三合村的路上，就已经开始感受这个传说里的梦幻峡谷。溪水从宁静的峡谷漂流而下，吊桥、人家、岩石在水色里投下浮动的光影，浮躁的心在这样的路上一点点沉寂下来。
这一路，我们走得不快，不时停下来拍片片。下午5时许进入三合村，正赶上一位大爷扬麦子。坐在旁边看了很久，看金色的麦粒从阳光的缝隙里倾泻下来，大爷整个人笼罩着一层细碎的光芒。据大爷讲，三合村原先80余户人，已经搬走50多户。村里唯一的小学已经停课，孩子们到20余里外的乡上小学上课。推门走进教室，课程表字迹依然清晰，桌椅已然搬空，夕阳从破旧的窗户打进来，携裹着灰尘颗粒。在想象着，这里的最后一课是怎样的，孩子们搬离这个祖辈居住的山谷时又带着怎样的憧憬与留恋……
（四） 向导沈大爷
鉴于朋友们的叮嘱，这一次我们决定请向导同行。溪水边的草地是第一夜的营地。吃完腐败晚餐后，我们开始期待着向导的出现。沈大爷是村里的老向导，他答应晚10时许来找我们。晚9时许，大爷从月光里趟水走来，干练地往路边一蹲。“村里暂时没人去，我带你们吧！”眼前的大爷头发花白了，眼睛却炯炯有神，不紧不慢地指着河道给我们讲路线。说实话，对这位已经56岁的老人能带着我们这几头酷爱自虐的小驴在河道上涉水，我有些怀疑。我们约着大爷早7时许过来，早点上路。次日40里的河道急行彻底推翻了我的预想，要感谢大爷后来对我的鼓励和关心，是大爷给我的那根木棍陪我在随后的涉险途中支持到最后。
这些暂且不提，当晚我们因为请到向导而对随后的路程充满信心，6个人在大本营帐篷里玩起杀人游戏到深夜。其间出现了一个杀人游戏历史上的转折点，并且涌现出dongwu这样的超级烂人，请原谅我不详述。一方面出于小小的私心，一方面在于将要用更多的文字来记叙我们6人随后的冒险行程，先要感谢牵挂和参与营救的各位朋友们。
(五)四十里峡 七十二道脚不干
这话是沈大爷说的，他说这条路每年都要领着人走。不太相信，哪里有这样夸张。开始涉河的开始舍不得脚下的登山鞋，坚持不厌其烦地脱下来，一会又翻出夹脚拖鞋换上。Dongwu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我，估计觉得这小女子贼麻烦。走出不到20分钟，已经从河道里迂回了4、5次。在一处水流湍急的沟旁，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我出了个馊主意，说是可以攀着岩石爬上去，借此避免涉水。结果是Dongwu身体一跃过去了，偶脚下一滑，左脚蹩进了石缝。当场就疼得眼睛乱眨，没好意思流泪，心里却暗暗叫苦，还有好远的路该怎么办呢？
大爷说别心疼鞋子拉，习惯了就好了;接下来是忍着每一步踏下时的疼痛尝试着把腿放进冰凉的溪水里。有时候是在河道边的石头上跳跃，大爷始终轻松地在前面箭步疾行；有时候是听到同伴们惊险地呼叫，开始越来越不敢小看40里水路。走着走着，终于来了些状态。见水不再有畏难情绪，与河底的滑石头坚决斗争，无数次地跨越着溪流和石块。曾经以为溯溪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在这些时候却不再只是幼稚地幻觉和憧憬。感受着溪水的抚摩也感受着与之俱来的惊险和刺激。
走到中午12时许，整个队伍才终于走完水道的一半。大爷等着我们做饭，自己缓缓地拿出准备的馍来吃。安静的峡谷里，我们一队人的笑声有些孤单。午饭过后，大爷的速度加快。其间，我又几次跌进水里，坐倒了再爬起来。大爷砍下的手杖给了我，终于可以勉强跟上急速前进。
据说这道迂回的峡谷里，曾经有多处人家居住，后来因为交通不便等因素逐渐都搬出了山，再来的多是像我们这样幕名而来的背包客。林间小路上不时可以看到住家留下的遗迹。这条路上的动物也很多，看到蝌蚪无数，陈擎他们在后面还放生了一条蛇；一次正涉水，一只野山羊（后证实为苏门羚）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吓得我惊声疾呼。
这条水路最终用了近8小时，趟水数十次。它不是我设想中的那样绮丽和缤纷。却有一种沉静而野性的美，感受着它带来的刺激和惊险，发现逐渐爱上了这样一条充满无限未知的水路。其间曾经路过几处岔口，有一处同向黑河。
（六）傍晚我们迷路了
下午4时许，预期的山雨来了。大爷还要赶回去，他把我们领到上山的路口，与我们一个个握手道别。冒雨前行，在一次休息路口，我与燕燕开始与同伴分开，一口气冲击山顶。山路越来越陡，汗水顺着头发滴下来，冷雨里体温还很高。终于走到一个垭口处，从地形判断翻了一座梁。我们迎着冷风等后面的同伴，最先上来的是啸波，走近时他的身形有点晃，问还有吃的没，说体力有点跟不上了，燕燕急忙摸出糖来。等大家都上来，感觉体力都消耗不少，我把包里剩下的青柚摸出来吃了。这时候，想着很快可以下山，很快会有热面吃了。
这时候的情况是，每个人的衣服都开始潮湿，两靴凉水。眼前面临的是东、西、北三方都有不太明显的小路。Dongwu下沟探路后，大家决定下沟再翻一座梁，估计这样就走完15里上山路了。向下几乎是90度的下坡路，下到沟底却发现根本没有明显的路。按照方向决定沿着河沟向南，又走了近20分钟，整个队伍开始在没路的山坡上挺进，期望找到路。在没路的山坡上，我们几个女孩子连抓带爬往上冲，男孩一边拉我们一边探路，相当艰辛。记忆最深地莫过在我抱着树爬上路后，身后的陈擎正要拉着树向上，近腿粗的大树突然连根倒塌，伴随着我的惊呼陈擎迅速闪身，才避免了坠落沟底。
按照方向，我们是没错的。但终于还是找不到路了，眼看天色一点点暗淡。没有更多的时间冲顶和找路了，我建议原路返回。Dongwu指挥大家迅速下撤，雨已经越下越大了。如果没有合适的营地，已经缺乏食物的我们经历了一整天的艰辛跋涉后会面临什么呢，没敢多想。
七）风雨宿营地
下撤退了近10分钟，Dongwu发现路边有一处勉强可以扎营的平地。让大家赶快下去准备扎营，男生平地女生整理帐篷，风雨里我们的大本营帐篷很快扯起。平地面积很小，我和燕燕的帐篷已经不可能撑起，也为安全起见大家决6人挤一个帐篷。
山雨一阵猛似一阵，从防水袋里掏出干衣服换上，发现自己已经疲倦之极。陈擎打起精神在门厅给大家烧热果珍，这时候对所剩的食物进行了一次统计。我们只剩下两块肉食、为数不多的生米和一点点零食。一个午餐肉罐头被切碎在碗里，6个人传来传去都舍不得多吃。Dongwu忍不住取了块大点的，马上就遭到大家的耻笑。其实也难为了他，带着大家风雨里突击，寻找水源，一整天都没吃饱过。经过大家的批斗，Dongwu居然在最不该的时候打起了饱嗝，帐篷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然而，要面对地依然是严峻的现实。雨越来越大，外帐开始漏雨。大家先后躺下后，都侧着身也拥挤地像沙丁鱼罐头。睡在一侧的燕燕睡袋开始潮湿，我们一边想办法挡雨一边激烈讨论明天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走出去，如何向外界求救提到议事日程上……
渐渐地都累了，讨论的声音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男生均匀的呼吸声。我有些害怕了，毫不隐讳地讲，一夜暴雨造成的灾难去年我亲眼见过。辗转反侧中，雨来势更猛。Dongwu醒来指挥大家堵雨，发现女生根本没睡着，主动提议由男生坐着守夜，腾出地方让女孩子睡觉以恢复精力。
那一夜的雨一直没停过，Dongwu、啸波、陈擎轮流堵在漏雨的一侧。我的脚晾在外面，感觉到雨滴从帐篷外滴进来，冰凉冰凉的。中途隐约听到他们三个人换位置，给燕燕换睡袋。快天亮的时候，终于迷糊地睡了一阵。也许就是着一阵帮助我次日有体力继续支撑。这一阵是三个男生们熬红的眼睛和冰凉的体温换来的，我想，这一点，燕燕、亢楠我们永远都忘不了。
（八）奇迹突围
“我们被困山上无粮遇雨河道走完在去户县涝峪山上一土屋请援救下了一夜雨河道无法走从户县来救”，这是6月22日早晨6时许，坐在漏雨的帐篷里编辑的一条短信。当时着急地连标点符号都没写，打算在山里一旦手机有信号就发给朋友求救。
天亮后拔营继续撤退，往上山时一处土屋撤。当时的打算是，推到那里把仅有的米饭煮好先让两个男孩吃，他们吃完去找附近人家带我们出山。如果这路不成，就呆在土屋里避雨，等待山下朋友们的救援。
撤了近1个小时，大家终于全部安全回到土屋。男生劈柴生火，我和燕燕去打水。火很快生起来了，米饭也很快飘出香味。正在此时，屋门前闪出一个人影，6个人同时喊出声来。一个采药的人，背着简单的工具，在门口看着我们微笑。我们就当他是神仙了，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此时的火苗如果会跳舞和歌唱，肯定唱得是最欢乐的歌。我们很快把米饭全部煮完，传递着吃完。又烧了些山中香菇煮汤，抖擞精神准备出山。
下午4时许，6人抵达户县涝峪西河村，村里的阿姨给我们煮了浆水面吃。此时阳光笼罩着整个山谷，昨夜的大雨仿佛大山和我们开的一场玩笑。浆水面很香，还有忘也忘不了的烟熏肉。
6时许，和燕燕大踏步走在出峡谷的路上，终于有心情再次回望峡谷。苍翠的绿色与潺潺的流水不断后退，我们约定秋天再来。
7时许，拦到一辆去户县的货车。雀跃着爬上去，靠着背包坐在备用轮胎上，颠簸着看着峡谷从眼前一点点撤退。那是3天来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刻，我们放声唱歌，迎着路边好奇的人群，和放学的孩子兴奋挥手；那时候我回到了5年前那些短暂而单纯的快乐时光，身边的伙伴在唱，“”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汹涌的人群之中……”。我的眼光掠过不断后退的山群，眼泪几乎落下来。我终于失去了你，得到了一种从此不同的生活。
（九）尾声
23日晚我在西奇大酒店参加一个聚会，电话响了。张力在电话里说王炼从田峪回来了。 我急忙打车到东郊，热闹的火锅店里，分别了4天的朋友们看起来格外亲切。
因为我们延期未归，并且遭遇暴雨。王炼已于周日从干湫池下撤到周至进田峪搜救我们。事后才知道，为了解我们的情况，他走夜路到凌晨找到去亲戚家窜门的沈大爷。带他走夜路的孩子一点钱都不肯要，说要留给我们买吃的。沈大爷说我们走路一直很坚强，不会有事情。但还是带着王炼又走了40里水路去找我们。
张力、leo艰苦地带着山友们从草甸撤退，大家没有一句怨言，逛山已经做好次日从户县搜救的准备。我想这就是朋友了，爬山给了我们一种很纯粹的精神，彼此支撑和鼓励。
后记：请原谅写到最后我已经有偷懒的嫌疑，甚至没有对朋友们言谢。一天来连接上各种文字处理已经在键盘上敲击了近万字，手指已经疼痛不已。语言是苍白的，感动是在心里的，我想我还会继续爬山。因为身边有朋友们的支持和鼓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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