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西户网/西户社区网 XHUME.CC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会员
x
本帖最后由 靳应禄07 于 2020-7-14 09:29 编辑
【军旅笔记】 错出的美丽 文/靳应禄 部队临时驻扎的桑元一带地下水丰富,鲜菜供应不成问题,但干、精菜仍需外购。离我们最近的城市是沙城和北京,而沙城仅是个小县城难以满足我们的需要,最理想自然是到北京采购了。 那时是计划经济,军供系统十分建全,尤其是首都,设有专门的供应点,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他们的编制虽不属部队,却算得上是实实在在的后勤部。 移驻桑元后的第一个国庆节前,机关计划到北京采购,选派士兵灶上司司大量和我前往。出发前,曾是我在一营时的前任上司张学孝会计熟悉情况,关照我说最好到西直门外副食十二商场去买——我们的上级8327部队在那儿设有户头。 西外副食十二商场,我们习惯称十二站,供应部经理(当时称组长)叫陈映极,听说我们来自8327,便问我们认不认识冯来金?我说认识,我们是同事——算是套上了近乎。我们递上采购单,老陈(当时尚不习惯称师傅)看了一遍说你们不用管了,两个小时后来装车。 一切按计划行事:我们头天出发,翌日归来,各单位所报的采购物品,一样不差,悉数买回,任务圆满完成。我还特别选购了出发前根本想不到的适合休养员食用的几种点心和口味独特的咸菜呢——过后一想,这大概是我们的李队长主动请缨说“让我们上司去”的用意之一吧! 孰料元旦后的一天晚上,就寝时间已过,值班的黄医生匆匆跑来喊我:快!到值班室去接电话。初,我以为其在开玩笑,可能是想多要些夜宵或者是调换夜宵,便没当一回事。黄医生急了,说“你小子……真的,不骗你,是‘紧急命令’,后勤的。”望着其急切的样子,还真吓了我不小一跳——军旅五年,这是我听到的惟一的一次“紧急命令”。对于军人来说,命令高于一切,我自然不敢怠慢。 电话是后勤处侯参谋打来的,声音很高,内容极其简单,只一句话九个字“处长命令你跑步来见”——果然是命令。不待我答话,电话便“咔”的一声挂断了。 我刚打算去队里请示,门开处,文书急匆匆跨了进来,说是通知我到后勤处,听说我来值班室接电话,遂赶了过来,便问我知不知道什么事?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出了门,文书告诉我,说队长接电话问这么晚叫我们上司去什么事情?侯参谋不但不说,反倒把队长呛了一句,说队长不必要知道。级别比侯参谋高多了的队长生气了,把电话听筒给摔了。但发火归发火,命令还得执行,便让文书通知我。文书是个有心人,知道的事情多,他给我交底说队长与处长不卯——怪不得火药味那么浓。细想,难怪队长发火,越级行事本来就不合章法,小小参谋竟然如此放肆,显然是狐假虎威,无非是迎合他的顶头上司呗!我一路小跑,赶到时见侯参谋已在门外等侯,明显焦燥,抬腕看表的同时打手势示意我快进屋。虽已吹过熄灯号,可处长屋内灯光依然通明,奇怪的是外屋还站着三个毫无表情的战士而且其中有一个是警卫排的。斯时斯地,我的感觉似乎是进了战地指挥部。我正在胡思乱想,瞅见杨副团长也在里屋……我表情虽不敢流露,心里却在偷着乐:怪不得侯参谋那么着急,原来大领导莅临,能否将我尽快遣到亦是对他这个参谋办事能力的一次检验。只见侯参谋给两位首长的茶杯续了一点点水——很明显,杯子里的茶就没有动,续一点纯是象征性的,是懂礼貌的标志。续罢,倒退两步然后轻轻转身走了出去。没人招呼我坐,更没人给我让茶。 不过,说心理话,杨副团长在这儿,我反倒不紧张。我俩认识,他常和我开玩笑呢!全团两个小灶,首长灶和休养灶,他们的何上司和我是一天到任的,是我们的李队长在基层物色了我们俩让杨副团长挑选,杨副团长说那一个都行,一定要李队长先挑……他们灶的两个炊事员又和我是同乡,我们常来常往,关系有如亲兄弟。我们休养灶的副食比他们小灶品种多,常常互通有无。可是今天,杨副团长绷着个脸,尽管我尚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敢断言:杨副团长肯定发了脾气,说不定还骂了处长呢——我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其批评甚至骂后勤处长是确有其事,还用筷子敲过处长已谢顶的脑壳呢,其对干部严厉对士兵寛容是出了名的—— 如果我没猜错,侯参谋和那几个战士自然不能面带笑容了。 处长机械地说了句请首长作指示后杨副团长开始训话了,声色俱厉,主要是讲后勤工作的重要性,多是高调,训了一通,起身离去。此时的我已没有了来时的忐忑,甚至还有一丝窃喜: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我呢,因为早有要提拔我的传言。送走杨副团长,处长转过身来,刚才还唯唯诺诺的神态瞬间全无。只见其左手插腰,右手狠狠地脱下军帽“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又端起杯子喝了几大口,显然早就渴了——原来在首长面前是绝对不能喝水的,这于我,又算是长了点见识。 处长确实生气了。尽管尚不知与我有无关系,仅首长在他对面坐个把小时也会让他紧张得喘粗气、冒虚汗。 处长朝我发火了,先批评我骄傲自满、满不在乎,接着斥我吊儿郎当、粗枝大叶,没头没脑地发泄了一通。最后才说北京方面找来了——上次采购少给人家钱了,对部队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我一听也懵了:人家能找来,肯定有问题,影响当然很坏。怪不得团首长亲自过问,关乎部队声誉啊!在没有核实前,我无话可讲,只有瞪大眼睛,默默地听。最后处长责成我第二天就登门去道歉,挽回影响。 回到办公室我又仔细核了一遍,分文不差。我很纳闷:会计出身的我,总不至于连这么几笔帐也算不来吧?问题出在那儿?管他呢,到了西直门外十二站再说。 第二天见到陈组长,我一个“对不起”尚未说出口,他却一连说了三个对不起,倒把我弄糊涂了。他将手中的单子交给别人,拉我到他的办公室让坐让茶毕才说有两样商品,他们的会计把单价搞错了。一是粉皮,应是0.76元/斤当成了0.67元/斤;二是胡椒粉,0.18元/包的价,大冠小,按0.018元/包计算了,两样合计能少收几十块钱。再三强调是他们的错。听说我是专程来送钱的,又连说几个对不起。 弄错的这两样,粉皮,我知道十二站的价是0.76元,但我发现几百米外的另一个店的粉皮便宜,标价是0.67元,便踅回去告诉老陈,本意是问其是不是把价核错了?其回答没错,却大度地说要不把另一个店的粉皮调过来,说着便派人蹬三轮车去调,并且一分钱未加,以原价与我们结的帐……胡椒粉,两大盒200包,是给首长灶买的,别的货的票是开在一块的,惟独胡椒粉是单开的,连同发票一块装在一个面袋里。我和士兵灶上司的分工是他验货我结帐——回部队后,将面袋直接给了首长灶。我有工作不细的责任,而价钱对否,最有发言权的应当是首长灶的何上司。 听说十二站在当天晚上就发现将价弄错了,为什么几个月后才找来?这其中有个原因。我们去时报的是8327部队,但8327范围较大,为了确切,又不露马脚,也不泄密,我在8327后边加了个1795——是我们卫生队的信箱号。他们见到8327的人便打听1795,却一直打听不到。于是乎,寻找1795的消息几乎传遍了全部队,也必然引来诸多议论,影响确实不小。 那一天,师直通讯连一位班长值夜班,深更半夜闲的慌,便拨通各支队总机将1795再问一次,忽然灵机一动:莫不是17信箱95号?有此目标,便要通我部值班室查国庆节前两天有无人员进京采购……几分钟的工夫就找到了源头。是非清楚了,责任自不消说——刨界石刨在了自己地里,杨副团长火了,把何上司狠狠骂了一顿,不久便将其调回了二营(不幸的是回二营后不长时间出了工伤,下肢被截,实在可怜)。此是后话。 通过这次交道,我与西直门外十二站的陈师傅他们关系处的格外好。我们的车去了有时帮他们转转货,而他们若有物美价廉的商品也主动告知我们,譬如粉丝,当时的价钱是每斤0.75元,收三斤粮票。而约有十几公分、几十公分长的粉丝头——虽不整齐,却一样的食用,每斤只收0.5元,还不要粮票,我们曾买过整车。就此,部队的首长们认为我会办事。我们的李队长打趣地说我:这是错出的美丽。
(作者简介:靳应禄,兵器部惠安史志编辑,陕西省民俗学会理事,上林苑诗词楹联学会会员,被聘为鄠邑政协文史资料征集员、西安市“非遗保护中心”民俗文化研究员、香港中民影业文学顾问。系法律工作者。 微信1399118057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