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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租的房子里有个很古老的红漆衣柜，据说是房东太太的婆婆的陪嫁。
小欧阳最近对衣柜正面的那扇玻璃很感兴趣。他时而豪情万丈的跑到玻璃前挥舞下拳头，时而像飘柔一样的甩动着长发，偶尔也会随手挤去几颗青春痘或者揪去一把浓鼻涕。
上学之前他也要跑到玻璃前端详自己，然后才踌躇满志的背起书包出发。
此刻，我常不声不响的干着家务，假装没有偷窥他，也不让他发现我眼底的欣赏和嫉妒。小欧阳原本就是浓眉大眼很漂亮的男孩子，又喜欢穿白T恤和白色运动鞋，他做那些动作的时候，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帅气和阳光。
小欧阳并不知晓我常趁他不在家的间隙溜到玻璃前描眉画眼，当我义正言辞的教育他“人美靠心灵，鸟美靠羽毛”时，他很害羞的喏喏。
作为母亲，我骄傲我这么有权利。
前段时间，几个高中死党心血来潮的要求聚会。
我忽然就心血来潮的套上了从前的白T恤和牛仔裤，然后汲着运动鞋迫不及待的奔向那个大衣柜并模仿着小欧阳：挥舞拳头、甩动马尾巴、做鬼脸、还贴近玻璃细细端详着自己的素面朝天。
结局跟你猜想的可能不太一样。我所看到的，不仅仅是眼角那些细密的皱纹，居然还有小欧阳从身后逼近的，耐人寻味的笑脸。
都是太过投入惹得祸啊。我既没理由指责他放学回家不敲门，也不好意思横眉出恼羞成怒，只能悻悻换上家常衣，俯首甘为煮饭妇。
上上个星期，是小欧阳他老子的三十九岁生日。
那人双目炯炯着憧憬：从今以后，我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发现我跟小欧阳面带疑虑，他就殷勤地往我们饭碗里挟菜，还即兴演说：我要把有限的青春，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此处省略59字）
我无不担忧的看着他：据说男人步入四十就等于跨进第二青春期，所以民间素有男人四十一枝花之传说，根据目前这情形，估计这老家伙已含苞开放了。于是像狼狗一样嗅视着身边这高高大大的俩青春男，并以老娘们之心去揣度这父子之腹，兀自就滋生出自卑的花，我只想低到尘埃里开放。
此情无计可消除啊，只好轻移莲步，揽镜照愁眉。
那人洗过碗后正在搓抹布，见我匍在玻璃前不肯转身，就好奇的过来查看，顺便就偷听到了我的那些伤感的嘟嘟哝哝。
他狞笑，他常常这么狰狞的笑。他挥手，让抹布在玻璃上游走。
瞬间，世界全变了，改换了容颜。
清晰的玻璃因为覆盖了泡沫、油腻和水渍，立刻模糊了所有的瑕疵，却让我的身影变得月朦胧鸟朦胧起来，格外的窈窕淑女。
那人亲切的抚我肩膀，淳淳教导：生活，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看现在多好，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我明白。那人所谓的不识，应该释为不认识，而不是不知道。
还来不及译给他听呢，小欧阳就凑过来，幸灾乐祸的接茬：哎，莫愁前路无知己的呀。
想想也是，毕竟都在往前走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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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5 04: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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