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等待

苞谷爱春

这是一个很偏远的小镇，小镇上有一个小火车站。每一天，都会有一趟火车经过，给这个冷冷清清的小站抛下几个孤零零的旅客之后，就又呼啸而去了。许多年过去了，小站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就在几年前，老赵头得了一场大病，好了之后就再也干不了重活了，好在儿女都长大成人了，老伴也不在了，他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就在小站上摆了一个小摊，卖点香烟瓜子什么的，弄几个零花钱。


时间长了，老赵头对车站上的迎来送往、悲欢离合都司空见惯了，总是淡然的看着。如果不是那个总是背着书包，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的出现，他的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


老赵头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注意到那个小女孩的，她总是在每个礼拜六的下午，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站台上，望着火车来的方向，默默地等着。然而那列从远方来的火车，总是甩下几个人之后又冒着青烟扬长而去。小女孩总是等到那几个旅客都散去了，小站上又变得空荡荡之后，才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回走，常常是走几步再站住，转过头看一看，才又慢慢的去了。


老赵头感到很奇怪，她分明是在等人，但为什么总是接不到呢？


又一个礼拜六下午，天突然下起雨，老赵头看到小女孩没拿伞，就把小女孩叫到他的大伞下。经过攀谈，这才知道，小女孩是来接她的妈妈。就在一年前的一天，她的妈妈就是在这里坐上火车走了，走的时候她告诉小女孩，她会在一个礼拜六的下午回来，到时要她的宝贝女儿来接她。小女孩今年上三年级，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弟弟。小女孩告诉老赵头，她的妈妈长得很美，有一头很软很长很漂亮的头发，她的烙饼做得很好吃，她喜欢穿一件黑色的连衣裙……。


往后的日子，老赵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小女孩牵肠挂肚，小女孩没来的时候，每当车上走下一个长头发的女子，老赵头就不由得在心里想着，这会不会是小女孩的妈妈回来啦？但是当小女孩的身影又出现在站台上，老赵头的心里总会莫名的高兴，但是在心里又暗自埋怨自己不该这样子，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是不是希望远方的那个女人回来。


那天，老赵头和几个老哥们在一起喝酒，就在说东道西的时候，老赵头说起那个小女孩，一位就冒出来一句：那傻丫头还等啥呢？她妈不会再回来了……，唉……可怜那俩孩子……。那一晚，老赵头喝着酒，怎么都感觉像是假冒伪劣产品，嘴里涩得发慌。


又一个礼拜六，老赵头有些不想去小站了，他怕见到那孩子。在家里磨叽了半天，最终还是去了。小女孩也来了，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小女孩依旧在等，老赵头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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